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內，勞艷萍和王守山分別處于最左邊和最右邊的滯留室，之間隔著三個空房間，如果想互相交流的話，必須大聲嘶吼才行。

這恰恰就是一個簡陋的囚徒困境陷阱，心智不堅定的人，就會露出破綻。

“把老子電話拿過來，我馬上就打給你們領導，憑什么抓我？”王守山抓著欄桿開始怒吼。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語氣越來越軟，最后開始哀求起來。

反倒是另一邊的勞艷萍，一聲不吭，只是目光呆滯的盯著天花板發呆。

又過了一個小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午夜零時。

譚峰和羅響的眼眶中開始出現血絲，強忍住疲倦，等待轉機的發生。

至于老劉他們兩個老頭，已經在大廳值班室睡著了。

又過了半小時，王守山已經躺在床鋪上呼呼大睡了，而勞艷萍則依據發呆。

“他們這是準備硬撐一晚上啊。”

譚峰輕嘆一聲，陷入沉思。

“沒事，不就是熬鷹嗎，以前設備簡陋的年代，每個刑警都練出了一副好耐性。”

羅響穩坐釣魚臺。

凌晨一點的時候，王守山忽然醒來，扒著欄桿大喊道：“我有話要說！”

“你別后悔。”

原本一直在發呆的勞艷萍冷幽幽道，宛如恐怖電影里的駭人女鬼。

“我……”王守山面露猶豫。

羅響從監控里看到這一幕，眉頭一皺：“小譚，你去把王守山帶過來，看看他想說什么。”

譚峰點點頭，再回來時，已經帶著王守山過來了。

“說吧。”羅響不愧是當過刑警大隊長的人，氣場十足，“有什么想說的。”

“你們應該認識余副局吧？”

“認識，但是不熟。”羅響搖頭。

聽到這話，王守山面露糾結，欲言又止。

“我們這里不歸余副局管轄。”譚峰補充道。

王守山一愣，內心正在經過極大的斗爭，牙齦都咬的吱吱作響。

“我交代，這件事和我無關，我最多算包庇嫌犯！”

此話一出，譚峰和羅響皆是眼前一亮。

王守山果然憋不住準備交代了。

“孫庸是勞艷萍一個人殺的，尸體應該還在她家里，我也是事后才知道她殺人了的。”

王守山拉著桌子哀求道：“你們一定要明察啊，我只是和她上了幾次床而已，真沒想到那個瘋女人要殺孫庸，可是她威脅我說，孫庸是因為知道我們倆的關系才被殺的，我倆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譚峰眉頭一挑，這話和自己一開始猜測的有部分出入啊。

而羅響則松了一口氣，這一步總算是賭對了。

“小譚，視頻都錄下來了吧？”

譚峰檢查了一下錄像機里的視頻，沒有問題。

“那就好。”羅響長舒一口氣，“你留在這里安撫一下王守山，我打電話給分局分管刑偵的領導匯報這件事。”

-----------------

羅湖派出所發現了兇殺案，這件事很快就驚動了分局領導。

分局刑警大隊第一時間趕到了所里，帶走了王守山和勞艷萍，準備進一步展開調查取證。

只不過，令譚峰有些意外的是，刑警大隊那邊并沒有如他擔心的那樣，不斷追問如何發現勞艷萍有問題的細節。

甚至連羅響他們是怎么抓到的人也沒有過問，直接把人帶走就算了事。

“咋了？”羅響看出譚峰臉上的不解，笑道，“我說過劉斌是個庸才，你還不信。”

“……”

譚峰無語，但既然刑警大隊那邊沒追問，他也不急。

要不然解釋起來自己那警犬一樣的嗅覺，還是有些麻煩的。

六天了，總算是告一段落了。

一開始以為憑借游戲系統的加持，可以很快就破案，現在看來當刑警不是那么簡單的。

受到的限制太多了啊，又得追求面面俱到，沒兩把刷子還真不能勝任這個職位。

我得多向羅所取取經，人家畢竟當個刑警大隊長，經驗老道。

“對了。”譚峰猛然想起，“孫小楠怎么辦，她可還一個人呆在平房那邊了，還有孫老太那邊怎么說……”

“刑警大隊已經派人去勞艷萍家搜索尸體了，孫小楠自然會帶回來，劉斌這家伙不讓我們摻和，想一個人摘桃子，早晚得惹禍上身。”

羅響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

“至于孫老太那邊，實話實說唄，還能怎么樣，等調查結果出來吧，如果王守山沒說謊的話，孫庸的尸體應該就在你上次懷疑的二樓客臥里。”

“這么說我其實離真相已經很接近了。”譚峰摸了摸后腦勺。

羅響上下打量著他，最后輕笑著點頭道：“你確實是個好苗子，這鼻子比警犬還靈，先回去休息吧，明早有結果了我會通知你的。”

譚峰揉了揉發脹的雙眼，打了個哈欠。

自己神經緊繃了這么些天，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

第二天，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在勞艷萍家的平房里果然找到了一個隱藏的冰柜，孫庸的尸體就放在其中，甚是駭人。

至于孫小楠，由于勞艷萍已經被刑拘，則由孫老太負責照看。

當然，案件的真相并沒有告知這個孩子。

這太殘酷了，幾乎沒有人能夠承受的了。

更夸張的是，有媒體從刑警大隊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在網上發布后引起軒然大波。

不過，為了保護孫小楠的生活不受影響，高新分局隱藏了與案件有關的細節，只簡單公布了一男一女殺害丈夫。

等到第三天，這件案子已經上了網絡熱搜，甚至還引得海都市方面親自下場辟謠。

考慮到孫小楠的悲慘遭遇，省廳還特意通知相關部門，嚴格保守涉案人員的私人信息，并對網絡上一些人肉搜索的帖子進行追責處理。

反倒是最開始發現疑點，一步步找尋到真相的譚峰和羅響則被遺忘，無人問津。

分局表彰大會上，刑警大隊的劉斌受到眾多領導稱贊，羅響輕哼一聲道：“瞧瞧劉斌那樣子，逼都讓他裝完了！”

對于這些恩怨情仇，譚峰自然是不好點評的，只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主席臺上，分局領導開始講話，重點圍繞這個案件而談了一些要求。

這件案子能轟動警界，并不僅僅是因為兇手作案手段殘忍。

更主要的原因是，這是國內首例使用AI技術輔助犯罪的兇殺案，具有很大的意義。

最后省廳決定親自插手，成立專項專案組負責立案偵查，務必給大眾一個完整的交代。

連最高法都被驚動，指示海都市中院做好相關準備工作，并派遣專家參加庭審。

如果效果顯著的話，可能會推動有關AI技術的刑法修正案誕生，這對于司法界和警界，都是具有跨時代意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