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二人就在衛(wèi)兵的帶領(lǐng)下，走到荀彧的住處。

雕花木門吱呀開啟時，李艾聞到了熟悉的沉水香。八年前第一次穿越到兗州時，他就是被這股混著竹簡味的香氣嗆出了眼淚——那時他坐在荀彧書房的青桐案幾旁，正與荀彧交流心得。此刻高陽的指尖正戳著他后腰，壓低的聲音里帶著顫音：“那、那就是荀令君？”

荀彧負(fù)手立在窗前，廣袖隨穿堂風(fēng)輕擺，腰間玉佩撞在銅鶴香爐上，發(fā)出清越聲響。他轉(zhuǎn)身時，李艾看見對方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八年前那個冒死闖府、向曹公進(jìn)諫的少年，此刻竟帶著個穿著“奇裝異服”的同伴，站在陽光里沖自己笑。

“一別經(jīng)年，足下……更擅喬裝了。”荀彧指尖撫過案上未批的軍報，目光掃過高陽刻意裹在粗布下的衛(wèi)衣帽子。李艾注意到對方案頭還擺著當(dāng)年自己畫的示意圖，竹簡寫的批注里，多個字被朱砂圈了又圈。

高陽突然單膝跪地，動作太急差點磕到桌角。他抬頭時，晨光正落在荀彧腰間的紫紋綬帶上，想起昨夜李艾反復(fù)叮囑的“漢禮”，忙又補(bǔ)了句：“晚生高陽，見過令君！久聞您……”話未說完，卻見荀彧繞過桌案，親手扶起他，目光落在他小臂上若隱若現(xiàn)的曬痕——那是常年打籃球留下的。

“不必多禮。”荀彧忽然從袖中取出個錦盒，推到李艾面前，“當(dāng)年足下留下的‘玻璃珠’，某已命能工巧匠仿造十枚，獻(xiàn)與曹公作‘西域名珠’。”李艾瞳孔驟縮——那分明是自己第一次穿越時遺落的可樂瓶碎玻璃片。盒中珠子折射著日光，在高陽臉上投下斑斕光影，他聽見自己心跳如鼓，只見李艾伸手握住荀彧的手，壓低聲音道：“今次來，是想告訴令君——官渡之戰(zhàn)，許攸必叛。”

窗外突然掠過一聲蒼鷹長鳴。荀彧身后的屏風(fēng)上，“周公吐哺”的漆畫被風(fēng)掀起一角。

“既知天命，何又重來？”荀彧的聲音輕得像案頭浮動的香灰。李艾與高陽對視一眼，后者忽然從懷里掏出半塊巧克力，包裝紙在寂靜中發(fā)出脆響。荀彧挑眉時，李艾已將巧克力掰成三塊，遞過去的掌心還沾著體溫：“因為上回沒告訴你——烏巢防火，該用汽油。”

香爐里的香灰突然騰起。高陽看見荀彧接過巧克力的指尖微顫，那抹向來端正的唇角竟揚(yáng)起極淺的弧度。遠(yuǎn)處傳來譙樓更鼓聲，“某還是吃不慣足下的這個‘黑，黑巧克力’。”荀彧磕磕絆絆的說道。

李艾微微一驚，但又馬上平復(fù)表情說道：“是，吾還有一要事相求，不知荀令君能助我否？”荀彧微笑著拍到李艾的肩上：“但說無妨，某必鼎力相助。”

“吾有急事，需得去徐州一趟，只是此次前來較為匆忙，這路上的車馬盤纏嘛，還是要麻煩令君了。”“好說好說，來人啊，大擺宴席，并準(zhǔn)備車馬若干，都聽從李君吩咐！”荀彧大手一揮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