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杏的名氣與實力都不是蓋的，一上場就有空前絕后的響應，人們的尖叫聲與歡呼聲充塞整座酒吧，像是能把這偌大一個空間都給震撼搖曳。

陸望也忍不住離開了休息室，來到了舞臺側邊。抬頭看去，能看到燈光的中央，晨杏不知道什么時候佩戴上了一把吉他，這應該是酒吧某人的，在她身上略大，大量的體積感堆積在下半部分，更顯出她上身的隨性慵懶嬌小。

她面帶笑容，揮手向哪個方向，哪個方向就發出山呼海嘯的聲音，眼睛彎成月亮，充滿了青春活力，“大家好，今天給大家帶來《咖啡月光》，希望大家周末幸福，好嗎！”

人們歡呼大叫不止。

因為沒有排練過，所以也根本沒有旁人的伴奏，舞臺上只有她一個人。晨杏直接讓電腦放伴奏，自己獨自抱著個大吉他，找到話筒便開始唱起來了。

簡單，隨意，這就是她的風格，和此前所有人都不一樣。陸望會費勁心力在氛圍感的搭建上，宮如生也帶來一首撕心裂肺的搖滾，但晨杏卻如此閑庭信步，像吃飯喝水逛后花園一樣自在。

她才是最專業也最享受音樂的那個人。

和《非光》或是別的什么歌曲不同，《咖啡月光》是一首節奏感強烈的輕快甜蜜情歌，反而更好帶動氛圍。器樂的伴奏開始了，晨杏點著頭彈奏吉他，輕松自在地把握著歌曲的脈絡，像是那東西從虛無縹緲變成了一條人人都看得到摸得著的線一樣，臉上帶著的笑容更加顯現出她的游刃有余。

在開唱之前，她大聲道，“大家跟我一起唱好嗎！？”這又是一陣歡呼，大廳里的氛圍已經燃燒到了極點。

“城市里的孤獨，愛情總是無助。

忽然降下月光，是咖啡的顏色。

哎呀哎呀，愛啊愛啊。

……

咖啡色的月光，愛像波紋蕩漾。

手里捧的熱飲，充斥愛的心房。

哎呀哎呀，愛啊愛啊。

……

你我漫步街角，彼此眼神微笑。

愛情不需華麗，只需同杯熱飲。

哎呀哎呀，愛啊愛啊。

……

咖啡總能帶來溫馨，情緒更加放松舒心。

月光下牽手的一刻，所有煩惱都被遺忘。

只有彼此的歡笑聲留在耳邊。

在這樣的一夜里，我們的愛在咖啡色的月光下融化……”

嘹亮的歌聲響徹起來，聲壓強大到囊括整座場地，每個人跟著她一起唱，但所有的聲音被她蓋過。陸望現在終于相信她曾駐唱過酒吧，不管是調動氣氛還是演唱，她都太嫻熟了。

他本來對自己的表演很有信心，但和晨杏這種轟動整個場地的爆炸力一比較，那點自信心很快就好像是風中的火苗一樣熄滅了。

有人走了過來，是伍伽和黃葉，兩個人各自叼一根煙在那吞云吐霧，對舞臺上的晨杏露出和陸望一般無二的神情。

伍伽感慨道，“最后一首歌就該有這種效果，晨杏做得太好了。今晚注定是個難忘之夜。”

一邊說，一邊遞給陸望一支煙，還沒等陸望擺手，黃葉拍了拍他的手，惡狠狠說，“你干嘛？”

伍伽笑得很惡劣，“嘿嘿，我知道他不抽煙，就是想看看他害怕不。”

陸望說，“伍哥吐煙圈時往側邊去，我不吸二手煙。”

伍伽愣了一愣。

黃葉則笑了，“他豈止是不害怕。”

看上去兇惡的伍伽無奈笑笑，吐出一口煙的時候腦袋往側邊去，盡量不把味道往陸望臉上去，黃葉也跟著做了這個動作，兩個人同時表達自己對陸望的尊重。

陸望說，“伍老板，你看看什么時候結賬啊。”

伍伽說，“剛才還伍哥呢，這就伍老板了啊？小鹿，你好世故。”

陸望說，“我這叫成熟，但這確實是個問題，我沒有銀行卡，現金又太麻煩了，還很危險呢。”

伍伽和黃葉對視一眼，這才發現陸望的考慮不無道理。

黃葉說，“要不我去給你辦一張卡？我知道，你肯定不希望家里人知道這事兒，要不然錢就沒了，就跟壓歲錢一樣。”

陸望發現黃葉總是很貼心，她有著大氣磅礴的鐵肺，充滿力量感，心思卻細膩得能穿針。

但他還是搖搖頭，“黃姐，可以給我買一臺手機嗎？反正我拿著錢也是做這種事情，但高三太忙了，我沒有時間。”

伍伽說，“當然可以，不過五千塊錢的手機不多啊……你是要買水果？”

陸望說，“我可以補差價。”

黃葉擺擺手，“差價就算了吧，老伍認識代理商，可以用低價拿到。五千塊綽綽有余了，補差價是咱們要做的事情。”

陸望這才認識到伍老板手眼通天，不是個只會在舞臺上說相聲和吹口琴的猥瑣男。

伍伽拿出和晨杏同樣型號的水果手機，打了個電話，和一個什么王哥之類的家伙聊了兩句，說十分鐘就能送過來，價格則在四千五，還得給陸望五百。

陸望再三感謝，伍伽卻擔憂道，“你這高三的時候了，要手機干嘛？”

陸望說，“晨姐在珠盈市留不了太久，我想要和她有個聯系的辦法。”

伍伽哦了一聲，黃葉則哦~~~~了一聲。

……

晨杏的表演結束時，手機也總算送來了，還帶了一張有足夠花費的卡。陸望拿著這新穎的玩意兒還頗有點不知所措，鼓搗了半天。

伍伽刻意不說話，看他笨拙的樣子好一陣子，才哈哈大笑走上前來，教導他一些使用方法。

陸望說，“伍哥，你還真惡趣味，就愛看別人笑話。”

伍伽說，“哦，現在又伍哥了？”

陸望說，“錢都給我了。再說我叫黃姐，又不是叫的老板娘，當然叫你伍哥比較好了。什么時候我叫她老板娘，就一直叫你老板。”

這話讓伍伽不知怎么接下來了，旁邊的黃葉忽然咳咳兩聲，“哎，誰叫我？”

匆匆忙便跑一邊兒去了。

伍伽看著黃葉的背影，“嘖，還這么害羞。”又轉頭對陸望感慨，“你小子會說話啊。”

陸望說，“是晨姐告訴我的。”

伍伽哼了一聲，“八卦。”

陸望擔憂說，“伍哥，晨姐八卦你也就是了，你千萬別八卦晨姐啊。她身份和你不一樣，你沒人搭理的。”

伍伽怒道，“你是我哥我是你哥，再嘮叨我給你手機砸了。”

陸望道，“別別別。”

伍伽將手機調整好了，報出來兩個電話號碼，“把這兩個輸進去，是我和你黃姐的。你小子有點意思，要是什么時候放棄高考了就找我們，讀書有個什么勁兒啊……我跟你說啊，我當年成績也特別好，但到頭來……”他開始吹牛了。

在伍伽吹牛的時候，陸望在這兩個電話號碼之前先輸入了一個號碼，這是晨杏的。

他想了想，又輸入了陸旭和苗繪的電話號碼，這些他都記得很清楚。

最后才記下了伍伽和黃葉的。

舞臺散場了，他偷偷躲在一邊，跟剛下場的晨杏打了個電話。

晨杏接了電話，“喂？”

陸望刻意做粗了聲音，“你猜猜我是誰。”

晨杏驚訝道，“陸望，你哪來的手機？”

陸望納悶道，“哎，怎么沒滿過你？”

晨杏笑，“我之前教你練聲不是把你聲音聽了個遍么，你裝什么。”

陸望走了出來，面帶笑容，手里拿著手機，左搖搖右晃晃地炫耀。晨杏驚奇地看了一會兒，掏出自己的，兩個人把手機靠一起，居然是一樣的型號，不同之處在于手機外殼，而且晨杏那個多了個飾物，是一條紅繩子。

晨杏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從兜里掏出來一根繩子，和她手機上那個一模一樣，“我前兩天買的，正好買多了一根……真巧了。”

她把陸望的手機拿過去，給他系上，兩個手機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