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自由
- 重生后被倒追的無奈日常
- 我不是人機
- 4050字
- 2024-05-23 23:43:55
在這個中午,陳思悅坐在楊彥身邊,和他分吃一桶泡面。
就連泡面的湯,兩個人都分著喝完了,絲毫不在意這是香精調出來的好味道。
七中已經存在了幾十年,白色的地板磚有些開裂,但被踩的多了顯得較為光滑。所以,能映出他倆的身影,少女偏過頭,湊到少年耳邊說:“以后,我們也要一起吃東西。”
少年眼眸閃動,過去的時光好似煙消云散,笑得宛如剛開的啤酒不停地往外冒氣泡,道:“好。”
吃完泡面,她困了,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要回去睡覺了,你想玩就玩吧。但要是困了,就回去睡覺。”
長長的發絲從她耳后垂下來,搭在楊彥的側臉,有些癢。
他偏頭蹭了蹭,好似在挽留些什么,說:“我不困,看會兒小說。”
“好吧。”
思悅打了個哈欠,眼角溢出晶瑩的淚來,輕手輕腳地從樓梯上下來。
就當她走到教學樓門口時,不知怎的,回眸一望,看見錯落的欄桿后是楊彥坐在梯坎上。他正看著她,笑了一下,眉眼宛如海面流淌著的月光,如此溫柔。
陳思悅嫣然一笑,沖他招手,轉身進了教室。
喜歡上楊彥后,她特別喜歡回頭看,有時候走得好好的突然就回頭看一眼。尤其是在學校的時候,她更愛回頭了。
若是眼前沒有楊彥,那就回頭看看。
有時候,回過頭就能看見他了。
要是看見他,陳思悅會走慢一些,裝作順路,和楊彥離得不近又不遠,并排走著。
楊彥覺得思悅真的很奇怪,她走路都不往前看,頻繁回頭。最特別的是,陳思悅耳背,很多人用很大的聲音在她旁邊很近的地方叫她,她都聽不見。
但是,他站在她身后很遠的地方,叫她的名字。
還沒喊完,她就回頭了。
初三的時候,有人叫陳思悅好幾次,她都沒聽見。那人就拍拍楊彥的肩膀,說:“我們叫她,她都聽不見。你喊她一下。”
楊彥站在她身后,輕聲道:“陳思悅。”
原本,仰頭看桃花的思悅轉過身,雙眸似水,說:“怎么了?”
楊彥被旁邊的人推了一下,那人湊過來,壓低聲音說:“你看,我就說她喜歡你。”
“不要亂說。”楊彥義正言辭的說著,他拉著那人走了,大聲喊道:“沒事,就是感覺是你,叫一下,確認一下。”
“哦。”
風緩緩拂過來,嫣紅的花瓣吹落,在少女身邊飄動,下著花瓣雨。
少年的臉越來越紅,心跳得越來越快。他明白,這是為什么。以陳思悅目前的成績,加上他的輔助,上七中不成問題。
到時候,說不定還能讀七中很好的班。
七中的生源沒有善水中學那么高,即便成績不是特別好,也會被老師重視。而且,前兩年,七中出了個考上北大的學長。
楊彥決定留在七中。
他不是想和陳思悅發生些什么,只是想和她讀同一所中學,只是相信“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那時,他們在善水中學讀初三(2)班,初中部的那塊平臺上還沒修教學樓,種著一片桃花樹。
4月桃花都開了,馬上就要中考了。
陳思悅說她要考善水中學,那時候所有人都在傳楊彥早就和善水中學簽協議了。
但是,楊彥沒有簽。
他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陳思悅,因為他不清楚最后能不能反抗成功。
善水中學更好,但是七中更富。他爸媽不在意錢,想讓他讀善水中學。可是楊彥想留在七中,不為了錢。
那段時間,中午明亮,陳思悅就在那片桃花下散步,在楊彥路過的時候回頭看。
楊彥會裝作他們是巧遇,去逗陳思悅,走過去拌陳思悅一腳。
但他也不會讓她真的摔倒,就是差點摔倒。
陳思悅會臉紅,然后很生氣的樣子,去打他。楊彥自然拔腿就跑,跑得不會太快讓她不追了,也不會跑得太慢讓她追上。
滿天的桃花飛舞著,美的該死啊。
楊彥回過頭,能看見陳思悅在追他,臉頰染上一抹淺紅,嬌艷靈動。
那時候,還能聞見淡淡的清香。桃花和她,伴著山城濕潤的風在他的記憶里,奔跑了一年又一年。快中考的時候,楊彥和父母爭執不下,心情很煩躁。
就理智而言,他該去讀善水中學。
但他不想!
難道沒有那個學校,他就考不上好大學,他不信!
陳思悅好像越來越難過了,有一次,她回頭看的時候,眼淚從左眼掉下來。她很快就轉身了,什么都沒說。
楊彥也什么都沒說。
中考前一周的語文測驗,陳思悅的作文拿了全班最高分。
她拿著試卷,站在講臺上念,宛如一枝淺粉色的水仙。她作文的題目是《那一瓣永恒的花香》,作文要求是寫最難忘的一件事。
思悅寫了一個朋友。
一個朋友喜歡在桃花盛開的時候,從她身邊路過,去拌她一腳,在桃花樹下給她講題。她寫美好的相遇,寫悲傷的別離,就是那個年齡最流行的青春傷痛文學的風格。
讀到最后,她停頓一下,悄悄地看向楊彥,又垂下眼簾輕聲訴說著:
“若這是一場必將散場的宴席,我贈我的朋友,一瓣永不凋謝的桃花。我想告訴你,我會永遠記得你,請你不要忘記我。
或許有一天,少年們又來到了盛開的桃花樹下。
那不是你我,那就是你我。”
楊彥覺得人生嘛,何必如此計較利益多少,何必在意理論上的捷徑。他可不想以后只能期盼與陳思悅偶遇,就私自鴿了善水中學的老師,跟爸媽說名額滿了。
那時候,他真有些蠢,或者說對他倆的感情沒有任何信心。
他擔心的無非是距離上的遠近,會造成關系的遠近,理想化的認為只要他們讀同一所高中會少很多困難。
這種擔心不無道理,但這與15歲少年信奉的“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相違背。現在的楊彥更相信世界上多的是“萬水千山的近,近在咫尺的遠”。
此時此刻,楊彥回到了18歲,回到了和陳思悅挨得最近粘得最久的一段時間。
他們是同桌,隔了一拳遠,一天有十幾個小時待在一起。
但是,30歲的陳思悅離楊彥是那樣的遠,遠到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再說一句話,再見一面。最后,楊彥連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了。
最后,思悅到底想和我說什么?
我為什么沒有接她的電話?
當初,我要是勇敢一點早點回去就好了。現在,我真正擁有了后悔藥,回到了過去,不要不知足。
在考試前,躲在教學樓的樓梯上看《斗破》小說的感覺,很禁忌,很刺激,很爽。
楊彥一頁頁的翻著,沉淪在這樣禁忌的時光里。
他是爸媽、老師眼里的老實人,是個認真上進的學生,踏實好學。
這是楊彥為了生活,為了不給自己找麻煩,而做出的犧牲。這樣的犧牲很多,最大的犧牲是自由,許多事,明明他不喜歡還會繼續做。
小時候,楊彥可沒有這樣的覺悟。
他和同小區的朋友們瘋跑,去朋友家打游戲,在班上建幫立派當老大。有一次,他把家里的錢偷了,請十幾個小弟吃雪糕。
有一次,他聯合三個成績好的人幫成績差的同學作弊,一次收100塊。
有一次,他一個人跑到火車站,想要回去看爺爺,但被警察送回來了。
他那時候裝得不夠好,被發現了,被打得很慘。
期初,楊彥是真的不服,但被打又真的痛,但他不服。直到,他爸媽打算離婚了。家里要么是極度的安靜,要么是極端的吵鬧。
楊彥不蠢,他知道任何一件事都可能成為壓垮駱駝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決定要把駱駝身上一根根的拿下來。
之前,他聽媽媽聊天,說她有個同事本來要離婚的,但是為了孩子還是過了下去。對啊,為了孩子,這時候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能做的是什么!
他要成為一個前途光明,成熟懂事的孩子!
隨著楊彥變得越來越“前程光明”,家里漸漸安靜下來,一墻的書,一墻的獎狀,生出了一屋子欲望。
30歲的楊彥可不信這些了,他想每個人生在這個世上都是自由的,不要為了自己的欲望強求身邊的人做什么。
如果實在過得不爽,就誰都別管了。
麥田里的麥子,即便在秋天會被人割下來,但依舊可以看見三季陽光。畢竟,麥子是被人養出來的,這樣的事似乎理所當然。
但是,有的麥子,若想回家,可以選擇掉下來啊。
這樣就沒人要它了,它就能在土里埋上幾個月,雨一下,風一吹,就長出來了。
下雨的時候,是抉擇的時候。
他愿意掉下來,就可以長出來。
楊彥知道這時候理論上來講,他就該坐在教室里老實的睡覺,因為這樣的行為叫睡覺被稱為休息。看小說叫娛樂,不叫休息。
離開高中,看小說也叫休息,這是精神上的休息。
睡覺是肉體上的休息,不睡,人熬不住會死。
不娛樂,人理論上死不了,要么麻木,要么習慣,而且會收獲一定心理上的滿足,社會的認可。若努力取得了成果,還能收獲物質上的享受,自己沒空享受就家人享受,自己獲得成就感。
所以,看小說不叫休息,從某種角度上看這影響前途,影響視力,進而影響健康。
做題不影響視力,那是必然要經歷的事,是必要的犧牲。要有多勤奮才會影響視力,誰舍得下手機和電腦。真為了讀書近視的少。
可成績越高,近視率的確會更高,這是為什么?
有可能是因為學習,有可能是因為學太久,玩起來更加瘋狂。
楊彥覺得,人想干嘛就干嘛,找個理由說服自己就行,沒必要想太多,第一要務是讓自己舒服。
別害怕,沒什么大不了的。
沒事!
在考前看《斗破》可以充分調節情緒,讓大腦活躍起來,提高想題效率。
2點,午休鈴聲響了起來。
楊彥打了個哈欠,把小說藏進抽屜里,來到了第一考場第0006號考位。
下午的陽光懶懶的曬在他臉上,有點熱。
他關了窗,眼皮耷拉下來的,哼著歌,聲音挺小的,至少比在考場聊天的學生小。
這歌12年沒有,是前幾年火的《起風了》。
每次聽這歌,他就會想起高中的日子,現在正是上高中,哼這首歌給自己聽,難言的好聽。或許,等他真的老了在聽這歌會更好聽。
一個生死邊緣徘徊多年的人,即便沒老,依舊頗有感觸。
孟雨妍從他身邊路過,聽見他在哼唱,覺得好聽,靠在0012考生的桌上,問:“什么歌?”
“網上的歌,我偶爾聽見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好聽。”
“謝謝。”
孟雨妍沖他笑了一下,走到自己的考位坐好,用手撐著腦袋,望向窗外。
2點20分,寧紅冰抱著數學試卷走進來,招呼大家安靜。
楊彥不再哼歌,只是靜靜地坐在座位上,看向講臺。
很快,數學試卷就發了下來,他大概掃了一眼,題出得不錯。花了50分鐘,他就把試卷寫完了。剩下的時間,他檢查了一遍,然后在試卷上標注好解析。
2個小時轉瞬即逝,鈴聲一響,一考試響起陣陣哀嚎。
寧紅冰目光了然,平靜地收起一張張試卷。
0001號考生季恒華站起來,轉身問孟雨妍:“第12題,你選的什么?”
“太浪費時間了,沒做。”
“靠,”季恒華皺眉,沖徐海喊道:“徐哥,你12題選的什么?”
“做了十分鐘,沒做出來,跳了。”
季恒華煩躁地把試卷折起來,不住的嘆氣。他把12題算出來了,第一遍算了14分鐘,沒有答案,又算了一遍花了9分鐘,還是沒有答案。
他排除了A、C兩個選項,在B、D兩個選項中猜了B。
坐在0003號考位的劉宇覺得自己被忽視了,提高聲音道:“我做了12題,選的A。”
“怎么可能是A?”
劉宇沖楊彥喊道:“你選的什么?”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