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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人言道路古來難

  • 春懷
  • 紅塵紫陌
  • 3374字
  • 2008-11-24 00:26:35

云縱敷衍了眾人回房,來到書房看望五弟煥睿的傷勢,就見那刑杖打在臀腿上的腫傷已經青紫。

“冰兒,是大哥連累你受苦。”

云縱取來藥酒為他揉搓心里滿是負疚,想到五弟毫無懼色地在父親面前為自己鳴不平,小小年紀去面對如此重的刑杖,心里更是難過。

云縱一句話出口,五弟卻辯駁道:“冰兒是大哥一黨的,自然要站在大哥一邊。日后冰兒考狀元得了功名,再放個外任離開龍城,就不會被爹爹抓來無端責打。”

煥睿言語自信,又似是經過深思熟慮。

云縱也無心責備,只安撫他說:“若你真得了狀元光耀門楣,怕不必離開龍城,父親大人也舍不得再打冰兒?!?

煥睿的目光中半信半疑,但仍是滿懷期冀地望著大哥問:“大哥,可是真的?”

云縱鼓勵地點點頭。

五弟天資聰穎,是遠近聞名的神童,落筆千言文采風liu,文章也是爛熟于胸。只是五弟金榜奪魁的唯一目的竟然是能逃脫父親的責打,不由令人聽得寒心。

“哎喲!”冰兒慘叫一聲,云縱無意間觸動到他一處將破的傷口。

呻吟片刻,五弟忽然后悔道:“大哥,冰兒還是不考狀元了。若是冰兒果然奪魁,爹爹日后不忍再讓冰兒替打,那爹爹豈不是要責打大哥了?”

一句話逗笑了一旁的珞琪,五弟平素只出入于家宅和書館間,同外人接觸少,生性單純。

云縱安頓五弟在書房入睡,冒了大雨帶上忠兒出門去衙門。

珞琪擔憂地追上他,將一件披風搭在他肩上,目光里滿是囑托,嘴里卻沒有言語,二人只是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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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云縱踩了一地落花殘英歸來時,珞琪也是一夜未曾沾床。

珞琪放下手中拆得七零八落的鐘表提了裙子迎上丈夫,二人對視時眼里都是紅色血絲,不禁啞然失笑。

“可曾找到那涂潞?”珞琪關心案子的進展,這是唯一的線索。

楊云縱搖頭道:“派人去尋過,他已經負罪潛逃得沒了蹤影。”

珞琪不禁失落,眼中熠熠興奮期盼的目光變得晦暗,反去寬慰云縱道:“不去想他了,或許那個字條也不過是掩人耳目,若真的可信,為什么不出來明告,要暗自詭秘行事?”

“知我者,夫人也!”云縱逗笑著解釋:“所以我夜間去了青石灘大堤,安排新軍營去筑堤抗洪。如今庫銀不見,只能讓軍隊挖下游的沉沙裝麻袋運去上游筑堤防洪。眼前無錢去購置麻袋、籮筐、車輛、木材等修堤的物品,也無力去安置那些災民。”

珞琪的心思卻不在修筑堤壩上,沉吟片刻打斷丈夫的話問:“哥哥可還記得,那個涂潞,似乎這名字很熟,是誰的親戚?”

楊云縱將一身雨打得濕潮的衫子脫下,扔在椅子靠背上,背過身換衣衫邊說:“涂潞,三腳踹不出一聲,他是母親房里那位樓孃孃的弟弟。若非如此,他也得不到看府庫的肥缺?!?

珞琪猛地記起,是了,那位涂潞,她小時候曾經見過。那時樓孃孃帶了她和表哥云縱去她娘家玩耍,庭院里一棵大棗樹,簌簌地落著棗花。她調皮用樹枝挑著一只瑩綠色的毛毛蟲扔去表哥云縱的脖頸,卻被涂潞叔一把接住。那只手立刻腫了起來,十分嚇人,嚇得她都大哭起來。

樓孃孃責備道,這若是扔在了大少爺脖頸上,可怎生得了?珞琪終于知道棗樹上的綠蟲子叫楊拉子,爬過身上就是一道毒腫的痕跡。

如此看來,找到涂潞就能知道府庫銀兩的下落,就能還丈夫一個清白。珞琪寧可信其有。

丈夫繼續去黃龍河帶兵修堤,防止即將到來的水災。

珞琪也是憂心忡忡,聽老人講,黃龍河流過龍城,龍王爺發怒時,大河漲水是能水淹龍城,將古城變為澤國。每年在春汛、秋汛來臨之季,龍城上下就會緊張忙碌在大堤上。這黃龍河是龍城的命脈,若是河水破堤而入,水淹龍城,則后果不堪設想。

如今這庫里修堤安置災民的銀子不翼而飛,卻是眼前最大的難題。

珞琪的解囊相助,丈夫沒有拒絕,這是云縱平生第一次拿妻子的錢,滿心地愧意。

珞琪在家里翹首等待丈夫的消息,漸漸的,雨停了,天空露出一道絢麗的彩虹。

幾只喜鵲在檐上飛來飛去,嘰嘰喳喳報喜一般,珞琪心情緩和許多。

傍晚,珞琪終于盼得丈夫歸來,丈夫一臉愁容,身后跟著義弟顧無疾。

顧無疾書生意氣,學富五車,恃才放曠。本是有功名之人,卻因同上司不和,辭官在家,被丈夫請來龍城幫忙,順便幫忙教授五弟冰兒的課業。

珞琪吩咐雨嬈備下茶水送去書房,就在書房外聽到兩個人的爭吵聲。

“大哥,你不要糊涂,既然證據再手,就該讓督撫大人知道真相!做惡之人即使不承擔罪責,也要讓督撫大人還大哥一個清白!”

楊云縱正聲答道:“眼前之事,修堤放汛應急,救助災民,免生民亂!至于孰是孰非,已不重要,你我心中有數就是?!?

“大哥,你迂腐!那三爺果然是真瘋?依無疾看,他是在裝瘋!他要挾涂潞私造公文,挪用庫銀去外省銀號生利息,如今見春汛將至,事情敗露就裝瘋。大哥你想想,這事情前后疑點之多。如今涂潞被追殺滅口,他一口供出三爺,并拿來證據,大哥你不能養虎為患!”

珞琪拉住雨嬈站在門外,示意她不要作聲,心里噗通亂跳。

果然是三弟,三弟向來陰險。過去也曾有過三弟幾次設計害云縱,但事后都是時間長短解釋了一切。

難道此番的冤案又是三弟設計?四十八萬兩銀子,三弟設計得真是巧妙,難道枕云閣捉奸也是三弟巧計安排?可三弟如何知道她要去枕云閣?樓孃孃說紅綃曾拿過表姨娘莊小鳳的一紙訴狀遞進府里,之后就被誣為賊偷賣去妓院。

珞琪將幾件事聯系在一起思忖,越發覺得三弟用心險惡,仿佛所有人被他玩弄于股掌間,所有一切都是他為了逃避殺頭的罪責而巧計安排。

“大少爺,大少爺!老爺來了!”

忠兒一路小跑進來通稟,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楊家的規矩,只有子女去長輩房里請安的份,父母絕少去子女的房中。公公已經是二次來到她們夫妻的院里。

一陣雜沓的腳步聲傳來,珞琪隨在丈夫身后迎出去。

父子二人在廊下對視片刻,公公陰冷著聲音吩咐下人:“把這畜生給我綁了押來書房!”

珞琪不能跟進書房,她和顧無疾含愁對視。

“說!你因何欲蓋彌彰,派人送了那涂潞登上洋人的火輪逃出龍城!”

云縱閉口不答。

“為父手下留情,給你機會,你竟然不思戴罪立功,搶修堤壩,安頓難民,竟然一心去遮掩罪證,送那涂潞逃跑!”

“大人!”顧無疾毫無懼色地闖入,撩衣跪地昂然道:“大人息怒,送走涂潞是因為防止真正的罪犯殺人滅口!”

“無疾!”楊云縱厲聲制止。

“難不成爾等查出誰是真犯?”楊焯廷厲聲追問。

“兒子不知,只是想保全涂潞與相關的當事人?!睏钤瓶v遮掩道。

楊焯廷冷笑幾聲,吩咐左右將云縱綁去大牢,這可慌了珞琪,幾步進來跪地剛要吐露實情,卻被丈夫沉聲喝止道:“珞琪!你想好,凡事不能有第二次!”

丈夫話音不高,卻是聲色俱厲,珞琪心存不甘,但不知道丈夫為什么要在此危難時刻袒護三弟,讓爹爹這般誤會。

珞琪失望后,心想既然丈夫執意不肯說,她總不能再如前番一樣為了保全丈夫供出三弟,惹得丈夫對她怨恨。

但她總不能讓丈夫受苦。

公公楊焯廷走到她面前俯身問:“琪兒,你是個明白孝順的孩子,你對爹爹講,那個涂潞背后到底有什么隱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珞琪望了眼丈夫,垂頭沉思片刻抬頭道:“爹爹,琪兒是您的兒媳婦,相公他是您的親生兒子,縱是有什么做得不周的地方,但憑爹爹教訓。只是四十八萬兩銀子事關重大,且不說相公他絕對不會私挪這銀兩,若真是他挪用,傳出去也是爹爹臉上無光,朝廷未準能真以為爹爹清白。依媳婦拙見,爹爹不如容相公修好堤壩,過了眼前大難再做定奪。琪兒不會走,未能沉冤昭雪,相公也不會走!”

屋里霎時沉默,風卷門簾,簾下墜著的兩粒銀蒜輕叩門檻發出單調的聲響。

珞琪淚眼望著公公楊焯廷,目光里卻含著堅強。

公公緩緩抬起手,那手卻重似千鈞難以落下。

“老爺,老爺……”管家福伯跌跌撞撞地沖進屋里,氣喘吁吁地結巴道:“老……老爺……老祖……宗……”

楊焯廷怒道:“放肆!成何體統!莫說喊‘祖宗’,就是喊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也休想為這畜生求情!”

福伯頓足揉拳搖頭長吸口氣定神道:“老爺,老……老爺,是老祖宗她老人家連夜下山了!”

一句話眾人皆驚。

珞琪看看神色駭然的公公楊焯廷和丈夫云縱,遲疑地問福伯:“福伯,是老祖宗從普陀山回龍城了?”

福伯連連點頭如雞啄碎米一般,又驚又喜道:“老祖宗夙夜兼程,從普陀山趕回來了?!?

楊焯廷目光中露出疑惑,猛然回頭望著地上跪著的長子云縱,壓低聲音質問:“畜生!是你把你祖母搬回來救你的?”

楊云縱搖頭一臉懵懂,珞琪怯怯道:“爹爹,老祖宗去普陀山吃齋念佛清修三月為楊家祈福,孩兒們定然不敢去叨擾?!?

楊焯廷儼然不信,手指指了兒子的額頭半晌無語,又咬了牙惡狠狠地罵道:“不要以為你祖母回家就有人為你撐腰,為父就奈何你不得,你且等了,遲早有你祖母不在跟前的時日,仔細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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