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兒上了馬車將地圖拿出來,借著門口的燈光,兩人拿起圖紙展開,顧惜惜看了一會兒圖上,指著一個地方,“他定朝這個地方而去。”
貝兒一看,見著顧惜惜指著一側水道。
“小姐為何覺得這些人在這里?”
“如今順風,揚起帆出了海,我就是八條腿我都追不上,其二,這些人抬著那么多銀子,若是用馬車拉,得用多少?!還不得兩天被追上,其三……如了這水道,到了滋口這里,可能四通八達,這里交匯著六條河,在這里散伙,本小姐能追回多少?”
“誰養的狗東西,老娘廢了他!”
顧惜惜看了一會兒圖,微微的瞇起眼睛,看著拿小伙計,“三總管是如何帶著你們逃出地窖的。”
“挖開了墻壁逃出來的。”
顧惜惜道,“我給你一個命令,你如將三總管追回,你可有信心?!”
“什,什么?”
顧惜惜道,“第二個命令便是傳達我的指令,其一,讓他回來穩住京中各處店鋪,其二,便是將漕運軍逃逸人員一一給我查出來,你可辦得到?”
那小伙計點點頭,“我,我可以去追三總管,只是,若要各家店主服三總管,只怕有些艱難。”
顧惜惜道,“確實如此。”她將手中錦帕抽出,拿出印章直接哈出一口氣蓋了一個印鑒在上邊,速去。”
“是!”
顧惜惜回頭看著貝兒,京中可召集多少人,“三百人。”
“從中選五十人,與我一同去召寧。”
貝兒瞧著地圖,放在手心看了看,召寧在東北方向,“怎么去這里,若是他們往這邊,往山里一鉆,怎么辦?”
顧惜惜道,“這下邊三條水道,都有蘇家的勢利,蘇茂在蘇家的根基不淺,自知道越是往這下邊,蘇家的控制力道越大,他豈能自投羅網。往東,可直接如海,如海之后,這方圓兩百里都沒有陸地,他們那么多人吃喝從哪兒補給,往東北方向,過去人煙稀少,有銀子也換不拉榮華富貴。剩下這兩條路,這條離京都很近,他也不可能我那走回頭路,獨這一條路很好,召寧地勢平坦,道路寬闊,他到了這里,換了車,可將銀子換成貨物,從這里出關,去離國,到時候我總不能追去離國抓人吧。”
“大小姐圣明!”貝兒拱手道。
顧惜惜朝著她揮手,“事情,去辦吧。”
“是!”
顧惜惜回頭才發現秀娘還在馬車中,她抬起頭看著她道,“我受了重傷,明日起,在家中養病,你明白嗎?”
秀娘楞了一下點頭,“是!”
一回頭看著顧向河迎了出來,聽著她的話,頓愁眉不展,“你這是又是想要做什么?”
顧惜惜微微一怔,既然抬起頭看著他,“父親沒見我受傷了嗎?”
“受傷?”他這才看見顧惜惜衣襟帶著血,“你不是進宮一趟,怎么會受傷?”
“既是有人,自有商人之人,又有被傷之人,我不過倒霉了那么一點而已。”
那邊顧蓮玉躺在門框之上,涼涼的道,“看來姐姐今年都不宜出門,一出門必見血,呀,幸好,轉頭就明年了,明年就好起來了呢?”
顧惜惜笑,“多謝你提醒,不然我還不知道三妹妹應該是個過年都不該在家之人……”
顧蓮玉一驚,瞪向顧惜惜。
顧惜惜道,“我還要包扎一下傷口,就不去陪老太太父親吃飯了。”
顧惜惜轉身朝棠院去。
院子點了燈,十分亮堂,顧惜惜走進屋,就覺得十分暖和。那邊榮香過來接了衣服,剛要放下,卻發現血跡,顧惜惜道,“不用擔心,不礙事的,去準備些吃的。”
司琪是有些擔心的,聽著顧惜惜還能吃,自然高興。
“隨意一些,將那一株紅珊瑚樹給老太太送過去,就說我身體困乏,先睡下了,拜年的禮品先送過去,改日再去磕頭。”
“是!”
顧惜惜命人卸掉了釵環,轉身去洗漱,叫了司琪拿要。
胸口的傷痕并不深,只是留了不少血,用了軟玉膏涂傷口,穿了衣服出來。
換好衣服出來,桌上已準備了些粥和小菜,顧惜惜吃了一些,“從明日起,我重病臥床,謝絕探視。你給我準備一些銀子干糧,我要出幾日門,你們看好家門。”
司琪楞了一下,點頭回答,“是!”
外邊人進來,回話,“老爺來了。”
顧惜惜微微一怔,吃了兩口放下碗,“讓她進來吧。”
顧向河一進來,顧惜惜就讓人將吃食撤下去,那邊讓人上了茶,顧向河坐在顧惜惜的對面。
“你……怎么受傷的?”
顧惜惜擺弄著杯子,淡淡一笑,“父親的女兒,大約三姑娘還是要重些。”
“惜姐兒……”他道,“進宮吃個飯,如何就變成這樣?”
顧惜惜靠在椅子上,淡淡一笑,“我自己扎的。”
“什么,你為何要如此?”
“不扎自己,我就會變成一個推人下水,心狠手辣的人?父親的心里自然也是覺得我太過小氣的,雖為了一盆花,斥責三姑娘,將她送走,只怕不到第二日就已后悔。如今三姑娘被接回來,又覺得我對她太苛刻?父親如此兩面三刀,實乃難托付之人?”
“惜姐兒。”
“今日是年節,我本不想說這些,只是如今想想,有些事情也是需父親你明白的,今日宮中發生許多事,與我家相關的事情,也有幾件,其一乃有人與兄長做媒,要我兄長娶長寧公主。”
顧向河吃了一驚,“我兒清清白白,又如玉似寶,怎么能娶一個寡婦?!雖是一個公主,可,可這也太,太無理取鬧。”
顧惜惜不理會他,繼續道,“其二,淮陽王在宮中與女兒擺了一出仙人跳,若不是有人解圍,只怕明日,就會有旨意,我不得不入淮陽王府,還是被從小門抬著進去。這第三出,自然就是南宮家所為,也是我自傷離宮之事,南宮十二以自身設局引入入彀,我為自證清白,不得不反將她一軍,自殘以破她欲自己落水栽贓陷害我。”
顧向河臉色微白,看著顧惜惜,“惜姐兒,你……”
“此三件事情說白了也只一件,便是淮陽王與我的婚事。”
“這如何可混為一談?”
“便是如此可混為一談。”顧惜惜道,“皇家之事,素無小事兒,更何況國事家事之分。陛下當年指婚,想著的是穩住我祖父,如今只怕覺得我猶如雞骨頭。而我不甘寂寞,竟然上了退婚書,這無疑是沸水中澆上水,父親又知我如何要寫了這退婚書?”
“確實不太明白。”
“可我明白的很,不管是陛下還是淮陽王心中都無我這個人。不過若此事陛下同意我的退婚書,難免落一個出爾反爾之名,且,她還有留著我給他的好兒子搭步子,此個道理淮陽王也知,所以,她不允許我退婚,想要將我與她之事生米煮成熟飯。至于,想要講長寧公主塞進顧家,這大約是后宮那群女子想出來的辦法,不想我的兄長娶個高門大戶之女,抬高顧家的聲譽。”
“這,這如何是好?”
“你知道嗎?五皇子死了。”顧惜惜道,“可我沒有收到消息,那說明的是,要么叛變了,要么死了,不管是哪一樣,對我,都是無盡的損失。想要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再去弄這么一個人上去,很難,再未來的很長一大段時間之類,我都會像瞎子一樣,摸著石頭過河,五皇子一死,皇帝受不住打擊再次病倒,淮陽王到底是被打入泥土還是浴火重生,這一場皇權之爭,生死一線,父親還在府中糾結你姨娘你小妾生的孩子,是小妾的孩子吃虧,還是姨娘吃虧了,哈哈,父親的眼界,就拘泥于后院這一畝三分地,父親,長此下去,顧家將來將如何?你天天跟著姨娘孩子就想著這一口吃一口穿的,你……我真的不知道當年隨父親入京,是我傻,還是父親越發讓人失望了。”
“惜姐兒,我……”
“父親若在如此,顧家真的要完了。”顧惜惜側身靠在椅子上,帶著一絲悠然。
“我,我該如何做?”
顧惜惜道,“淮陽王可能不多久回來府中致歉,父親請您按著規矩接待便是,顧家是錚錚鐵骨的將軍府,不是奴顏媚骨的奴才家,我被刺傷之事,皇家難脫責任,您要明白,自來聯姻之事,實乃強權相交,不是依著誰好不好?至于三姨娘母女,讓他們給我安分吧,京城中的人一個個的心眼都跟蜂窩一樣,她自以為那點名聲能糊弄人,真是貽笑大方。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的話也說的差不多了,父親與老太太說說話吧。”
“你就不想聽聽我的話?”顧向河問。
“等我回來的時候再說。”顧惜惜看著他,“明日起我便要出門,父親您替我守著家里嗎?”
顧向河看著顧惜惜的衣服,見著她不像便裝,微微凝眉起來,“大年三十,你不再家,你這是,要去哪兒?”
“天底下的尊榮客不都是天下掉下來的。妒忌著我享受著榮華富的人,也該知,我也是從血里滾出來的……”她起身來,走了過去,從墻壁上取了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