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回來這一路就覺得不同尋常,此刻見李泌如此模樣,更加確定出事了:“什么事啊,這么急???”
“太子遇刺了。”
“什么?”張生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幾天也沒做過有有關太子的夢,這一句確實讓他措手不及。
一個小人物扇動了下翅膀,歷史的走向發生了偏轉。
不過張生馬上就意識到自己沒聽錯,街上往來巡視的禁軍,還有加強了盤查的各坊坊門,這一下就都對上了。
“怎么回事?說詳細點?!?
“走吧,路上說?!崩蠲诶饛埳氖志妥?。
三天前,皇帝在興慶宮召見了太子,開始都是些尋常套路,詢問太子近來做了什么,并問了太子對近期朝政的想法,李亨早有準備,很得體的應對了。
不過在李亨即將告退的時候,皇帝叫住了李亨,特意強調讓李亨不要再住東宮別院了,搬進東宮去住。
李亨開始還以別院住慣了為由推辭了一番,但后來皇帝態度十分堅決,君命難違,只有答應了下來。
李亨回去后便趕緊李泌商議,恰好這天李亨的內兄韋堅返京,三人便一同商議。
韋堅認為,皇帝讓太子入住東宮,是對太子信任的表現,應該立即搬進東宮,彰顯皇帝信任,同時也讓李林甫有所忌憚。
李泌則認為,皇帝此舉的動機不明,太子雖然答應了皇帝,但可以表面做出準備往東宮搬的準備,暫時先不搬,拖延幾天看看風向再說。
韋堅反對李泌的做法,既然搬入東宮是圣命,如果拖延遲遲不搬,就有心虛和虛與委蛇之嫌,給了李林甫口實,若屆時李林甫攻擊太子不遵圣命,反倒被動。
一番權衡之后,李亨決定盡快搬入東宮,所以前天晚上,李亨便率領太子妃等女眷搬入了東宮。
第一晚還好,昨晚也沒事,但是,今日太子在午休時,突然來了刺客。
那刺客不聲不響的進入了太子的寢殿,關鍵時刻,若不是杜奉儀挺身而出,推開李亨,太子恐怕已經遇刺身亡了。
李泌惋惜的說:“只是可惜了杜奉儀,替太子擋了一刀,傷的很重,恐怕是不行了。哦,對了,還有兩名宮女受了傷,刺客逃跑時打傷的。”
原來大街上那么多禁軍是在抓刺客,哎,不對呀,張生馬上意識到了問題:“刺客呢?東宮那么多護衛?沒抓住刺客?”
李泌痛心疾首的說:“都是一幫尸位素餐的蠢貨,大白天的,竟然讓刺客跑了,哎……”
張生突然打斷了李泌的話:“長源,你不覺得奇怪嗎,大白天的,那刺客不僅躲開了東宮重重守衛,準確的找到了太子的寢殿,而且事后還跑了,連個影子都沒抓住?!?
李泌表情凝重:“你夠敏銳,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東宮守衛森嚴,一個刺客,就算武功高強,能躲過重重守衛,能準確找到太子休息的地方,但能在白天來去自如,這太不尋常了。”
張生繼續分析:“一般來說,刺客行刺會選在晚上,好隱藏行蹤,可是大白天行刺,還真是……夠大膽,夠出人意料啊,不過反其道行之,白天反倒的警惕性沒那么高?!?
李泌點頭:“是啊,誰也沒想到白天會有人行刺。”
張生說:“除非這個刺客有絕對的把握,不僅能準確的找到太子,而且事后能安然脫身?!?
李泌點頭:“所見略同,不排除有內鬼?!?
張生皺眉沉聲說:“皇帝現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李泌點頭:“嗯,圣人已經親自到東宮探視太子了,現在應該已經回宮了?!?
“長源,你找我來,是想……”
李泌懇切的說:“我是想讓你……能不能用觀星之術,看看幕后主使何人?!?
張生一時無語,他不知道自己該慶幸還是該悲哀,如今自己神算的形象已經深入李泌和太子的心,但問題是自己根本不是神算,最多只能算神棍,之前幾次預言準確,一來自己知道些歷史大事件,二來自己做夢能提前察覺。
再說了,就算是真神棍,也算不出殺人兇手啊,太子這邊到底是有多勢單力薄,遇到這么大事,第一時間想的不是找人破案,而是找神棍算案,這時候不是該找神探狄……狄仁杰早就掛了……
心里吐槽歸吐槽,不過張生還是第一時間給出了答案,“應該不是其他皇子。”
李泌點頭表示同意,這一點他也想過了,太子的弟弟們沒什么實力,讓他們吃喝玩樂腐化墮落還行,讓他們搞掉太子,太高看他們了。
開元年間開始,皇帝下令在永興坊和興寧坊修建十王宅,皇子親王們都集中在十王宅里居住,便于集中管理和監視,同時也防止皇子交通大臣,十王宅里的親王們形同養豬,所以皇子們基本培植不起來私人勢力。
張生接著說:“也不是李林甫?!?
李泌嗯了一聲:“何以見得?”
張生說:“剛剛受了挫折,沒幾天就出現了太子遇刺的事,傻子都會往他身上聯想,李林甫不會干這種蠢事?!?
張生頓了一下又問:“更何況,他現在就是干掉了太子,又推舉誰呢?”
棣王李琰?還是榮王李琬,儀王李璲,還是潁王李璬?這幾個不是生性懦弱,就是貪圖享樂,沒一個拿的上臺面。
李亨死了,李林甫若力主立這幾個,傻子都能看出李林甫居心不良,意欲把持朝政。
武惠妃在世時,皇帝有意立壽王,但如今皇帝有心立壽王,難道不怕人言可畏?
壽王當了太子,世人會怎么說?父子倆做了筆交易,壽王獻上老婆,換得了太子位?皇帝收下了兒媳婦,用太子位做回報?
李泌點頭,不過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刺殺太子:“他未必要殺死太子……”
張生立即反駁:“不管怎么說,刺殺太子,對李林甫不利,堂堂大唐的太子,竟然在東宮遇刺,京兆府和刑部都難辭其咎,還有衛戍皇城的禁軍也是,刑部尚書裴敦復,京兆尹蕭炅,都是李林甫的人,李林甫難道不怕太子借機發難?難道不怕皇帝怪罪?”
李林甫奸詐陰險是真的,但要說敢動太子,這一點李林甫都不如李輔國。
兩人商量著,馬車到了東宮,兩人都默契的停止了討論。
此時東宮的警戒加強了,宮門外的禁軍增加了一倍,雖然李泌出示了魚符,但兩人仍然接受了嚴格的盤查。
進入東宮,在兩年內侍和護衛的帶領下,李泌和張生,來到李亨的寢殿。
在殿門口,張生拉住了李泌:“內侍和宮女這么少,不會是都拉去審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