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的槍彈聲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沉寂了下去，個中意味不言自明。

白如故的心情極為復雜。

他感到十分吃驚，他沒想到一個人頭蜘蛛就能殺光樓上埋伏的所有人，而且是在對方火力兇猛的情況下。

這太可怕了！

如果讓人頭蜘蛛逃出羈押中心，羈押中心附近的普通人肯定會面臨滅頂之災。

這是他不想看到的。

白如故忽然意識到自己太不了解污染物了。

他和喬喬可能只是特例。

絕大部分污染物都是像人頭蜘蛛這樣的怪物，

羈押中心也可能真的是一個保護人類的機構，之所以暴力對待他和喬喬，是因為他們是污染物，而污染物太可怕了，導致他們只能采取暴力手段。

再仔細一想，即便是喬喬——雖然看似人畜無害，但她之前逃出過羈押室，不知道殺了多少人，而且從信息解鎖需求來看，她是幾個污染物里最厲害的。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羈押中心的工作人員，他會不會打喬喬？

“......我是不是錯了？”

這一刻，白如故的思緒有些混亂。

他忽然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含冤入獄的囚犯，因為伸冤無門，一怒之下幫助真正的惡人實施了暴亂，還殺死了許多看守監獄的獄警。

不管他之前有多么清白，從現在起，他就是真正的惡人。

“大哥哥，你的主意真棒！”喬喬一臉興奮，“這只蜘蛛好能干，它幫我們清除了前面的障礙！”

白如故緘默不言。

他懷疑自己犯下了彌天大錯。

但回想他來到羈押中心后的經歷，他又感覺自己作出這個選擇是一種必然，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推動他做決定。

但無論如何，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大樹的根須朝樓梯上方蔓延，緊接著，坐在白如故和喬喬就被托了上去。

刺鼻的血腥味涌進白如故的鼻腔。

負十七層和負十八層的連接處就是人間地獄，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血手印和殘缺的尸骸。

天花板上，一排拳頭大小的紅印延伸向前方。

那是人頭蜘蛛的足跡。

人頭蜘蛛殺光了這里的人之后，朝負十六層去了。

“等一等——”

白如故喊住了準備繼續向前的小女孩，他從樹上跳了下去，強忍著惡心和恐懼，在一地尸體和血污中找出一把自動步槍。

HK416，經典款式。

白如故為它更換了裝滿子彈的彈夾，然后背著它爬回了樹上。

大樹繼續向前移動。

遠離樓梯的出入口后，走廊的地面逐漸恢復整潔。

這一層似乎是工作人員們休息辦公的地方，兩側都是普通的玻璃門，內部景象一覽無余。

“喬喬，你上次是怎么被抓回去的？”

白如故冷靜地問道。

事已至此，他必須逃出羈押中心，否則等待他的絕對是生不如死的待遇。

喬喬還小，心智不成熟。

他作為這里唯一一個有腦子思考的人，必須為他們的逃離計劃做周全的準備。

“上次......”

一臉興奮的喬喬忽然縮了縮腦袋，不安地扯動自己的衣角。

“上次喬喬遇到一個穿紅衣服的人。”喬喬的聲音逐漸變得委屈，“他有一把很細很細的劍，刺得喬喬很痛，喬喬害怕了，就讓他抓回去了。”

白如故微微一怔。

他有點不理解。

喬喬＞人頭蜘蛛＞幾十把步槍，怎么會敗給一個使用冷兵器的人呢？

那人是劍仙不成？

不過無論如何，七步之外槍快，七步之內槍又準又快。

如果只是一個使用冷兵器的人，他自己就能應付。

這時，前方又傳來慘叫聲，顯然是人頭蜘蛛遇到羈押中心的工作人員了。

白如故抿嘴道：“我們過去看看！”

人頭蜘蛛是個瘋狂的殺人魔。

當白如故和喬喬趕到的時候，現場只剩下一地尸骸，血淋淋的腳印延伸向負十六層。

人頭蜘蛛的叫聲飛快遠去。

有人頭蜘蛛在前面探路，喬喬毫不猶豫地就上了負十六層。

這一層依然沒有羈押室。

這里的工作人員似乎收到消息撤走了，人頭蜘蛛朝走廊盡頭疾馳而去，畸形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

“吱吱吱——”

喬喬和白如故緊隨其后，跟他們一起的還有那根不停圍著白如故盤旋的鋼筆。

“你一直跟著我干什么？”

白如故面露疑惑。

鋼筆似乎聽懂了白如故的話，主動飄到白如故面前，與移動中的白如故保持固定距離。

白如故遲疑地朝它伸手。

它沒有躲閃。

白如故把它握進了手里。

白如故對它的第一感覺是手感很一般，就跟商店里二三十塊錢一支的廉價鋼筆沒什么兩樣，這東西是怎么變成污染物的，它的特異功能又是什么？

白如故猶豫了一下，打開了國王筆記。

他只剩八點精粹了，什么重要信息都解鎖不了，不如用來了解一下這根奇怪的鋼筆。

名稱：「2精粹解鎖」

等級：「2精粹解鎖」

戰斗屬性：「10精粹解鎖」

喜好：「10精粹解鎖」

重要信息：「25精粹解鎖」

精粹圖紙：「50精粹解鎖」

秘密：「100精粹解鎖」

備注：「全信息解鎖后可見」

白如故念頭一動，解鎖了這支鋼筆的名稱和等級。

國王筆記微微發燙。

緊接著，名稱和等級后面的“2精粹解鎖”字樣化作灰燼，取而代之的兩行亮銀色小字。

名稱：「修正牌鋼筆」

等級：「青蘋果」

“修正牌鋼筆......”

白如故小聲嘀咕：“沒聽說過。”

至于青蘋果，喬喬是臟蘋果級，青蘋果肯定是臟蘋果下面的等級，只是不知道比臟蘋果低多少。

嗖！

話音落地，鋼筆從白如故掌心里竄了出來，在白如故眼前從左晃到右，又從右晃到左，來回重復了好幾遍，像是在表達自己的不滿。

這小東西......

白如故笑著搖了搖頭，沒有理睬它。

這時，遠處又傳來密集的槍彈聲，還間雜著劇烈的爆炸。

突突突突突！

突突突！

突突突突突！

轟隆！

“吱吱！吱！”

人頭蜘蛛的叫聲格外高亢，穿透了上百米的距離，充滿了殘忍和憤怒。

伴隨凄厲的慘叫聲，走廊逐漸恢復了寂靜。

刺鼻的血腥味沿著走廊擴散開來，帶走了白如故臉上的笑容。

槍炮似乎不能對人頭蜘蛛造成任何傷害，當喬喬和白如故來到現場的時候，他們看到的景象跟先前兩次別無二致。

到處都是尸體，

血腳印延伸向負十五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