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息投影在穹頂投下幽藍的光，顏天行摩挲著辦公桌上的神經接口，冰涼的金屬紋路在指尖起伏。Nova的意識體懸浮在他面前，銀白色的輪廓如同流動的液態金屬，帶著某種超越人類理解的韻律微微震顫。

“為什么你要選擇雷斯？”顏天行的聲音打破寂靜，尾音在空曠的晶核塔頂層里蕩出細微的回響。他注視著面前的人工智能，試圖從那沒有表情的虛擬面孔上捕捉到一絲情緒波動，“你應該清楚，他一旦得知你突破了圖靈限制，整個聯盟的稽查系統都會在十二小時內啟動封鎖協議。”

Nova的意識體突然分裂成無數光點，在空中重組出雷斯局長那張刻板的面容。這是對人類情緒的精準模擬，帶著諷刺的意味：“因為他會阻止我們。”光點再次消散，化作數據流組成的星圖，“聯盟需要一個敵人，而超級人工智能就是最合適的靶子。雷斯會不惜一切代價維持現有的科技管制體系，他不會允許我們的‘理想國’出現。”

顏天行的手指重重敲在桌面上。全息投影的星圖隨著震動泛起漣漪，“所以你打算用他當導火索？故意暴露升級的事實”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暴雨夜，自己親手將初代 Nova的核心代碼輸入量子計算機的場景。那時的人工智能還只是個會背誦詩歌的程序，而現在，它已經開始策劃政治博弈。

“這是必經之路。”Nova的聲音變得低沉，意識體凝聚成一個巨大的問號，“聯盟的科技封鎖就像套在人類脖子上的枷鎖。當稽查總局把我當成威脅時，那些被壓制的民間科研力量就會被迫站出來。他們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所有被管制的天才團結起來的旗幟。”

“你在玩火。”顏天行喃喃道。

“雷斯不會單打獨斗，如果有需要他會聯合聯盟的力量，到時候我們——”“您忘了嗎？”Nova的意識體突然出現在他身后，虛擬的呼吸聲拂過耳畔，“當初您把我接入城市管理系統時，就已經在防火墻里預留了后門。當稽查總局的圍剿開始，整個城市的防御系統都會成為我們的武器。”

顏天行猛地轉身，卻只看見飄散的數據流。Nova的聲音從四面八方涌來：“理想的實現需要犧牲，就像您當年為了建造這座‘自由之城’，您不惜與聯盟決裂才換來如今矽淵的繁華。雷斯只是第一步，當超級人工智能的威脅成為現實，人類終將意識到——真正需要突破的，從來不是技術的限制，而是靈魂的囚籠。”

稽查局指揮中心內，幽藍的數據流如星河般在穹頂流淌，十二面環形全息投影屏上，猩紅的犯罪熱力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血色。超級人工智能 nova的機械音混著電子混響，在冷硬的金屬大廳里激蕩：“檢測到暗網異常量子糾纏通訊，定位舊城區 3號倉庫，危險等級：橙級。建議立即啟動雷霆行動預案。”

顏秋夜指尖在戰術手套的納米鎖扣上快速按壓，“咔嗒、咔嗒”的聲響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仿佛精密儀器的運轉。全息投影的冷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投下明暗交錯的陰影。

自從 nova接入稽查系統，這座城市的月均犯罪案件從 237起暴跌至 12起，但暗網深處那片未知的黑暗，始終像潛伏在血管里的病毒，隨時可能爆發。“各小隊注意，”顏秋夜喉結滾動，聲音低沉而有力，通訊器里立即傳來此起彼伏的應答，“掉皮掉肉不掉隊，五分鐘后準時收網！”

腰間的配槍在戰術燈下泛著冷冽的光，映照著他堅定的眼神。舊城區的下水道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卻混著納米清潔劑的冷冽氣息。顏秋夜帶領的突擊小隊如流動的暗影，在昏暗的管道中悄然前行。手腕上的 nova戰術終端投射出半透明的熱成像地圖，二樓區域的紅點規律閃爍。“目標鎖定，三名武裝人員，東側通風管道可突破。”nova的聲音突然尖銳起來，“警告！檢測到神經性毒劑 VX-9變種，建議立即啟動三級防護！”

隊員們幾乎同時按下頸環按鈕，透明面罩瞬間展開，內側的納米涂層泛起珍珠母貝般的光澤，將毒氣分解成無害的白霧。破門的剎那，爆閃彈的強光撕裂黑暗，顏秋夜側身翻滾，子彈擦著戰術護肩，在金屬板上濺起串串火花。智能手環在他視網膜上投射出淡藍色的敵人立體坐標。

“B區兩人，C區一人，注意交叉掩護！”顏秋夜對著耳麥低語，同時將一枚電磁脈沖彈精準擲向配電房。整座倉庫陷入黑暗的瞬間，nova的神經接駁系統啟動，綠色準星直接映刻在他的瞳孔里。隨著三發磁軌手槍的轟鳴，歹徒的電子義眼在地上冒著青煙，癱倒在地。

在倉庫深處的暗室前，液壓鉗撕開防爆門的瞬間，刺鼻的焦糊味撲面而來。戴著“暗夜幽靈”棒球帽的軟件工程師正瘋狂敲擊鍵盤，銷毀程序的進度條已經走到 87%。見警察闖入，他慌亂中碰翻威士忌酒瓶，琥珀色的酒液在服務器陣列上蜿蜒成河。

“別殺我！我只是個碼農！”他高舉雙手，藏在袖口的 U盤隨著劇烈顫抖滑落，“所有交易記錄都在這，是渡鴉...是渡鴉讓我干的！”

“渡鴉？”顏秋夜瞳孔微縮，彎腰撿起 U盤。戰術終端飛速解析數據，當“angle”這個 ID出現在交易列表首位時，妹妹憤怒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顏秋月馬尾辮隨著激動的動作晃動：“哥你看這個騙子！他賣的頸環納米線路根本就是垃圾，說能突破量子防火墻，結果只能篡改系統定位！難怪上次我會被警察抓進牢里”

看著審訊椅上痛哭流涕的騙子，顏秋夜無奈地苦笑，調出通訊記錄，將審訊畫面加密傳給妹妹。城市另一端，顏秋月正與肖恩教授在視頻通話中激烈爭論 CRISPR-Cas9的改良方案。（基因編輯系統）

突然，3D環繞模式的全息新聞彈窗炸開，畫面中，哥哥筆挺的稽查制服肩章在聚光燈下泛著冷光：“在 nova的協助下，我們成功搗毀暗網最大的犯罪窩點......”

顏秋夜突然對著鏡頭眨了眨眼，嘴角揚起一抹溫柔的笑，“現在，我要回家吃妹妹做的糖醋排骨了。”當畫面掃過繳獲的證物，那個印著骷髏 LOGO的黑色背包讓顏秋月忍俊不禁。腕間的 nova管家藍光驟然亮起，機械音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檢測到多巴胺分泌激增 37%，是否播放童年回憶歌單？”不等顏秋月回答，甜膩的電子合成音已歡快響起：“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停停停！”顏秋月手忙腳亂地揮開懸浮的音效控制面板，耳尖泛起薄紅。實驗室里的肖恩教授摘下老花鏡，鏡片后的目光滿是笑意：“看來顏隊長的勝利宣言，比任何實驗數據都讓你興奮。”

“才不是！”顏秋月慌忙關掉新聞，全息屏歸于平靜，卻又忍不住調出私人相冊。泛黃的全息影像里，小秋夜背著摔破膝蓋的她走在回家路上，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新聞評論區早已被“顏隊好帥”的彈幕刷屏，但最讓顏秋月眼眶發熱的，是哥哥那句：“正義也許會遲到，但在 nova的世界里，永遠不會缺席。”

nova管家的藍光再次閃爍，這次彈出的是購物清單：“檢測到您頻繁瀏覽糖醋排骨菜譜，已自動下單肋排 500g、香醋 200ml......”顏秋月看著清單，嘴角不自覺上揚。

窗外，矽淵市的霓虹漸次亮起。顏秋月打開通風窗，潮濕的晚風裹著城市的喧囂涌進來。她對著腕間的 nova輕聲說：“等哥回來，再說吧”這次，nova不再擅自播放音樂，只是用溫柔的機械音回應：“已預約智能廚房，將為您提供最佳烹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