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看著朱高煦，斟酌了一下用詞：“徐大哥，我勸你一句——復制成功經驗，要有前提條件。”

朱高煦：“啥？”

陳牧無奈道：“比方說，在王朝初期，你想當皇帝，那你首先得是皇子。其次，就算你想關心朝政，尤其在宗室問題上，你少說也得是一、二、三品大員，不然你都沒資格關心。”

“……”

你說的這些條件，我都滿足！

但是，我不能說，因為接近你、從你嘴里套話，是老頭子給我安排的任務！

老頭子就是在故意為難我，不讓我透露身份，還派紀綱的女兒、養女跟著你……當然，我已經看出老頭子的算計，既能用女人籠絡你，又能以此為障眼法，讓她們暗地里監視我。

咦？

朱高煦眼角余光轉了一圈，既沒看到“李婷婷”，也沒看到“綠茶”，見四下無人，頓時眼中兇光閃現。

他揚起那沙缽一樣大的拳頭，低聲道：“我想知道，你說不說？”

陳牧：“……我說！”

呵！

你們這幫讀書人，個個都是賤皮子，欠揍！

朱高煦高傲的揚起了下巴：“講！”

“好吧，其實宗室這方面，確實挺能吃的。但你要注意一個問題，那就是——隨著時代變化，生產力也是不斷發展的。”

“當然，以你的智慧，生產關系對生產力、對科技的制約和發展，這個問題比較復雜，你恐怕很難理解。不過，我可以盡量講的簡單一點。”

“但在這之前，我想問徐大哥一句，都說唐宗宋祖、秦皇漢武，歷朝歷代都有宗室的問題，可為什么到了咱們這大明朝，這宗室會在未來，成為朝廷天大的負擔？”

陳牧點了一句：“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你可以先想想歷代前朝，都是怎么亡的。”

我要是愛讀書，會去當兵嗎？

朱高煦看了看自己的拳頭，甕聲甕氣的回了句小時候讀書時，曾聽過的標準答案：“當然是土地兼并，皇帝失德，官逼民反。”

敷衍！

太敷衍了！

陳牧嘆了口氣，這位猛將兄的腦子里，恐怕都長滿了肌肉！

“自秦滅六國后，一共出現過先秦、兩漢、西晉，還有隋、唐、元、明，這七個大一統王朝。”

“但不論大一統也好，分裂的、未完成統一的政權也罷，你有沒有發現，所有朝代的滅亡原因，基本都是一樣的。”

“國家統一、利益再分配、階級固化、土地兼并、農民失地、天災人禍、農民起義。張三起義失敗，李四也會繼續起義，以此類推。直到起義成功，改朝換代，再重新分配利益，進入下一輪循環。”

說到這兒，陳牧兩手一拍：“來，從秦朝往后數，歷朝歷代，有一個算一個，你就說這規律對不對。”

“……”

最開始，朱高煦還沒什么反應。

因為陳牧說的每一句話，他雖然都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后，卻讓他腦子成了一團漿糊。

擱這兒說大明呢，你扯什么秦朝、漢朝、唐朝？

直到最后，當朱高煦聽到陳牧所說的王朝滅亡規律后，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嚴肅，最后整個人站起來，就在院子里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嘴里還時不時的念叨著什么，像突然魔怔了似的。

“對，我想到了！”

足足十幾分鐘后，朱高煦突然仰天大笑：“土地兼并，歷朝歷代都解決不了，那我們干脆就不要解決，直接從階級固化開始，直接讓階級不要固化，這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

啪！

陳牧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他真想給這猛將兄點個贊。

你牛逼！

玩完不給錢，就不算嫖了？

往后再過五千年都搞不定的東西，你居然想搞定……要是晚出生五百年，你絕對能靠PPT養豬事業，在富豪榜上占據一席之地！

原本，陳牧還覺得，打傷十幾名捕快逃逸，這都過去兩個多小時了，還沒人過來搜捕徐和，這家伙的出現也很可疑，可能也是故意接近他。

現在看來，他想多了！

就這種大聰明，也配當間諜？

搞笑呢？

估計可能是這家伙犯的罪，還不夠大。

至少，還沒大到能讓捕快們，在宵禁期間抓人的程度……

“陳老弟，你說我說的對不？”

“啊，對對對。”

陳牧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每隔二三十年、三五十年，再搞一次靖難，清洗掉舊有的地主階級，扶持新生的地主階級，沒準還真有搞頭。”

“哈，我就知道！”

朱高煦興奮的在院子里轉了好幾圈，這才想起來自己最初的問道，又向陳牧追問道：“那宗室的問題，到底要怎么解決？”

“……”

我跟你說東邊的樓子倒了，你跟我說西邊的猴子跑了？

驢唇對不上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