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嘉南很快便被宮人帶了進來。

“見過陛下和淑妃娘娘。”

一襲青衣的公子，眉目溫朗。

若是在宮宴上定會吸引來不少女子的暗中傾慕。

柔宜公主隱忍的情緒。

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全盤奔潰。

再也控制不住地哭起來。

宮人聞聲皆是一愣。

“柔宜公主怎么看到駙馬爺就哭啊。”

“難不成真是駙馬做了什么不堪原諒的事情？”

就連淑妃都沒反應過來。

自己女兒明明剛剛好好好的。

怎么忽然就又哭上了。

忽然她聽見身旁宮女的議論。

再看了看薛嘉南。

越看越覺得是這小子對不住她家柔宜。

淑妃臉色當即就冷了下來。

“薛駙馬可有什么要解釋的？”

薛嘉南其實這會兒也傻眼極了。

他不知道柔宜為什么見著自己就哭。

他壓根就沒做過什么讓她難堪的事情。

面對淑妃咄咄逼人的眼神。

薛嘉南不由有些卡頓，“淑妃娘娘，我……”

“這件事與他無關。”

柔宜倏地開口打斷道:“是兒臣自己的錯。”

薛嘉南詫異地看著柔宜。

似乎是沒想到她竟然還會幫著自己說話。

淑妃則是更疑惑了。

“這如何又成了你的錯了？”

見淑妃咄咄逼人的態度。

都快把柔宜這對夫妻逼得連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洪宣帝暗嘆一聲看向薛嘉南。

“淑妃只是著急柔宜才會一時失言，駙馬勿怪。”

“不過你們夫妻倆也總得把事情交代清楚吧。”

薛嘉南垂眸靜靜地在想。

要是他能說早說了。

何必等到現在。

關鍵是連他都不知道柔宜此舉是為何。

他在心里斟酌了一番后，開口:“我絕沒有做過任何對不住公主的事情。”

“我也是才得知柔宜她進宮請旨一事。”

“若是陛下肯信任我的話，我想單獨跟公主說兩句話，不知可否？”

洪宣帝還沒開口。

淑妃先忍不了了。

“什么話是本宮這個母妃聽不得的？”

她冷笑著說:“還是說你做了什么見不得光的事，不敢拿出來在本宮和皇上面前講。”

淑妃端麗的面容隱有怒意。

“微臣絕不敢有所欺瞞。”

薛嘉南立刻跪了下去。

眼見氣氛開始變得僵持。

洪宣帝適時開口解圍，“朕準了。”

“你二人就到西偏殿去說吧。”

淑妃不解洪宣帝為何要同意此事。

但她又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拉下臉來。

所以只能繃著臉放人去了。

柔宜一言不發地跟薛嘉南一塊兒來到西偏殿。

宮女們貼心地給他倆關上了殿門。

偏殿里除他兩人外。

一個人也沒有，四下空蕩蕩的。

隨著殿門嘎吱一聲關上。

柔宜下意識開始緊張起來。

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手帕。

薛嘉南本來有一肚子的話想問。

但看到她這么緊張忍不住有些失笑。

他情不自禁放輕了聲音:“為何？”

問得有些沒頭沒尾。

但他們兩人都知道這兩個字說的是何意。

柔宜眼睫微微一顫。

沉默良久后回道:“我自幼膽小怯懦。”

“但是既然嬌縱的二妹妹都能為了追求想要的東西，主動放下身段出宮追夫。”

“那么我也想像她一樣大膽一回。”

薛嘉南聞言停頓了一下。

不知想到什么，他眼眸黯淡了一瞬。

接著忽然壓低了些聲音:“公主可是有心上人了？”

他們當初成親并非出自本愿。

所以早在最開始就說過。

若是雙方有任何一人想要追尋心上人。

就放另一方自由。

誰知柔宜卻哭得更兇了。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有沒有心上人你知道嗎？”

她黯然地低著頭，眼圈紅紅的，“你根本就沒有在意過。”

薛嘉南一時失了語。

柔宜接著擦了擦眼淚。

低聲繼續說:“我成親前根本就不知道，你對你薛家表姑娘有情，還有口頭婚約。”

“若是我一早就知，定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這樁婚事的。”

薛嘉南聞言眉頭一皺。

下意識就想問是誰告訴了柔宜這些。

但看她直直地看著自己。

他咽下了到了嘴邊的質問，打斷她，“別提那些了。”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她也早已經出嫁。”

然而柔宜卻不知為何反應更加劇烈。

甚至還說起了夫妻兩人同房的事來。

“我一直以為夫妻間的敦倫都是粗暴無禮。”

“直到那日我碰見你長嫂，從她口中意外得知，她與她夫君的房事。”

柔宜說著忽然凄然一笑，“那時我才知。”

“原來并不是所有夫妻都如我們這般，男子之所以會對妻子毫無憐惜。”

“是因為他本身對這個人就毫無情意。”

薛嘉南的眉頭越皺越緊。

說到后面他已經有些不好的預感了。

柔宜是個生性含蓄的人。

以前的她別說在人前談論閨房之事。

就連稍微提到些都會羞得滿臉通紅。

可如今為何卻主動向他提起這些？

薛嘉南心里隱隱跳動起來。

干脆打斷她問:“你好端端的提起這些做什么？”

“世人都說娶妻當娶賢。”

柔宜滿眼失望地看著他，“我成婚后一直拼盡全力討好你，縫制衣裳、做靴子、熬茶、讀書和練字……”

“可是無論我多努力。”

“都始終換不來你臉上的一個笑。”

隨著柔宜說的話。

薛嘉南的思緒不由漸漸發散出去。

他細細回想這些年來柔宜的所作所為。

柔宜確實是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盡可能地做到了謙恭順從。

甚至還一度因此被列為京城中的貴女典范。

“柔宜，你……可是對我有情？”

薛嘉南不確定地問。

話說出口后。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但仔細想想似乎也只有這能解釋了。

不然柔宜堂堂一個公主。

何苦為他委屈到這個地步。

柔宜見薛嘉南儼然一副丟棄掉那謙謙公子的模樣。

心里只覺得萬分的可笑。

她成親幾年都沒能讓他心里起半點波瀾。

如今短短幾句話竟引得他這般。

這放在以前。

真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笑了一下。

同時暗暗下定了決心。

深吸一口氣后，把話說了出來。

“我知道自己為什么成親這么多年。”

“卻始終都沒有個孩子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