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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不算多,小曉是一個。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整天沒個正形算是她最大的特點。
此處運用貶義詞褒用,生動地突出了作者朋友的奇形怪狀,體現對當代社會現狀下社恐的一種憐憫,暗示作者內心的孤獨,恰到好處,同時為下文蓄勢……
咳咳,準確來說,她簡直就是小說里大大咧咧的人物形象的原型,做事總沒心沒肺的。
這種性格有利有弊,但我時常羨慕她,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總能很快拋之腦后。
上學時,她坐在我的前面,因為貪玩,有時作業沒帶或是沒寫她就找我,剛好我那時又是英語課代表,于是經常便有如下的一幕:
“矮油我去,老菜昨天有布置這個嗎?”她趴在我的課桌上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
“有。”來自本英語課代表的肯定。
“那我應該沒聽見吧…………你懂的。”她雙手塞在胸下,開始朝我擠眉弄眼。
“上次是最后一次,沒得談,我也是有底線的。”我義正言辭地說。
“哎呀,小蘿卜頭長大啦,有自主思想了呢…………搞快點搞快點。”她急了她急了。
“不可能,重申,我是個有原則的人。”
“哎呀,上次你要我幫你看住帥哥的事你還沒謝我呢……”她聲音不自覺放大,基本上他娘的整個班都能聽見。
霎時,整個班都安靜了。
平日里,我苦心經營熱愛學習的人設,此刻被她毀于一旦。
“我*我去***我什么時候讓你看過,那***是你看到帥哥走不動道好不好。”我頻爆粗口,高冷形象全無。
“咳咳,差不多差不多……”她倒是滿不在乎的說。
這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向我們了,我只能低著頭隨便從作業堆隨便里抽出一本遞給他。
“大恩大德永世難忘。”她珍重接過,“誒臥槽,許學霸的作業你也敢給,真是好姐妹。”
“我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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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歡運動,基本上每一次運動會她都參加,并且以極大的優勢碾壓對手,并取得優異成績。
雖說文化科不太理想,但要論體育,她絕對是數一數二的。
“放心,這偌大的學校,我罩你。”
那是我們剛成為朋友時,她對我說的話。我那感動的是稀里嘩啦。
我們學校秋季田徑運動會就在操場上舉行,她作為種子選手,全班的希望,一般沒項目時都同我蜷縮在教學樓樓頂的一個小角落里觀看整個賽場。那是我發現的秘密基地,躲在上面非常涼爽。
大概是運動會的第二天,整個上午都沒有她的項目,高中好不容易有這種休閑的時刻,每個人都在校園里玩鬧。
但當我們再一次登上頂層時,發現我們的秘密基地居然被一個人占領了,還是一個男人。
沒辦法,這種事情既然發生了,那我們就只能共享了。
正巧那幾天我要出黑板報,留下小曉一個人。
于是乎,她就早戀了。
額,也不能說是早戀吧,她比我大兩歲,當時都已經成年了,但對于她來說,還是蠻不可思議的。
然鵝,這人選就非常離譜。
是的,就是占領我們基地的辣個男人。
據說我拋下她之后,她閑的沒事做,照常還是去那樓頂觀光,那男的也在。之后他們順水推舟的攀談起來,到了小曉比賽的時候,他在一旁加油,賽后端茶倒水,捏腿按摩……呸,這個沒有,這個本應該是我的工作。
“你當時要是在現場,一定想不到他有多帥!!!”小曉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睜不開。
“我要是在現場,你也不會被他給拐走了,切。”我雙手插胸,滿臉不屑。
“廢話,是你先拋棄美少女我的,被其他人趁虛而入了,怪誰?”她還在擺出一副欠揍的神情。
“行行行,我看你能堅持幾天。”
還真別說,她這一談就是好幾年,據說最后倆人還考到同一所大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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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酒壺,特么的給我滿上……”
“別喝了。”
“不行…今夜…不醉不歸…”
她趴在桌子上,推都推不動,都快不省人事了。
“至于不。”
“不至于,至于啥?切。”
“不至于你還喝。”
“這酒好喝。”
說話間,她又噸噸噸喝了好幾口。
她翻過身來,面向著布滿星輝的天空,眼神迷離,嘴里還吐著熱氣。
“你說我之前怎么就沒找到這種地方呢?”她爬起來拿著酒瓶晃悠。
“什么地方?”我把她的臉掰過來。
“安靜,愜意,有著人間煙火氣息,卻又不失高雅……”她一下子掙開我,還要吟詩一首,“啊!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似乎是因為感情太過投入,讀個詩都破音了,最后的“幽”字都讀出了女高音的范兒。
“噗嗤哈哈哈哈哈草……”旁邊一大哥都憋不住了。
原因是,她對著廁所,以極其激昂的聲音抒發自己的情感,表達對廁所當前的環境的贊美,繪聲繪色。
“小舒啊,你怎么越來越好看了。”她又干了一瓶。“高中的時候你就好好看,可惜你不搞對象,不然我肯定找你談。”
“害,那都猴年馬月的事兒了,提那兒干什么。”小爺我天生麗質難自棄。
我們又吃了點,此時,一個電話進來了
“喂,嗯,過一會兒就回來,不用等我了,我在那家燒烤攤喝酒”小a子打來電話,質問我怎么還不回來吃飯。“我在外面安慰人呢,小曉,以前跟你說過。”
“哎呀不要生氣嘛,是女孩子啦,要不你過來看看?”我瞥了瞥還在炫肉的小曉,笑了笑。
“嗚嗚嗚嗚嗚……你都有男朋友打電話,就我沒有嗚……”
是這樣,喝酒之前她電話里大概有53個男朋友的未接電話,她那時還呲個大牙說急死他。從下午到現在,我估計她手機已經被打爆了。
天色也不早了,發個定位讓小a子開車過來,正好能把小曉送回去。
高中那會就喜歡路邊的燒烤攤,偶爾大家一起湊錢,晚上出去吃點好吃的。物質沒有多充足,但精神上是快樂的。
她戀愛之前我們還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飲料的無敵好朋友,但這家伙有異性沒人性,連偶爾的外出時間她也不怎么去了。
平日里,整天和她那小男朋友膩歪,他倆不在一個班但在一層樓,一下課就在一塊。別人上午還在補覺,他們擱廁所外面幽會,也不嫌味道重。晚上時間比較充裕,然后她就打死也不說在哪甜蜜,直到有次我帶小a子去那個已經被他倆污染的秘密基地。
雖然我現在也差不多吧,但我可不在廁所,她那時完全忘了她還有一個渴望友誼和陪伴的好朋友啊。
“陸磊到底怎么你了?”陸磊是她那男朋友的名字。
蒼天為證,我剛下班她就掐點打電話過來了,打更夫都不帶這么準的,完了到燒烤攤就開始喝,問什么都不說。
喝蒙了之后大概知曉是她男朋友的事。
“他tm有新歡了啊,別跟我提他,我早晚弄了他。”小曉惡狠狠地說道。
過了一會,我看到個熟悉的人影。
“大晚上不回家,跑這來干什么?”小a子急匆匆地跑過來。
“電話里不說了嘛,安慰人呢,兇什么兇。”
“我沒有……你那朋友呢?”
“這呢。”我指著趴在桌上的一灘爛泥說道。
“嗯……要不給她家里人打個電話?”a托住他的下巴思考。
“幾十分鐘前就試過了,她死活不愿意。”我雙手一攤,無奈嘆氣。
給a發定位的時候就要給她家里人打電話,很久以前她們全家搬來這個在這個城市,按理說現在正好回家。可這祖宗死活不愿意,說要喝死在這攤上,給這家店的老板都嚇壞了。
“那怎么辦?她有對象嗎?”小a子繼續摸下巴。
“她就是因為她對象才這樣的。”我雙手抱胸,搖搖頭。
“或者,打電話給她朋友。”
“這不,找我來了。”
“她現在的家在哪?”
“母雞啊……”
“那……我們給她開個房間?”小a子已經走到我身后開始摸我的下巴了。
“算了,抬回家去吧。”
“我們家?”
“不然呢,您大人有大量,幫幫忙。”我雙手作揖,儼然一副誠懇樣。
我們說話這會兒,小曉已經徹底睡死過去了。
就這樣,我們費了吃奶的勁把她搬上車,運回了家。關鍵是小a子居然讓我拖她的上半身,李奶奶的,他就只托個腳,真是累死爺了。
到家之后小曉就堅持不住了,沖進廁所一陣嘔吐。
“還行,至少……廁所沒認錯。”這是小子對她的唯一評價。
我早累不行了,躺沙發上雙目無神。小a則坐我旁邊,看起了電視。
過了好一會兒,廁所門打開,她走了出來。她出來看到我們時愣了一會,又盯著a看,沒多久小跑到我身邊,小聲說:“怎么有男的在你家啊。”
“我男朋友啊,還有,這不是我家,是他的。”我指了指對面的a。
“你說什么?”這臭男人,直接按著我腿就把我給拽過去了。
“我靠,拖她不使勁,拽我你挺盡興是吧!”我奮起反抗,但我是真沒勁了,再加上他動作實在太快,啪一下就落他懷里去了。
“你剛剛說什么?”他在我耳邊斯摩起來。我也不抵抗,反正小曉還在呢。
“我有說錯?再說我們都要分手了?管那么寬干什么。”我繼續雙手抱胸,女生抱胸其實不太好抱,一般只能抱在胸下面。
聞言他不緩不慢道:“那……這么多天你的住宿、伙食以及其他若干費用結算一下?”
“我……我都陪你睡了,還不夠?”我顯然不會想到他來這招。
“什么服務這么貴……對不起,原諒我好不好。”他還準備繼續調侃,貌似是看到我眼里的淚花,馬上道歉了。
“噢……”
說實話,我真不是個喜歡哭的人,只是有時候情緒稍微一上來,眼眶里面就有小珍珠了,就類似于打哈欠有眼淚那種,關鍵這時候a還喜歡抱住我,氣溫更高,汗水都變成淚水了……相信我啊,你們要相信我啊。
“吧嗒”我們倆擱著演戲呢,基本都忘了小曉還在,原本蹲在地上跟我說話的她,此時平地摔在了地上。
我一下子跳起來,同a一起把她抬進了客房。
“她今晚就睡這?”a挑眉。
“不然怎么辦?你就大方一點嘛。”我拽著他的衣角,搖了搖。
“我當然沒問題,只是她家人一直聯系不上她,不會擔心嗎?”他把我的手給握住。
“對哦。”
我們趕緊從她的包里拿出手機。
“可是我們不知道密碼啊。”我一臉焦急。
“笨蛋,指紋或者面容,不都行?”
“噢……說誰笨蛋呢!”
“別磨蹭了,說不定她家人已經報警了。”
我們趕緊給手機解鎖,看著電話圖標上的99+,不寒而栗。
我們先打給她家人,對面一臉懵弊,看來她已經不在家里住了。
居然和我一樣不學好。
最后……我們打電話把陸磊叫來了。
我,作為小曉的好朋友,自然是要問責于他的,但我話還沒說一半,他自顧自的說起來了。
昨天下午,陸磊帶著出差過來的表妹出去玩,由于時間不長,也就沒告訴小曉。結果他們被小曉的同事撞見了,陸磊也不認識,招呼也沒打。于是他倆就被那個同事連照片帶視頻的發給了小曉,她自然就要打電話過去問問,但最扯的是,那時候陸磊的手機沒電關機了。
以上都陸磊的一面之詞,我們自然不信。直到他翻出了身份證,從小到大的家族照,甚至是那天他手機沒電,一路上都是那個表妹付款的截圖給我們看。
嗯……怎么說呢,果然人是不能沖動的。
最后小曉被他給抱了回去,我在手機上瘋狂給她解釋著,并把陸磊出示的證據一一貼了上去。這是a的主意,他怕小曉明天早上不聽解釋,又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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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不講道理的女人真闊怕。”洗完澡,我和小a子躺在床上,望著灰白的天花板。
“那也比聽了解釋還撒潑的某個人強。”小a子在望著我。
“靠,我哪有。”我捏了捏他的臉,手感不錯。
“那你今天還說要分手。”他也捏了捏我的……
“你丫捏哪呢!?”我一腳把他踹老遠。
“女朋友還不給摸?真是沒天理。”他跟個泥鰍一樣鉆過來抱住我。
“喂,說得就好像你哪里沒摸過一樣。”我掙開他的束縛,騎坐在他身上。
“摸過哪兒?我怎么不記得的了?”哇靠,男人真的可以說瞎話不臉紅的。
“行行行,今晚我讓你記清楚。”
……
第二天晚上,小曉找到我要請我們倆吃飯,說要感謝我們。有人管飯誰不樂意,樂呵呵就去了。
餐桌上就我們四個人,菜可一點不帶少的,不得不說,大餐廳味道就是不錯。
我們在桌上聊各自的生活,聊自己的工作事業,聊自己的情感經歷,以及我們每個人的理想。噢,還有我們那段既痛苦又難忘的高中時光。這點,a倒是插不上嘴,一直洗耳恭聽。唉,那么多糗事居然都被他知道了。
不過高三時我帶著來看我的小a子去天臺卻撞見幽會的小曉他們,這點a倒是記得很清楚。
“這么說,那時候你在跟他搞對象?”小曉笑瞇瞇的,一點也沒有那晚喝成爛泥的影子。
“沒有,那時候我當他是鄰居家的小哥。”我喝了口飲料,真特么好喝。“那時候他上大一,阿姨叫他來給我心理輔導輔導。”
“然后就輔導到床上去了?”
我差點把飲料噴在a臉上:“什么鬼啊,我們大學才在一起好不好。”
“異地戀?”陸磊這時候插話了。
“對啊,我差一點考上他的那個學校,那玩意兒,真不是人考的。”昨晚單獨和小曉喝酒,我都是用飲料代替的,現在a在旁邊,我倒是放開了。
“那你們一直廝守到現在?這么浪漫?”小曉跟她對象一唱一和,套我話。
“怎么可能啊,那時候覺得實在沒有緣分,就算了,異地太累了。”
“不可能吧,你那么有毅力,就因為累就分開了?”他們倆飯也不吃了,眸子直勾勾的盯著我。
“嗝……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哎呀你問那么多干什么。”
李奶奶的,飲料千萬不能和酒兌著喝,紅酒本來不好喝,喝得就少,調酒之后喝得就多了。
“反正,我現在最最最最最……愛的人就是他,我以后最最最……也是他,我以前……我以前就喜歡他,我非他不娶了!”身旁的人自天臺起就對著我淺笑,現在笑得更歡了。
“昨晚和我喝到那么晚都沒醉,現在喝紅的就醉啦。”
其實我沒喝醉,因為我正坐得筆挺。小時候親戚就說我長得高,身板一坐都能戳穿房頂。
我俯身到a的耳畔:“帶我回家。”誰知他一把抱起了我,婉拒他們的挽留,埋怨我喝的太多,徑直把我抱回車上。等我洗漱完他才發現:“你裝醉?”
“那不然怎么堵上小曉的嘴?你是不知道她上學的時候有多八卦。”我換了件新買的睡衣,正在照鏡子。
“那……你剛剛說的……”a的語氣有點淡。
“說什么?說愛你的那個?哎呀我說錯了。”
……真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我蹭地跑進他懷里面:“不是,咱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還這么小心眼啊。”
“那你再說一遍。”臉色有所緩和。
“我說,我現在和以后最最最……愛的人就是你,我以前……以前就喜歡上你了。”自我感覺確實有點掐媚,但我在他面前早就不知臉皮是何物了。“你看,確實說錯了嘛。”
“嗯?”小a子此時有點懵弊。
“應該是……非你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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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老公。”
“老……唔……公……唔……”
“說。”
“什么?”
“說你說錯的那句。”
“老公……非你……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