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鋒·熾刃血戰女妖
- 我有億萬把神劍
- 李義風
- 8565字
- 2023-04-16 20:18:11
李堯見這群山賊也給殺得七七八八,就抓著其中一人問道∶「還說不說誰是你們的幕後主謀,或真是想嘗嘗我的劍氣?」
「不……不要殺我……我說了……他是……」就在此刻,李堯突然於空氣中臭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氣息,他不知這是什麼,但潛意識要他立即回避這種急襲而來的邪風。他往後一躍,方才被他緝著正要供出主謀的山賊,已被一道無形刀氣砍成兩半。
李堯驚訝於如此兇猛的刀氣,而且剛才為什么會完全察覺不到,這里竟有如此一個高手出來。就在此人還未於森林中現身前,李堯和伊芙都屏息靜氣,四處張望,抑壓著心中那份無名的恐懼感。
「嘿嘿……你們在找我麼?你們就不怕找到的只有死亡?」這是一陣極其妖異、極其陰寒的少女細語,李堯他們不自覺的朝聲音來處尋覓著。艾格和伊芙都感覺到,這把聲線是滲透著何等巨大的魔力,是一首動聽而迷人的攝魂曲。
「不要被她亂了心神,她是想攝去我們的心魄。」伊芙說著,以己身魔力運起凈靈結界與之抗衡,陣陣靈氣即由三人腳下的界印中源源冒出。
「嘿嘿……真是可惜,若然你們不是光明魔法使,或許會死得痛快一點……」終於看見聲音來處走出一個人影來,但,此人并不是如聲線般美艷的少女,反而是一個手執一把及身短柄巨大鐮刀,需髯滿面的粗眉漢子。
「不要再藏頭露尾了,何方高手快來現身吧。」李堯說道。
「你是在與我說話,還是在與我的聲線說話呢?」少女聲線又再出現得何等迷人,但他們都確確實實的看到,聲線是出自眼前這粗眉漢子的!
伊芙看見這奇景,又留意著他手上那泛起慘綠磷光的大鐮刀,突然想起了「他」的真正身份∶「你莫非是……千年女妖,莉莉思!」
「估不到被封在這刀中歷近千年,也有人知道我的名字,真有點兒舍不得殺你呀……」莉莉思語帶憐惜地說出此話,令人更覺心寒。
「你手上的就是魔刀半月介?」李堯也聽過莉莉思,只是這情景太過突然了,不禁問道∶「你不是千年女妖來嗎?」
「莉莉思以觀人心思、操人心志為食。此人手持半月介,早已被女妖奪去心神了。」伊芙似對莉莉思的事甚為熟悉,因為當她與艾格成為法師的時候,已經需要對這女妖的事跡相當清楚。
但此刻還有一事令艾格大惑不解,忍不住對她問道∶「咳咳……千百年來莉莉思只殺手持魔刀的人,此刻為什么要來此追殺我們?」
「嗯……我只是欠了你們口中的幕後主謀一個承諾,欠人家的東西理當要還……還了,這人自當要死!」說著以魔刀抵住了自己的頸項,露出猙獰可布的笑容。
「誰是幕後主謀?」李堯雖面臨大敵,卻掩不住他的一顆好奇心。
「說了你們也不會知是誰,知了你們也不能做什麼;將死之人……還是乖乖納命來!」話畢,立時面露兇光,提刀望李堯襲來。
如此刀急氣勁,與方才的小嘍棉當然不能相提并論。李堯看她的氣勢,就知道身中奇毒的他可能連一招半式也招架不住;還算有運的是,莉莉思似乎只攻李堯,故此他能夠專心閃避來襲,以等待對手出現破綻。但莉莉思亦非善類,連進十數招皆被李堯閃開,但卻一招比一招來得兇猛,一招比一招更貼近他的要害。廿招已過,李堯不單找不到她的破綻,還開始力有不遞了,看這刀就要沾到自己的頸上時,突然一股無形力場把刀鋒彈開。
「雙重抗魔結界嗎……」原來就在他們對招時,伊芙已為李堯設下另一道防線了。但莉莉思似乎不甚驚訝,以一貫迷人聲線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只攻你一人嗎?就是因為人類太弱了,千百年來一刀一個甚不痛快;但有抗魔結界又如何,半月介觸不著你,不代表我奈你不何!」莉莉思又是一揮半月介,但這招的力度明顯比之前的來得猛烈,李堯縱有結界護體,也被震開三四丈遠。
一陣突來的暈眩,李堯搖著頭迫使自己清醒過來,迷糊中見莉莉思像是出招過猛了,那大漢的一只手似揮脫了臼,但女妖不以為然,將半月介握到另一手中,再向李堯步近。此刻體內的劇毒還在纏繞著他,他知道再做什麼也是沒用的,但他仍隨手抓來一撮落葉,以僅馀的內力迫出,射向這女妖。
莉莉思似也看慣殊死掙扎,輕輕拌手擋之,十數把葉子造成的利劍立時粉碎四散。看來大局而定,也該問問她想知的事情了∶「還有一個小女孩在哪里?把她交出來我就可以不殺你,反正我與你無仇無怨……」
「呸!要殺就殺,也不過是少活數十年罷了。將來在陰曹相見,我們還可以繼續較量呢……哈哈哈……」李堯雖已傷得口吐鮮血,但依然是那副輕松自若的神情。
此時艾格見眼下生機渺茫,就用傳魂術與伊芙通神∶「我們不可再連累李兄了,我們也要做我們該做的事吧……」
伊芙深情的看著艾格∶「我早已有了覺悟,能在死前與君相會,為妻的再無遺憾了……」隨即走到艾格跟前,輕撫著丈夫的臉龐,雙雙含淚念起最後的一次咒語來……霎時間天搖地動,四周的雨點空氣也被吸往他們二人身上似的,莉莉思和李堯亦意識到將要發生的事情了。她急忙沖上前意欲阻止,但走在半途時,四周彷佛靜止了一樣,雨點、空氣,不再流動,此刻的她,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要呀!」轟隆巨響,伴隨著李堯這聲嚎叫,一陣膨脹的氣流襲面而來,他頓時首當其沖,失去知覺……
自從離開笑行云,易常天也不知愣在這森林里多少日子,只覺自己好像轉來轉去,原地游走著;以螺旋式向外找尋一個移動目標,的確不是明智的做法,但為什么這麼多天以來,都在做著此等沒意義的事情?他抬頭向上天,只見叢林蓋天,心想如果上天可給一點提示就好了。
忽然,轟隆一聲巨響,連他所在的地方也感到強烈的震蕩,不遠處必定發生了一場大爆炸,他不加思索就沖上前去一探究竟。一看當真非同小可,此處方圓數十尺已給轟出一個大坑來,處處尸橫遍野,活活就是一個地獄!易常天看見他的至交李堯躺在大坑旁邊,就一躍上前看他是生是死。
「李兄!李兄!」易常天見他雖還有氣息,但卻完全不省人事,想著可把他傷成這樣的人,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你和他是認識的嗎?」
一把輕柔少女聲,自易常天身後發出,當他轉身去看時,當場被嚇個正著,面前的是一個粗眉漢子,半邊臉已給炸成肉泥爛醬,血還自傷口源源滴出;看來比李堯傷得更加嚴重,但說起話來仍是氣定神閑,這……是人麼?
「你知道還有一個圣殿來的小女孩在哪里嗎?」
這下可完全確定易常天沒有看錯,亦沒有聽錯∶「你是何方妖孽?又是圣殿?是不是你把他傷成這樣的?」
「這麼多問題叫我怎樣回答呢?看你也只是個局外人,將他交給我,速速於我面前消失!」
「這樣說,你就是那個打傷他的「人」了吧。」易常天從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何況眼前的妖孽全身上下無處不傷,不在此時收拾她,更待何時?
「要打嗎?在下樂意奉陪。」說著就從身後拿出半月介,朝易常天飛襲而來。
但見這妖怪似身受重傷,速度卻快得驚人。易常天一個翻身越過她,甫一著地,魔刀已臨胸前。可他也不是善類,一手擋過來襲,即順其攻勢溜進魔刀之後,一掌就轟在她的身上。這招報捷,當然乘勝追擊,連進了三五七掌,把她一氣轟出三丈之外。
「不……不要和她硬拼,傷她身體是沒有用的……」李堯雖已醒來,但依然十分虛弱,和她對了數回,已知這女妖是不會介意她的宿主傷成怎樣的。
易常天見他已醒,走過去看了一眼,又回頭望了望那妖怪,確如李堯所言,這妖怪又再爬了起身,似是沒受傷似的,又沖向易常天他們。易常天想了想,看也要來真的了,二話不說就一拳轟在地上。莉莉思頓時感到一陣地震,但拳風竟然不是往地灌入,而是朝她沖去。這冷不防的一記突襲,真把她的身體震得經脈盡斷,四肢盡碎了。
待她回過神來,易常天早已帶李堯走遠,她也不忙不急,拖著肢離破碎的殘軀,一拐一拐地爬到一具山賊尸體的旁邊,說∶「嘿嘿……想走嗎?游戲才剛開始呢。」
三日後「這天看來天氣好好呢,地上也沒有積水了。」連續下了不知多少天的雨,終於停了,狄輝的心情也和這天的天氣一樣。
「可借天氣再好也不知陽光有多燦爛,」亞斗仰望著樹木參天的上空,突然面露異色地說∶「前面有僵尸!」
「什麼?僵尸?」狄輝似是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面彌漫著死亡氣息,但……這不是普通的僵尸。走吧,我想我們離目標不遠了。」
狄輝還以為亞斗在開玩笑,當他們直奔到一個山洞前面時,果然看見兩個面露死色、眼球凸出、猙獰可怖的「人」。
「他們是什麼玩意?呃……山洞里好像有人。」
「看來終於找到了……不要想太多,先打倒這兩具僵尸再說。」
「怎樣打?他們都不是人……」僵尸不是人,當然不會靜待他們聊天,狄輝還未及準備,兩個死人已朝生人血氣飛撲過來。
「不要給他們咬到,尸毒會令你迷失心性的。」
狄輝一邊閃避著兩個死人的利爪尖齒,一邊以巧妙的身法溜到它們身後,以剛猛掌力擊之;可是連過十招,它們也沒受什麼傷似的,狄輝亦開始有點氣急了。亞斗一直站在附近,盤算著如何對付這些僵尸,但奇在它們像完全看不見他似的。
「看來這種僵尸是被召喚出來的,一定要以柔力重擊它們的頭部,擊散控制著它們的死亡氣息,它們方會倒地不起。」
「但是我不懂得怎樣使用陰柔之力,有沒有其他方法可行?」狄輝邊閃邊說著,甚是不知所措。
此時山洞里傳來易常天的聲音∶「蠢才!你怎會不懂使用陰柔之力?只是為師平日不說,你就不去好好想清楚;以單鋒指口訣換作掌力發出,自可化剛為柔了。」
「原來是師父在山洞里麼?」
「還說!是不是想等太陽下山才打!」
但見狄輝被他師父一喝,立刻變得比方才進退有據得多,簡直判若兩人。亞斗看著他的一舉一動,見這少年還在盤算著如何把指招化為掌招,但卻似完全掌握了敵人的攻擊模式;不消片刻,已把兩具僵尸誘入自身掌及之處,雙手各出一掌,同時轟在它們前額之上,以本來集中的指勁於掌心衡散擊出,兩具僵尸,立時應聲倒地。亞斗在想,這種武學觸覺也算是蠢才嗎?這師父也未免太苛刻了。
「師父。」狄輝即望山洞進去,亞斗當然也隨後跟著。見洞內李堯和易常天都盤膝而坐,易常天似正以內力為李堯療傷,狄輝便說∶「原來李師伯也在嗎?」
「你的師伯受了重傷,我們走了數十里路才停下來為他運功迫毒。現在正是關鍵階段,還好你及時出現,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什麼人可把李師伯打得如此重傷……」
「是莉莉思。」當亞斗看見外邊的兩具僵尸,也知道此事必與莉莉思有關。
「你也知道莉莉思?你到底是什麼人?」其實李堯早就醒了,只是專心運功迫毒,不想多說半句;心想此人不僅懂得如何擊倒外邊的妖怪,還一眼看出他是被莉莉思打傷的,可見他絕不簡單。
「他叫亞斗,是徒兒路上新相識的朋友。他說來找三位外國朋友,但他又不懂武功,所以和徒兒一起上路;徒兒想,或許師父會見過他的朋友……」
「實不相瞞,在下除了找三位朋友外,最重要是要找到半月介,以防她對這三位朋友不利……」
李堯聽到這里,不禁氣沖上涌,緊握著拳頭,痛忍著心中的悲傷。自己為什么會這般沒用,朋友等著他的拯救,他救不到之馀,反要以朋友的犧牲才可茍且偷生;他怎樣面對自己,又怎樣面對綺紋。
「李兄,不要動氣,這會前功盡費的,等傷好了,再報此仇未遲。」
「兩位前輩可否先離開此地,方才的僵尸只是莉莉思的探子,想必她快要追來,以狄輝的力量,實不足以應付她的。」亞斗看見狄輝的掌招,就知以單鋒指強行化剛為柔是極耗內力的,用於實戰毫不明智;不說莉莉思,倘若再來三五具僵尸,也教狄輝吃不消。
「本也想說迫毒期間不可輕動,但看來也不用多想了。」就在此時,眾人都感到,洞外已籠罩著比剛才更加強烈的死亡氣息。易常天知道要走也是來不及,就問亞斗∶「你知道如何對付僵尸,那知否如何對付莉莉思呢?」
亞斗心想,這下可糟透了,除非找到傳說中莉莉思的真命宿主,否則任誰也阻不了她;此刻說什麼也沒用,但為了讓各位安心點,他有點敷衍地答道∶「其實也不是太難,只要把半月介打離宿主的手,莉莉思就不能控制她的宿主了。」
「好!狄輝,你就盡力而為吧!再多撐一時半刻,為師即可出來助陣。」
狄輝亞斗二人走出山洞,發現莉莉思的攻擊模式果然沒差,又來了五具僵尸意圖消耗對手內力,反正有人死了,就以死亡之氣操控它們,對手看見敵人殺之不竭,自然戰意全失。善於謀策的亞斗又怎會不明白當前情況,可是見狄輝非但沒有氣餒,看到強敵當前,其眼神更比剛才斗志激昂得多。
「這有沒有問題的?我看你方才像是消耗了不少內力呢。」亞斗有點擔憂的問。
狄輝卻充滿自信地答∶「我想沒問題的,剛剛在下確實不才,那兩掌實在不應這樣出的,白白虛耗了不少內力。其實只要感覺到它們體內的死亡氣息,以少量內力對其擊出便可了。」
亞斗聽了更加欣賞此人的武學智慧,說得沒錯,臨陣對敵的真義,取其簡單直擊敵人要害,招式運勁功架全屬次要,尤其對這類沒有思想的「死物」,更加無須任何轉彎抹角。
說時遲,那時快,狄輝已一個箭步沖去會面前的五具僵尸,隨手一擋、翻身一閃,盡顯他已不再懼怕這些敵人。連過十數招,雖眼見僵尸們一個接一個的被他打倒,但狄輝的步速明顯也慢了許多,不竟本來就沒剩多少內力,這樣的一輪急攻,確實是前所未嘗。
當最後一掌轟在最後一具僵尸的面上時,狄輝不禁俯身倒抽了一口大氣,就在此刻,突然聽到面前的亞斗大叫∶「當心!身後有人!」
亞斗也被這場以一敵五的攻防戰吸引著,冷不防樹叢間突然急竄出一個人影來,不著半響已站在狄輝身後∶「還不錯呢,年紀輕輕就有這等能耐,可惜還是要死在我手上……」話畢就一口咬在狄輝的後頸上。這把聲線不是別人,正是女妖莉莉思。
狄輝隨即痛掩著後頸被咬處,跪到地上爬不起來。待亞斗回過神來,一切已經太遲了,只因他知道面前的是何方神圣,狄輝被她咬了一口,準是沒救得了,還不如想想怎樣保著洞內二人的性命吧。
「你就是戰魃?」亞斗當下只想著如何能拖延時間。
「居然知道我在異界的元祖封號,你是我的同類?」莉莉思聽了著實有點驚訝。
「現在不是了,因為你在替帝柯辦事。莫非你忘了千年前法恩對你的告戒嗎?」
「你知道嗎?當年若不是炎帝柯,我也沒有機會見到法恩,所以當年就對他許下承諾,會為他辦一件事。也只不過是讓圣女早點歸天罷了,就總是這麼多人出來阻撓,其實我亦無意去殺任何人的……」
此時莉莉思看見眼下的狄輝似想起身還抗,就狠狠地把他一腳踢開。他飛彈至幾丈遠的一顆大樹干前,立時口吐鮮血,原本就著了女妖的氣息,加上這一沖擊,已令他開始神志不清了。
「但他們總是無緣無故和我拼起命來,我有做過任何違背法恩意愿的事嗎?」
「無論女神現世也好,魔神現世也好,對三界約束也不是什麼好事。若然你要找你的真命宿主,破壞完好的約束,對你也是沒有好處的。」
「嘿嘿……你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了。我看你現在也沒有力量來阻止我,和你多說也是空談,待我找到真命宿主,或許你會明白我的……」
想不到神志不清的狄輝又再站了起來,還一面死沖向莉莉思。她此刻倒有點不忍,但又是狠狠一掌轟在他的胸前,好叫他不能再起第三次身。狄輝中了這掌,立時後退兩步跪在地上,又是一灘鮮血的吐了出來。
亞斗見她似是猶豫不決,就說∶「相信你和我一樣,都是來到凡界才發覺,這里有一些值得我們深思的事情;要不然,一個異界劊子手又怎會甘心被封在刀中千年,去等一個素未謀面的主人。」莉莉思聽了亞斗的一番話,頓然呆立片刻。
此時狄輝體內的死亡氣息亦開始控制著他了,他也感覺得到,自己將不屬於自己了,就拼盡最後的一分氣力站了起來,鮮血淋漓地說著∶「我不會受你控制的!我不會讓你傷害師父的!」
看見此情此景,令莉莉思想起許多往事來;眼前這少年,甚至連仇人的面目也未看清,這種意志從何而得?內心一陣不規則的跳動,叫她不能再出手打在狄輝的身上了。
她想∶「為什么這人的心臟不受我控制?不!這是我的心跳才對!這是什麼感覺?」
「不許你傷害我的好徒兒!」此聲一出,但見易常天從洞中飛躍而出,一拳就把沉思中的莉莉思轟退五六步遠。看見師父從洞中出來,狄輝亦隨即失去知覺。
易常天是怎也不會忘記這把美麗而邪惡的聲線,但眼前卻是另一個人;原來女妖見舊有的宿主已經傷得不能再用了,就在附近找來另一具山賊尸體替換。
亞斗見他像有少許愕然,就猜到他為什么有此反應∶「莉莉思可以控制任何手握此刀的人,所以打敗宿主之前千萬不可碰到魔刀,以免成新的宿主。」
「嘿嘿!你以為憑他就可以打敗這個新的宿主嗎?我和他早就交過手了,他有多少斤兩我還不知道嗎?」
此刻遠遠傳來彤姑姑的聲音,人還未見影,其深厚內力所發出的聲線已響遍整個森林∶「倘若加上貧尼又如何呢?」
易常天得聞此聲,喜出望外地附和道∶「好!阿彤,有你助陣,今天就是這女妖的死期了。」
聽到此高手發出的傳音,莉莉思亦不禁認真起來。但見林中跳了一個女尼出來,看了看易常天,就說∶「你不是在找李堯嗎?為什么在此地與她糾纏?」
「我找到李堯時,他已被這女妖打至重傷,此刻就在山洞中,已無大礙。」
「那就好了。女妖莉莉思聞名已久,就是想有一天可以會一會她。」
「那就無謂多廢時光,兩個一起上吧!」莉莉思的眼神已滲出點點殺意,整個森林也好像感受到這股氣息,附近的鳥獸蟲蛇紛紛望風而逃。
三人就伴隨著這些鳥獸聲展開了激戰,掌聲拳勁刀氣互比高低,擊得四處樹木傷痕累累,亞斗也急忙避進山洞之中。初看也是易常天他們占了上風,對了近百招,莉莉思漸覺這身體力量已見極限,繼續以一敵二下去,敗跡必露,當下心生一計,就提刀只望彤姑姑攻去。
彤姑姑本也是個擅用仙法奇術之人,連招攻下,就知對付這女妖用拳掌比用術法來得有效;這下見她似是有意專攻自己,想必她已察覺出自己的弱點來,當下轉攻為守,望易常天能從其後而襲之。
易常天早也意會到此一局面,即躍至女妖身後以重掌擊之。彤姑姑料想這回重擊之下,莉莉思怎不會倒在自己跟前?隨即想在她的天靈補上一掌,但這一急攻欠了守勢,使得她中門大開,她又不知宿主受的傷是不會影響女妖的敏捷;一掌既出,即被莉莉思有機可乘,倘大的一把半月介就插入了她的腹中。
一聲慘叫,運功中的李堯又怎會認不出來,這正是自己的最愛——阿彤的聲音,他頓時不顧一切沖出洞外,看見易常天慌忙之間,竟意圖拔出插在阿彤身上的半月介。
站在李堯身旁的亞斗立時大叫起來∶「不要呀!」
「太遲了,嘿嘿嘿……」刀是被易常天拔了出來,但女妖的聲音卻自他口中發出∶「這身體的確比那些無名小卒強上百倍有多,怪不得我也要打得如此吃力。」隨即又揮出一刀,斬在此刻還未定過神來的彤姑姑身上。
在李堯的眼里,阿彤此刻就像一只斷了線的紙鳶,將永遠離他而去;看著她慢慢倒下的身軀,似在眼前、卻將失去。為什么多年不見,會從此永訣,段段恩怨情仇,剎那間全數閃現。一眶眼淚,一腔憤恨,已完全燃起李堯平生的殺意,完全令他失去常性∶「女妖!納命來!傲劍擎天!」
這一劍氣,驚神殺絕,斷地分天,將就沖襲而至;但在莉莉思的眼里,卻只看到那悲奮交雜的眼神,那眼神是屬於∶「真命宿主?啊!」
就這樣不閃不避,此招不但將莉莉思連刀帶手齊臂切去,強烈劍氣更把她身後十丈內的大樹,全數一劍兩斷。
「阿彤!」虛耗過度的李堯,連跌帶滾地跑到奄奄一息的阿彤身邊。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口吐著鮮血的阿彤仍露出一絲笑意。
「不要說話,我不會讓你死的。」
「見不到你……我和死了沒分別……如今見到你……我的生命也到盡頭了……你還……有恨嗎?」
「我……」李堯想說,但怎也開不了口;他不想騙她,也不想她死,諸般思緒,已堵住了他的一張嘴巴。
「是這樣嗎……希望……我們能在……你的夢中……相見吧。」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帶著一絲遺憾的眼神,就這樣,去了。
「我……不要……離開我……」李堯哭喪著臉,不斷重復又重復地叫著阿彤,不要離開他。
狄輝昏迷了已有兩天,如今終於醒過來,發覺自己身處山洞之中,洞口還站著一個人;此人見狄輝醒了,就轉身走向他,這不是別人,正是亞斗。
「好些了嗎?」亞斗問。
「沒什麼了,家師呢?」
亞斗向狄輝說了他暈倒後所發生的一切∶「……就是這樣了。易前輩比你早些醒來,方才見傷口已穩定,就和李前輩抬走了彤姑姑的尸首,說要回湖心居好好安葬她……」
「湖心居?在哪兒呢?」
「不用擔心,李前輩已為你備好一張前往湖心居的簡圖,看來湖心居離此地也不是很遠。」
「那我們這就前去湖心居吧!」狄輝說著正欲動身。
「未可,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等你去辦。」
「什麼事呀?」
「你要將洞外的半月介帶到綺蘭山谷,把它拋進谷底,以撫其戾氣。」
「我!怎樣辦呢?不是說拿起半月介就會被女妖控制嗎?」
「或者你和這刀有緣吧,當日你被女妖咬了一口,我還以為你沒救了,女妖定能輕易把你變成她的僵尸手下之一,但似乎她對你手下留情呢。若然這世上只有兩個人可拿起半月介的話,你必定是其中之一。」
「……那為什么要去綺蘭山谷那麼遠?這附近不是都有山谷嗎?」
「要有神石靈氣所籠罩的地方,綺蘭山谷算是最靠近我們了……你就聽在下一言,女妖本非兇惡之徒,其戾氣似被「那人」所牽動,才會以半月介濫殺無辜。聽在下說的,便可為世間化一殺孽了。」
他們二人走出山洞,看見易常天的左手還緊緊握在刀柄之上。
「這只手還可駁回家師身上嗎?」
「不要想了,手已在這里棄置了兩天,還有用嗎?快快辦妥此事,免得夜長夢多才是要緊。」
狄輝也沒有什麼選擇了,只好和亞斗長途跋涉的來到綺蘭山谷,說真的,他還有點害怕這把魔刀,但刀中的莉莉思對他已無半點殺念。這段日子里她回想著狄輝和李堯最後的眼神,又回想起法恩對她的預言,彷佛一切都為要她見到這兩個人,莫非一切都是天意?
當半月介墜入深不見底的綺蘭谷時,困在水晶球內的磷火——炎帝柯也在感慨∶莫非一切真是天意?
當狄輝醒來時,李堯與易常天已在返回湖心居的半途中。二人都不曾說過半句話來,易常天沒有怨李堯斬下他的左手,反正李堯的左手也是為救他而失去的;李堯也沒有怨易常天殺了他的最愛,反正當時的他也是心不由己,只是經歷了這麼多,他們二人都沒啥心情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