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歡迎來到四（1）班

大鐘亭小學四（1）班學生張天，嘴巴上一邊一個小酒窩，看上去既精神又可愛。他上幼兒園的時候，經常有人喜歡把手指戳進他的酒窩，他也常常把酒窩對著別人。再看仔細一點，可以發現他的下巴上有一個一粒米大的傷疤。這是他在幼兒園小班調皮時留下的。他和同學追打，同學逃到“滑滑梯”上，等他爬上去，同學已經滑了下去。他一個猛虎撲食，沒有抓到同學，自己的下巴卻磕在水泥地上。

一個傷疤就永遠跟著張天了。

張天后來上了西城區西流灣小學。他爸爸張烽是報社記者。報社在東城區買了一棟商品房，爸爸分到一套，他只好轉到東城區的大鐘亭小學。

大鐘亭小學是全市最好的小學之一。

“天天，爸爸的名字天天見報，你可要幫爸爸爭氣?！卑职肿蛱焱砩险f。他的工作很忙，很少有時間和張天交談，更不要說關心張天的學習了。

張天點點頭。他是個乖孩子，大人的話他都是聽的。其實他心里不想轉學，他覺得西流灣小學挺好，而且他在那里上了三年學，對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但是他非轉學不可，全家都搬了，他怎么可能一個人留在那里？他被大人安排到大鐘亭小學。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是孩子就要被大人安排來安排去。

今天是暑假后開學的第一天。昨天晚上，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千叮嚀，萬囑咐，直到張天困了才離開。張天上床后，逼自己睡，但是腦子里總有事，被攪得越來越清醒。他就干脆不睡，瞪著眼睛看臺燈，看天花板，看書櫥，甚至還看了明天早上要穿的皮涼鞋。沒想到天快亮的時候睡著了。在很短的時間里，他做了許多夢。他夢見新班主任徐老師會飛。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徐老師張開雙臂，輕輕一跳，立即像鳥一樣飛了起來。他和同學們跟著跑。徐老師笑著說：“來，張開雙臂，像我這樣。對，就這樣?！彼麄儗W著徐老師的樣子，身體真的離開了地面……

“天天，天天，起床啦。”媽媽叫醒張天。

張天從半空中掉了下來。他慌忙爬起來，才明白剛才是在夢里。他急忙洗漱，急忙吃媽媽準備的早點，急忙背起書包出門。一出門，他就看看天空。天空在不遠的地方親切地看著他，好像就在等他張開雙臂。

媽媽幫張天拉拉紅領巾，說：“天天，不要緊張啊?！?/p>

這樣的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爸爸說，媽媽說，爺爺奶奶說，外公外婆說。張天已經不想回答了，又怕媽媽真以為他緊張，就笑著說：“媽媽，你一萬個放心吧。”他做了幾個蹦跳的動作，表示自己很輕松。書包像個大蛤蟆似的在他背后跟著跳。

媽媽笑了，又追著說：“中午吃飯，吃慢一點?！?/p>

“媽媽，我知道了?！睆執旎剡^頭說。

早上的天氣真好。昨天晚上下了一場雨，空氣清新了，氣溫降低了，風吹得樹葉沙沙響，吹得人身上爽爽的。雖然遠處的太陽把天空照得發亮，天一會兒還會悶熱起來，但現在的天氣很好。

這真是個好的開頭啊，張天想。他多么想有一個好的開頭！他握緊拳頭，做了一個象征力量、勇敢的動作，但動作剛出現就被他收起來了。他向四周看看。大家都忙著走路，沒有人注意他。他就在腦子里把動作重做了一遍。

上學的這條路不遠，又是大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爸爸媽媽不知帶張天走了多少次，就像演戲要彩排一樣。他們幫他考慮了可能會遇到的情況，又幫他考慮了對付的方法。比如，天突然下雨怎么辦，有人敲詐勒索怎么辦，陌生人對他過分熱情怎么辦……以前上西流灣小學，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就住在附近，都是他們輪流接送?，F在上大鐘亭小學，遠離了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要靠他自己走了。

路兩邊的小商販已經拉好遮陽篷，擺好攤子。他們在鐵皮棚子里，把該掛的掛起來，把該拿的拿出來，用花花綠綠的東西吸引過路的人，尤其是吸引孩子。這和西流灣小學門前的路上差不多。

幾個男同學擠在一個賣卡通畫的攤子前。大概他們翻了好長時間，還沒有買的跡象，隔著攤子的小商販便要從他們手里奪卡通畫。他們就站到小商販夠不到的地方，快速翻著。

“我讓你們白看！我讓你們白看！”小商販彎下腰，鉆過攤子。

男同學把卡通畫往攤子上一扔，拔腿就跑。他們在小商販追不到的地方停下來，夸張地做著鬼臉：“來呀來呀。”

“我不上你們的當！”小商販挽著袖子，“看你們中午從不從這里走！”

幾個男同學哈哈大笑，其中一個說：“那我們再也不買你的卡通畫了?！?/p>

一個小商販的面前放著幾個大大小小的金魚缸。他對幾個同學討好地笑著：“你們看，品種多好。有好幾個人要買，答應出高價，我舍不得賣。我知道你們要開學了，專門留給你們這些小朋友的?！?/p>

“我們帶到教室去，要被老師沒收的。”一個同學找到了一個不買金魚的理由。

小商販說：“你們不是有‘生物角’嗎？”

“別提‘生物角’了！”一個同學掰著指頭說，“喏，金魚被喂撐死了，青蛙一跳就逃跑了，小鴨被一只饞貓抓走了。現在只好養烏龜了?！?/p>

小商販說：“那放在我這里呀。我免費為你們存放，你們放學的時候帶回家。”

“算了。”幾個同學看夠了，要走。

小商販明白買賣做不成，還是熱情地說：“不買沒有關系。以后你們要買，別忘了照顧我的生意。”

張天一路走過去，只是讓眼睛掃一下。他平時不買東西，需要什么，都是爸爸媽媽幫著操辦。媽媽說：“小孩子，不要過早地接觸錢?！?/p>

離學校越近，張天的心情越緊張。大鐘亭小學畢竟是他陌生的地方，他只見過班主任徐心宇老師。暑假，爸爸媽媽帶他去徐老師家。徐老師的丈夫小陳叔叔是爸爸的朋友。

爸爸笑著介紹說：“徐老師，這是我的大頭兒子?！?/p>

徐老師摸摸張天的頭，一本正經地說：“你兒子的頭不大呀。”

張天本來對爸爸的舉動不滿意。他這么大了，爸爸不該還開這種對他不尊重的玩笑，但他的氣被徐老師的話打消了。他覺得徐老師挺讓人親的。他有一點喜歡這個年輕、漂亮的女老師了。他覺得這么漂亮的徐老師應該去當演員。當然，他不會把喜歡表現在臉上，他是男孩子，男孩子應該有男孩子的風度，不能像女孩子那樣動不動就喜歡，動不動就不喜歡的。再說，他對徐老師還只是有一點喜歡。他和同學們都有這樣的經驗教訓：有的老師看起來溫和，其實挺兇的，就像一個小紅辣椒，看起來可愛，實際上辣得讓人吃不消。

“天天，徐老師可是研究生。”媽媽看準時機插話。

張天故意問：“什么……是研究生？”

媽媽差一點發火。都要上四年級了，連什么是研究生都不知道，不是知識面不廣，就是智商有問題，或者就是做父母親的素質不高。但媽媽是市政府的公務員，不會在別人家發火的。她勉強笑著說：“爸爸媽媽不是在你上幼兒園的時候——”

“知道知道?！睆執烀靼讒寢屖前鸦饓涸谛睦锪恕Ｋ话悴粫痛笕隧斪欤磺宄约航裉焓窃趺戳耍苍S是對離開西流灣小學有意見？也許是要在徐老師面前表現自己？他說：“我是問，徐老師是碩士、博士，還是博士后?！?/p>

徐老師笑了，把削好的梨子放到張天手里，說：“碩士。”

“徐老師比爸爸媽媽厲害。爸爸媽媽只是本科?！卑职终f，“小陳叔叔還要厲害，博士！”

張天朝徐老師和小陳叔叔笑笑，豎起大拇指。

離開西流灣小學到大鐘亭小學，張天希望能有一個男老師做班主任。和許多男孩子一樣，他希望班主任是男的，可在西流灣小學，不僅班主任都是女的，任課老師都是女的，甚至連體育老師也都是女的。他第一次聽說徐老師是女的的時候，情緒就像落潮一樣，突然就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見到徐老師，他心里得到了一些安慰，因為徐老師和以往的女老師好像不大一樣。當然，到底不一樣在哪里，他還說不清楚。

還不知道大鐘亭小學的同學怎么樣呢。

路上往學校走的同學很多。許多小同學背著嶄新漂亮的書包，書包是癟癟的。他們被大人牽著，眼睛里都是好奇和惶恐，一看就知道剛從幼兒園畢業，沒見過什么世面。一些高年級的同學走得很隨便，書包飽滿但破舊，好像已經身經百戰。他們中間有人騎自行車，往往是一輛車上猴著兩三個人，玩雜技似的。只是車騎得七歪八斜，車鈴使勁按也不管用了，車上的人一起大聲吆喝：“坦克來啦！坦克來啦！”逼得行人不得不往路邊躲，而且一直要躲到墻角邊。

張天貼著路邊走，從頭到尾采取躲避的姿態。他不知道，媽媽一直跟在他身后，像一個便衣保鏢。只是媽媽不像保鏢那樣從容，而是躲躲閃閃，怕被他發現。直到他到了校門口，媽媽才松了一口氣，轉身往回走。

大鐘亭小學門口也和西流灣小學的門口差不多，校門兩邊都是商店，商店門口都擺著推銷冷飲的廣告牌，大大小小的同學都是一邊斜著頭看，一邊朝校門里走。

張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剛要進校門，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如果我沒認錯的話，你就是新來的張天。”一個男同學友好地說，看樣子他是專門在這里等張天的。

張天驚訝地問：“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是著名記者張烽，你原來是西流灣小學的，你在班上是學習委員。”男同學向上推推眼鏡，臉上并沒有流露出了解對方底細的得意。他留著平頭，眼鏡的度數很深，鏡片像瓶底，眼睛離鏡片的距離似乎很遠。他又伸出手說：“來，新戰友，認識一下，我叫遲速。尉遲敬德的‘遲’，快速反擊的‘速’。”

張天的臉熱了。他以為大鐘亭小學的人對他不了解，沒想到人家把他的老底摸得清清楚楚。他還不習慣和人握手，只好慌忙伸出手去。他簡直要崇拜遲速了，遲速講話、做事，都很老資格，像個大人似的，而“新戰友”“快速反擊”什么的，又使遲速像個大人物。他甚至覺得連遲速的姓都很了不起，“遲”，少見、珍稀，像個古代的英雄，不像他姓張，“張”太多了，太多了就沒有什么勁。

“哎，哎，哎，你怎么知道我的？”張天急切地問。

“一偵察，二判斷?！边t速邁著大步子說，“你到我們班上來，這么大的事，我不清楚怎么行？你下巴上的小傷疤，是在幼兒園小班摔的，當時，你距離地面大約一米二！你的特點是小心謹慎。”

天哪！張天目瞪口呆。他覺得，對一個男孩子來說，小心謹慎是缺點，膽大勇敢才是優點。他快步跟上遲速說：“那個、那個遲——速，我——”

“你是要我別對大家說你小心謹慎，對不對？”遲速回過頭笑著問。

張天說：“對、對。其實，我并不——”

“放心。這是最高機密，我已經存檔了。”遲速拍拍張天的肩膀說。

張天想了想，緊走幾步問：“你說，小心謹慎是優點？”

“是特點?！边t速說。

張天糊里糊涂地點點頭：“哦——”

大鐘亭小學建筑像一個“口”字，東、南、北三面是教學樓，西邊是一堵白墻。教學樓六層，中間是兩個籃球場、兩個排球場?；@球場、排球場的外圈是跑道。西墻那里有一個主席臺，臺前是高高的旗桿，旗桿上現在空著，國旗要在開學典禮上升起。主席臺兩邊各有三張水泥乒乓球桌。

張天來過學校，都是爸爸媽媽晚上帶他熟悉上學的路，順便走過來的?，F在，他是第一次在燦爛的陽光下看大鐘亭小學?；@球場、排球場、乒乓球桌、跑道等，多好?。∷淮笙矚g體育，他不是為有這么多體育設施高興，而是為校園的大而激動。西流灣小學雖然不錯，但太小了，操場一點點大，大家做操，只能分散在走廊里、教室里，還有就是在樓前的小空地上。西流灣小學上體育課，只能在學校門前的馬路上跑步。西流灣小學的窗子外面都裝了鐵護欄，怕球撞上玻璃。他覺得大鐘亭小學的每一塊地方都在閃閃發光。他還看到，每一個人都是新的。他就覺得自己也是新的，眼前突然像天空一樣開闊、明朗。

四年級在四樓，四（1）班在北樓的最西頭。張天要和遲速并排走，遲速指指樓梯。張天看到樓梯中間畫了一條紅線，左右各有一排綠色腳印。遲速走在紅線右邊，踏著綠色腳印往上走。

“注意，紅線是安全線。”遲速說，“腳印是行動路線?！?/p>

張天問：“這是為什么？”

“行人靠右走，這樣，上下不擁擠。當然，這是普通老百姓的說法。”遲速邊走邊回頭對身后的張天說，“你走的時候，必須這樣想：紅線那邊是雷區，我不能踩到雷區去；綠色腳印，是我的戰友踏出來的生命線。你這樣想了，就不會犯規了。”

張天把每一步都踩進腳印里，覺得腳印的好處應該還有一個。他問遲速：“也許，腳印還可以防滑吧？”

“智商不低?！边t速贊揚說。

二樓拐彎的地方，幾個低年級的同學頭和頭碰在一起，圍成一團，七嘴八舌：

“看看教養怎么樣。”

“教養——不好。”

“看看多少斤?！?/p>

“——九十八公斤。”

“啊！一條狗，這么重！”

“你是怎么搞的？教養不好，又這么重，你是養狗還是養豬啊？”

“還是送掉算了，學校不讓養的?！?/p>

張天差一點笑起來，他們肯定是在議論一條電子寵物狗。

四年級（1）班的同學這里一堆那里一撮，談論各自的暑假經歷。

班長、中隊長尹露露站在講臺后面，嚴肅地看著大家。新學期應該有新面貌，開學的第一天，大家應該在座位上坐好，一聲不響地等老師進課堂。她幾次高聲讓大家靜下來，可同學們靜不住。暑假里有那么多的事，尤其是那些出去旅游的同學，滿肚子都是見聞，都急著要告訴大家，怎么靜得下來？

哪個講的內容好玩，哪個的聽眾就多，最后就剩下瘦矮的李強在說。

“真的，我學會了放牛。我一點都不騙你們，我騙你們干什么呢？”李強緊張地看著大家，生怕他們不相信。他到農村外公外婆家玩了十幾天，黑得像泥鰍。

幾個同學發出哇的驚嘆聲。對城市孩子來說，農村是遙遠的，也是陌生的，何況還有放牛這樣驚險浪漫的事。

“啊？你學會了吹牛？”鐘海濤假裝吃驚地問。

歐陽峰在“生物角”的金魚缸前給金魚喂食。他側過頭，鼓起胖腮幫說：“你不早就學會吹牛了嗎？”

姜珊瞪著鐘海濤和歐陽峰說：“你們別打岔！”

“對，讓李強接著吹?！睔W陽峰朝鐘海濤擠擠眼。

“怎么是吹？”李強攤開雙手，急得眼睛瞪得像牛眼，“怎么可能是吹？放牛??！又不是放鵝放鴨！”

孫新悅問：“怎么才能學會放牛呢？”她是一個小巧漂亮的女孩子，鼻尖向上翹著，好像一只小鳥飛來歇在那里。她愛問為什么，經常有許多讓人意想不到的問題。

“首先要和牛交朋友?！崩顝娛艿焦奈瑁d奮地說，“和牛怎么交朋友？牛又不是人，怎么交？”為了增加吸引力，他給大家提了一個問題。他看到大家回答不出來，就接著說：“關鍵要讓牛聽你的話……”他順著思路再問：“怎么才能讓牛聽話呢？牛又不是人?！?/p>

“牛為什么要聽人的話呢？”孫新悅問。

李強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這是一個難題。他白了孫新悅一眼，但是不回答不行，大家都看著他呢。他說：“因為——牛是食草動物?！?/p>

李強剛要為這靈機一動的答案而得意，孫新悅又問：“那為什么鵝對人那么兇呢？鵝不是食草動物嗎？”

“對呀?！辩姾鸷?。

李強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以攻為守：“孫新悅，你怎么這樣無知？”

“無知就是不知道呀，不知道就要請教呀。”孫新悅誠懇地說，“我有問題，當然要向你虛心請教啦?！?/p>

這個時候要是回答不出來，那就太沒面子了，李強就胡亂說：“鵝的脖子長。它不兇，長那么長的脖子干什么？”

孫新悅點點頭說：“我懂了?？墒牵情L頸鹿的脖子……”

大家用贊揚的目光望著孫新悅，她的問題提得太好了，太有必要了。

“孫新悅，你幫幫忙，幫幫忙好不好？不要問那么多好不好？”李強平時難得能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像這樣大家聽他一個人開講的機會更少。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卻遇到孫新悅的一串問題。他說：“有問題，你等一會兒問‘小博士’?！?/p>

“小博士”是楊晨。楊晨的媽媽是北京人，他的暑假是在外公外婆那里過的。在北京玩瘋了，作業沒有做完，他在抓緊時間補做。天雖然熱，可他的衣服就像剛穿到身上，既干凈又干爽。他的頭發還在偏左的地方梳了一條直縫，頭發很聽話地向兩邊倒。他頭也不抬，說：“因為——”

李強用帶著央求的語氣說：“老楊，你先讓我講，好不好？”但他突然不講了，他看到遲速和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走進教室。

“認識一下！他，就是張天?！边t速指著張天說。

“歡迎歡迎！”尹露露說。

“歡迎來到四（1）班！”大家一起鼓掌，把張天拍得不敢看大家。

李強放棄了剛才的話題，擠上前對張天說：“認識一下，我叫李強。唐王李世民的‘李’，強大的‘強’。會游泳吧？你趕緊準備照片和游泳衣?！庇终f，“不會游也要準備?！?/p>

“照片準備好了，就交給李強?！睂O新悅說。

“我叫姜珊！有名的大力士。你要遇到什么麻煩，打聲招呼！”姜珊說。她是一個既胖又高的女孩子，辮子梳在頭頂，像公雞驕傲的尾巴，既滑稽又討喜。她推推孟可文，小聲說：“哎，你說幾句呀?！?/p>

“我、我叫孟可文。你、你踢足球吧？”孟可文結結巴巴地說。他又黑又瘦又高，穿著意大利尤文圖斯隊的隊服。他是市少年體校足球班學員，暑假一路北上，在蚌埠、徐州、泰安、濟南、德州、天津、北京等地邊打邊練，最后在大連參加全國足球重點城市少年體校足球隊比賽。他的球隊在十八支參賽隊中，名列第三。他踢的位置是前鋒，總共進了十六個球，在射手榜上排名第二?！皶甙?？”他說，“會、會踢的話，下午放學后和我去體校。”

尹露露說：“孟可文可以推薦?！?/p>

“老孟的足球，絕對一流！”李強說，“羅納爾多?！?/p>

徐老師出現在門口。

大家忙回自己的座位，遲速拉張天坐到身邊。

徐老師穿了一件果綠色的連衣裙，漂亮得讓同學們都笑了。她笑著說：“好啊，大家已經歡迎過新同學了。”她拿出點名冊說：“我們先點名。我先點新同學——張天?！?/p>

“認識一下! 他，就是張天?！边t速指著張天說。
“歡迎歡迎!”尹露露說。
“歡迎來到四(1) 班!”大家一起鼓掌，把張天拍得不敢看大家。

張天站起來清清喉嚨，響亮地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