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無聊,是為了無聊而費盡辛勞。”
白如故攥著修正牌鋼筆輸出哲學。
他作為一名語文老師,由于經(jīng)常要教學生寫作文,所以積累了一肚子的哲學名句。
剛才這句是莎士比亞的。
白如故能感覺到修正牌鋼筆的震顫,似乎是對這句話感到認同,但它并沒有滴出墨水。
“生命的多少用時間計算,生命的價值用貢獻計算。”
這句是裴多菲的。
修正牌鋼筆又震顫了幾下。
白如故暗自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才能把修正牌鋼筆哄高興。
如果要半個小時甚至更久,那他就指望不上這東西了。
“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瓦露露!”
嗯?
白如故愣了一下。
他抬手撫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臉上多了一個帶拉鏈的口罩。
胡言亂語口罩做好了?
他把拉鏈拉開,露出自己的嘴巴,嘗試性地說道:“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看來只要把拉鏈拉開,就不會觸發(fā)胡言亂語口罩的效果。
奇怪,沈志遠怎么沒動靜了?
白如故已經(jīng)十幾秒沒有受到沈志遠的攻擊了,一時間竟有些不適應。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出去。
他怔住了。
只見喬喬的尸體懸浮在大樹的懷抱里,尸體里生長出許多黑紅相間的活動的絲線,蜘蛛網(wǎng)般封住了整個大門,散發(fā)出一種詭異的氣氛。
開始蛻變了嗎?
沈志遠站在喬喬的尸體前。
他背對著白如故,所以白如故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各部門注意!立即向我集中!”
“失憶女孩正在蛻變!”
“全力鎮(zhèn)壓!”
“重復一遍!全力鎮(zhèn)壓!”
果不其然,羈押中心是故意放他們來到沈志遠面前的。
白如故心中一沉。
他雖然不知道羈押中心所謂的“全力鎮(zhèn)壓”能達到什么程度,但大概率能鎮(zhèn)壓黑蘋果級污染物。
他們必須趕在支援到來前拿下沈志遠。
“應該還有些時間。”
他喃喃道。
沈志遠敢在這個敞開門的房間里討論他自己的違規(guī)行為,肯定是因為附近沒有羈押中心的工作人員。
事實也的確如此。
為了能暢所欲言,沈志遠把其他工作人員都調走了。
這導致他現(xiàn)在心慌不已。
“該死的污染物,就像南方的蟑螂,頭掉了都還能掙扎幾下。”
“真惡心。”
沈志遠攥著棍子杵在大樹前,緊握棍子的手指暗示著他內(nèi)心的緊張情緒,他仰望著發(fā)生異變的喬喬的尸體,臉色陰沉不定,眉眼間充滿了對污染物的厭惡。
他沒有攻擊喬喬。
因為他知道面前正在發(fā)生什么......
蛻變!
每個污染物死亡時都有幾率向更高等級的污染物蛻變,在這個過程里,普通的攻擊只會增加它們蛻變的成功率。
絕大部分污染物都難以觸發(fā)蛻變,即便觸發(fā)了也很難完成,只是最后掙扎一下。
但沈志遠莫名地感到不安,他的目光落到喬喬身下的童話書上。
童話書正散發(fā)著夢幻般的五彩斑斕的微光,微光里隱隱有什么東西在晃動。
那是什么?
沈志遠瞇起眼睛。
忽然,一只裹著銀白色甲胄的手掌從書頁里伸了出來。
甲胄上雕刻著華麗且繁復的花紋,花紋里流淌著某種帶給人強烈窒息感的光華,任何人都只用一眼就能看出這件甲胄的神異。
這只手掌輕輕一握。
轟!
以童話書為中心蕩開一圈肉眼可見的銀白色沖擊波,文件夾、電腦、椅子、桌子、甚至沈志遠本人,房間里所有沒被固定的東西都被震得飛了起來!
嘭!
沈志遠砸到墻上,他用棍子撐住地板,面色鐵青地站了起來。
從童話書里鉆出來的手掌像橡皮筋一樣拉長,繞過凌亂的桌椅,從角落里撿起了喬喬的頭,捧到喬喬的尸體旁。
喬喬的頭顱閉著眼睛,嘴角卻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一幕無比詭異。
緊接著,從喬喬脖子里生長出的黑紅色細線纏住了這顆臟兮兮的頭,迅速地把頭接回了喬喬的脖子上。
手掌輕輕揉了揉喬喬的頭發(fā),然后縮回了童話書里。
伴隨灼燒的細微聲響,童話書的第十三頁亮起星星點點的橘黃色光芒。
每一點光芒都向四周擴散,很快覆蓋了整張書頁。
最后書頁消散成一片朦朧的橘黃色光點,像一群活潑的螢火蟲,飄飄悠悠地飛進了樹根里。
啪!童話書合上了。
與此同時,白如故的國王筆記變得燙手。
白如故打開一看,
發(fā)現(xiàn)喬喬的等級信息正在閃爍。
臟蘋果
黑蘋果
臟蘋果
黑蘋果
...
...
黑蘋果存在的時間超過了臟蘋果,顯而易見,蛻變已經(jīng)接近尾聲了。
白如故舉起修正牌鋼筆,繼續(xù)輸出哲學名言:“我除了知道我無知這個事實以外,一無所知。”
嗡嗡!
修正牌鋼筆越來越敏感了,每句哲學名言都能引起它的瘋狂振動,距離滴墨水恐怕不遠了。
“主管,我們來了!”
房間外忽然傳來一個尖銳的叫聲。
主管?
白如故愣住了。
他探頭朝外張望,只見十多個打扮各異的人站在房間門口。
他們被正在蛻變的喬喬堵在外面,低頭哈腰,畢恭畢敬地望著沈志遠。
沈志遠是主管?
你媽的!
這傻逼真是個虛偽小人!
白如故的腦子飛快轉動,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沈志遠謊稱自己的爸爸是主管,是為了裝好人,表現(xiàn)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樣子,騙取他的好感。
如果他后來沒跟沈志遠鬧掰,老老實實地回到羈押室里,沈志遠說不定還會假惺惺地來探望他。
呵呵,可能還會拎個果籃呢。
白如故深吸一口氣,又把修正牌鋼筆放到嘴邊。
“我們喜歡別人的敬重并非因為敬重本身,而是敬重帶給我們的好處。”“人不能連續(xù)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而兩次踏入河流的也不是同一個人。”“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嘀嗒——
在白如故高強度的哲學輸出之下,修正牌鋼筆終于招架不住,從筆尖滴出了一滴墨。
成了!
白如故的心情無比激動。
門外堵的人太多了,即便喬喬蛻變成了黑蘋果級的污染物,也很有可能招架不住,畢竟羈押中心還關著另外四個黑蘋果級污染物。
但如果外面的人不插手呢?
白如故從地上撿起一張白紙和一支碳素筆,飛快地在上面寫下一句話,然后用修正牌鋼筆改掉了其中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