其實狄輝甚少有獨自一人行動的,從小到大都是由師父帶著他四處闖蕩。雖然他不太抗拒在這大森林里亂逛,但卻不能像笑行云般對每事觀察入微;如同這幾天來,他不是看不見師父留下的記號,只是常常因為找不到下一個記號而浪費了很多時間。
「唉……再這樣半迷路的走下去,恐怕師父辦完事離開了,我還在這森林里愣著呢……為什么不可以聰明些……」狄輝邊走邊想著師父平日真的責備得是,他確是一個很愚蠢的人;師父只是要他跟著記號走,也會出了這麼多岔子。突然,他好像感到前頭有人走著,一想到可能是師父,他又立即精神抖擻地沖了上去。
只見此人并非易常天,而是一個身高七尺有多,體格魁梧,外表看來甚是親切友善的年輕男子。
「呀?小兄弟,你迷了路嗎?」此人一看狄輝,就知他確是有點兒迷路了,狄輝感到非常奇怪。
「你怎知道的?我的確是在找路找了很久,說迷路還未至於,只是……只是有點不知自己的方向吧。」
「是嗎?」這男子在想,迷路和不知方向有何分別?或許對人來說是真是有吧。
「我見你由我身後匆匆走來,哪有人這樣在森林走的?一感到前方有人就跑來看,我想你是在找人吧,對嗎?」
「真的沒錯!我在找我師父,他說會留下記號給我的,只是可能我太笨了……」
「你是說這個嗎?」男子指著樹上一個指印說。
「是這個了,只是我常常很難找到下一個記號,所以有點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此記號是以強大指力打成的,想必你師父是個武林高手吧……我這幾天在林中迷路,所以看見這指印也跟著走去。每個記號指著的方向雖各有不同,似是留下的人對後來者的提示,但憑我這幾天的觀察,覺得指力所出之處才是正確的方向;試想想,你師父留下這指印時,是面向北方的,普遍來說他都應該是朝北方走去,而不是指印所指著的西方……」
狄輝聽著覺得很有道理,非常佩服此人的分析∶「原來玄機就在這里嗎?是了!在下名叫狄輝·阿斯蘭,不知兄臺貴姓?」
「在……在下名叫亞斗……」
狄輝聽他語音似乎不太純正,亞斗這名字又是怪怪的,就問∶「兄臺你是從外地來的嗎?」
「算是吧,」亞斗心想,他來自的地方怎也不能算是這里吧;為了扯開話題,他問道∶「你也是從外地來嗎?我看你頭發的顏色和名字亦與此地的人不同,但你的話音卻很地道……」
的確,狄輝有著一把很悅目的金色短發,但這把頭發卻為他帶來不少歧視、不少冷漠。從小到大,只有師父和笑行云他們不會將自己當作外人,別人那種當自己是外人的目光,是今生也不能忘記的!此刻給狄輝遇著另一個「外人」,當然感到格外親切。
「我自小就在襄月長大,也只懂得說這里的語言,雖然外表與本地人不同,但內心卻百分百是一個襄月人。」
「原來是這樣……不知你和你師父為什么到這森林里來呢?」
「……其實家師來這里,為的是找我的師伯,但師伯為什麼來這里就實在不太清楚……」狄輝想著亦覺此行有點漫無目的。
「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問得這樣唐突的,只是一個人在這遍森林走,實在太危險了;不要看我好像很壯健似的,其實我一點武功也不懂。所以……」亞斗邊說邊傻笑著。
「那我們就一起走吧,路上有個照應也是好的,我想有你在,我也可以早些找到師父。說真的,你也蠻好運呢,不懂武功也可走到這麼深入。是了!你又為什么跑到森林來?」
「……確是蠻好運呢,哈哈……其實我是在找三位外國朋友的,他們和你一樣,一看就可認出了。」亞斗頓時有點兒尷尬,想著自己也不算是說謊吧,此刻的他當真一點力量也沒有;但來到這里的一段日子,他的性格著實有點改變了。
「那也比較好找呢,說不定家師會見過你的朋友,他比我早來得多呢。」
就是這樣,他們二人邊閑聊著邊上路去了。
伊芙帶著李堯朝來處去找艾格被困的山寨,不經不覺又是十數天,這幾天還下起雨來,林路格外難行。
「好了,應該就在前方。」伊芙肯定地說,她和李堯也隱約看見一山寨屹立於遠處山林之間。
「看這山寨的規模也不是很大,頂多只有二三十人,你準備好了沒?看你連日來也沒怎樣休息的。」
「我沒事,一天救不到艾格,我一天也得不到安寢!」
「……好!去吧!」
他們二人這就來到寨門前,看見艾格被捆綁在寨中木柱之上,奄奄一息的被雨點打著殘軀。
「艾格!」伊芙看到這情景,不禁失控似的沖了上去。
此時寨內草寇們一聽到呼叫聲,立刻手執武器,沖出茅屋外一探究竟。果然不出李堯所料,這個小寨里也只得二三十個尋常山賊,連一個像樣些的對手也沒有。
「快放了此人,說出誰指使你們的,我不想大開殺戒!」李堯也知道說這些話是沒用的,所以此刻的他,已經蓄勢待發了。
「哈哈!李堯,你以為我們是尋常草寇嗎?我們的主人還怕你中了毒不敢前來。」他們其中一人說起話來,似是帶頭的,同時他亦把手中撲刀托在艾格的頸上說∶「還有那個女的在哪里,不快給我帶回來我就……」
李堯見這人的囂張神情,不禁心中火起,不待其把口中說話全吐出,便道∶「你就是沒有機會見到她了!」話一說出,隨即運氣於指上,右手一彈擊在一顆剛落下的雨點上,這水珠立時飛彈出去,成為一柄水造的利劍,直沖三十丈外,沖上這囂張草寇的眉心之間,水刀子入,血刀子出,立斃當場。
其馀山賊見這情況,也全然亂了陣腳,李堯見機不可失,隨即飛踏於一顆樹上,借力躍至艾格的身旁,以防山賊以他為人質。這時一直迷迷糊糊的艾格,也開始清醒過來,他一眼看見李堯就說∶「……咳咳……李兄?」
「不用說話,你妻女也安全,待我救了你再說未遲。」李堯見這位置已收地利,亦不作猶豫,毅然進攻。
草寇們全不敢單獨冒進,十幾人眼色一下,同一時間揮刀將砍過來。李堯看這架勢,跳身一躍就踢在其中一人頭上,此人被彈出陣外不在話下,李堯返身一個小回轉又擊出一發劍氣,瞬殺另一沖來送死的人。
甫一著地,十多道刀鋒已在跟前,李堯手上雖然無劍,但一如其言,劍氣是由心而發的,這群草寇此刻已闖入他的發功范圍了。他身邊的雨點就像是他的盾牌,一一助他擋住來襲的刀鋒之馀;又是他的利劍,但見他人在陣中來回舞動數遍,這十數草寇已被水劍刺得體無完膚,倒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