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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儒人筆墨印天地 士者勞心不知悔

胡蠻子的馬蹄已經沖到了馬車圈邊,圍在馬車圈外的孟家奴役們慌亂地舉著手里的尖頭長木桿胡亂御敵,而一眾虎衛則收起環首刀躲在馬車后各自拿出一張臂張弩,不斷地從馬車間隙中射出弩箭。

原本殺得興起的胡蠻子忽然有了傷亡,這讓蠻子們無法接受,他們嘴里哇啦哇啦的怪叫著,拼了命一般砍殺著還在負隅頑抗的孟家奴役,沒砍幾人孟家奴役中忽然傳出一聲“大家快逃!”原本還聚在馬車外的奴仆們呼啦一陣四散而逃。

蠻子們見人已跑散都怪笑著揮舞著手中的彎刀放慢了馬速,躲在馬車后面的虎衛們所帶箭矢不多,又無將領指揮,幾輪自由散射早就將箭矢消耗殆盡了,虎衛首領做了一個左手握拳手勢,虎衛們立刻把臂張弩收好,紛紛取出藏在馬車車腹下的圓木盾綁在左臂上。

奇怪的是,善長騎射的胡蠻這次卻沒有對孟家車隊里射出一根羽箭,而且為了突破孟家馬車防御圈蠻子們還都下了馬,提著彎刀不斷的突進。

虎衛們自然不會讓這些下了馬的蠻子得逞,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蠻子們還是沒有突破馬車防御圈,有一群蠻子甚至叫囂著要放火燒車了。

孟家人自然是提心吊膽地時時關注著周圍的情況,特別是孟家的一眾女眷,每有一個蠻子沖入,她們都會爆發出一陣不小的尖叫聲,只有孟家老爺孟修齊和孟管家面色無改。

孟老爺面前的馬車忽然嘩啦一聲,歪倒在一邊,幾個提著大斧的胡人哇哇大叫著順著這個突破口沖向孟家人,不過很快就被迅速趕來支援的虎衛們阻擋住,雙方你來我往,互有死傷。

孟清韞提著劍也加入到這場戰斗之中,他左右揮砍腳步之間頗有章法,孟老爺看在眼里,欣慰地捋著胡須微笑。

忽然從胡人后方傳來一聲低沉的牛角號聲,喧鬧地胡人立刻安靜下來,虎衛見此也漸漸收起攻勢,躲到馬車后面。

胡蠻子站成兩排,一位身著亮銀甲后披狼皮斗篷,腳跨鎏金獸首鐙,細細一看原是一名俊俏男子。

此人生的白凈,不似胡人那般糙,俏男子從馬上下到地上,緩緩對孟修齊施一后輩禮,而后朗聲道:“晚生楚識見過孟大儒,從前聽聞孟大儒學識淵博,今偶遇于此,真乃吾之幸事,相請不如偶遇,萬望孟大儒到吾之賬下,賜教一二。”

孟修齊瞇眼,輕捋胡須道:“老朽不過是一個于經海之中虛度半生的老叟,觀楚先生之風采,必是儒門棟梁,老朽豈敢指手畫腳?賜教二字更是折煞老朽也。但有一事老朽還想向先生請教一二,敢問先太仆令楚梁公,小先生如何稱呼?”

楚識微微一鄂,轉瞬便恢復,正聲道:“楚先公正是家父,想不到居然孟大儒還能記得先父名諱,若是先父得知,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孟修齊擺擺手道:“不知小先生今日到此可是為當年之事?”

楚識遙敬一禮道:“當年之事,已有定論,小子怎敢妄言?今日到此只為請孟大儒到大單于賬下做客,僅此而已。”

孟修齊輕笑道:“老朽與那單于素昧平生,請老朽做客是假,扣老朽為質才是真吧?”

楚識低頭一笑道:“不過是問些陳年往事罷了,夫子何必認真?”

孟修齊皺了皺眉,他回身伸手,一雙蒼老的雙手將一柄長劍遞到孟修齊手上,孟修齊輕撫劍鞘道:“孟七來啦。”

孟七孟管家低眉順首地站在孟老爺身后低聲答應,孟七比身高八尺的孟老爺矮一頭,他頭戴一灰帽,身形稍稍有些單薄,孟七雖只是個管家在孟家很是受人尊敬,就連孟中節見到他也得持子侄禮,孟修齊輕聲說道:“孟七啊,上次你我并肩作戰想來已有二十載了吧?”

孟七點頭回答:“老爺記得不差,距當年那一戰現已有二十載,回想起來老奴也是唏噓不已啊!”

楚識拱手道:“小子拭目以觀孟大儒風采。”

說完,楚識轉身上馬退回黑暗處,虎衛見楚識一走立刻放火把馬車圍墻給點了,胡人們根本不懼大火直接一擁而上,虎衛們自然拼死抵擋,這時虎衛的頭目跑到孟修齊身邊耳語數句,轉身沖到了戰陣中,和其他虎衛一起抵擋胡人。

孟老爺轉身看了看騎在馬上的家眷們,戀戀不舍地轉回身。

而后孟大儒喚來孟家少爺孟中節,孟中節的劍尖已經折了,他滿身鮮血,看似狼狽不堪實則精神奕奕,孟修齊很滿意自己兒子的表現,他拍拍孟中節的肩膀道:“中節,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為父觀此事態,若是為父不留下,那楚識是萬萬不肯罷休的,你且帶上一干家眷先行退走,為父與你七叔留下,若是他日成材切不可忘記今日之仇,若是......”

孟大儒捋捋胡須望著廝殺在一起的虎衛和胡蠻,接著道,“若是不成,便忘了此間事,做一山居客亦可。”

孟中節聞此言,頓時淚如雨下,嚇得跪倒在地,半晌不能言語,他結結巴巴的硬是說不出話來,孟大儒大手一揮,孟中節咬著牙,帶著一干家眷向南逃去。

孟大儒忽然開口道:“二十七與他們同去了?”

孟七環顧一周看到依然吊在馬車下呼呼大睡的二十七,道:“回老爺,二十七在老爺車駕之下。”

孟老爺看了一眼場中唯一一架依然完好無缺的馬車,嘆道:“罷了,先度過今日之劫再說吧!”

孟家家眷一走,虎衛的戰力反而強了許多,雖然分出幾人隨隊而去,可是背后沒有了顧忌,虎衛們更是無所畏懼了。

胡人們見逃了一批人,忽然狼性大發,攻勢瞬間提升了不止兩倍,刀劍相交,血影翻飛,本來人數就不占優勢的虎衛慢慢出現了傷亡。

在胡人們猛如大潮一般的攻勢下,虎衛們一步步往后退縮,不多時就已經退到了孟老爺主仆跟前。虎衛頭目眼見情況危急,大喝一聲“風!”

眾多虎衛立刻附喝“虎!虎!虎!”

虎衛們迅速站成一個奇怪的戰陣,細細一看竟和天上的西宮白虎相合,虎衛們的戰陣中忽然顯出一頭巨大的白虎,白虎嗷嗷大叫,似乎想要撕碎它眼前的一切。

胡人見到白虎都嚇得不輕,沖到虎衛面前的拼了命想要往外跑,這些人中不少人嘴里還念叨著“白穆、白穆......”白穆是胡人所拜的死神,專到人間屠殺胡人的邪神。

“破!”虎衛頭目見對方士氣已潰興奮地大喝一聲,接著帶著虎衛們直接撲向擠成一窩的胡人,原本已經亂做一團的胡人見碩大的白虎已經沖到眼前,更是嚇得魂不附體,甚至有些已經將手中的彎刀揮向同伴。

因為這些胡人知道白虎戰陣的厲害,雖然每次戰陣一起,陣中人絕對十不存一,但是只要戰陣形成,一個時辰之內,其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懂得此陣的人不多,要擺出白虎戰陣更是難上加難。

這戰陣需要四十九位尸山血海中走出的老兵,常年練習,在陣成之后不能有半點畏死之心,不然戰陣立刻反噬,陣中人必死無疑,就算能戰勝敵軍,陣中老兵也會元氣大傷,甚至當場身亡。

但是一旦陣成,陣中人能在殺伐之時,吸收敵人血氣以補自身,在戰陣時效之內老兵們很難死去,除非被割了腦袋,或是被人用法術強行破去。

處在戰陣中的虎衛越發神勇,胡人們一觸即潰,根本沒有招架之力,照這情形,不出一盞茶的功夫,胡人自會退去,可就在這時,亂成一鍋粥的胡人后面傳來一聲清朗的讀書聲,“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

這聲音一出,慌亂的胡人忽然像有了主心骨,他們慢慢地挺直了搖桿,眼神越發堅毅,就這么一瞬間,幾乎實體化的白虎慢慢變淡,胡人們的隊伍又有了次序,胡人頭領大喝一聲,“屠列!”勇猛的胡人又找回了他們在草原上的雄風,他們跟著自己的頭領勇敢地沖向了原本畏懼無比的割草陣。

孟七見狀對孟老爺施一佛禮道:“三哥,法明先行一步。”

孟修齊拱手讓禮,孟七扯下頭上灰帽,露出光潔的禿頭,他看了看孟老爺的馬車,孟七雙手合十遙遙向西一拜,大誦佛號“南無法海雷音如來!”

虎衛聞此言,頓時心中生出無限的信心,消退的戰意再次燃起,胡人的隊伍又有些搖搖欲墜。

孟七,或叫法明和尚,他見己方得勢,立刻從袖中掏出一串黑漆漆的念珠,盤腿坐在地上,口誦金剛鎧甲心咒,嗡巴瑪夏瓦......

可就在法明和尚咒語未成之時,一個高亢而自信地讀書聲響起,“子曰,非禮勿言!”非禮勿言,非我之禮,不可輕言!

金剛鎧甲心咒被強行打斷,法明和尚如遭重擊歪向一邊,一口鮮血夾雜著碎肉從口中噴出,孟修齊見狀左手微微顫抖了幾下之后,立刻就平靜下來。

法明和尚掙扎著坐起身,他想張嘴言語,可口卻是一片血肉模糊,他抖抖衣袖,雙手剛要結印,之前的聲音再次響起,“非禮勿動!”

非我之禮法,不可動!

話音落,法明又栽倒在地,大口鮮血再次噴出,孟修齊再也無法淡然處之,他走上前,扶起法明,朗聲道:“豎子知禮乎?”

這聲音,振聾發聵,在場的胡人也好,虎衛也罷,全都愣在當場,顫抖不已,久久不能動彈。

片刻之后,藏在胡人后面的清朗之聲響起,“愿請孟大儒不吝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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