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
克勞熟稔地擦出火光,把火柴放到干草上面,點燃了它。
燃燒持續了半分鐘,旁邊的木頭冒出灰煙,也慢慢燒了起來,火勢越來越旺。
克勞把手提箱也擺在了石臺上,將其打開,然后取出里面的四個盒子。
按照煉金術圖鑒描述的步驟,第一步,放入曼德拉草。
揭起盒蓋子,里面躺著一根乍一看像白蘿卜,卻長有一張人臉的植物。
雙眼黑漆漆一片,正盯了過來,仿佛還活著。
克勞臉上毫無波瀾,見識了昨晚的那只怪物,相當于打了一劑預防針,接受能力不會差。
他抓起曼德拉草的‘頭發’,把它丟進了煉金爐,內部的溫度已經合適了,微微發紅。
然后發生了奇特一幕,曼德拉草像一顆奶油糖開始熔化,熔化成了一團白金色液體,晶瑩剔透,甚至看了讓人覺得充滿食欲。
克勞掐準時間,揭開了第二個盒蓋子,里面裝著夢魘黑粉。
量不多,600克,看起來沒有特別的地方,就是一堆不起眼的黑粉。
聽羅伯斯講,這是從死于夢魘噩夢的人類體內發現的結晶,再磨成的粉,比較稀有。
影的完美配方,就是要在熔化曼德拉草后,加入夢魘黑粉這個關鍵材料,400克,其余步驟一致。
克勞把從雜貨店買的杯子和天平秤拿了出來,放砝碼測完重以后,再均勻倒進了煉金爐,覆蓋在曼德拉草的白金色液體上。
變化也隨之產生。
白金變得暗黑,卻不完全是黑色,顏色有深有淺,像是一片夜空。
隨后,克勞用同樣的方法,把閃閃發亮的星塵粉灑了進去。
令他驚奇的是,幾種超凡材料混合在一起,竟勾勒出了浩瀚的宇宙,正擁有活力般緩慢流動。
接著,克勞用筷子夾起了含有劇毒的六足黑蜥蜴,它已經干癟萎縮,只有大拇指那么大。
黝黑身軀接觸到煉金爐內的混合液體時,沉陷了進去,沒有發生什么大的變化。
但是隨著煉金爐溫度上升,浩瀚的‘宇宙’開始冒起了粘稠氣泡,不停翻滾。
啵!
氣泡突然破裂,里面飛出了幾粒金色光點,向上飄去。
破裂的氣泡越多,金色光點越是密集,形成了一種難以言語的夢幻場景。
不知不覺,克勞沉浸在了其中。
他看到了一些快速跳躍的奇異畫面,有萬物進化史,也有星球的毀滅與重生,甚至宇宙迭代。
但是他的思維仿佛被定格,只能看,卻不能進行思考。
沒人知道這個過程究竟是漫長還是短暫,等克勞回過神來,光粒子已然消失。
低頭往下看,煉金爐的火滅了,里面的混合液體,也變成了塊狀的黑色藥渣。
“成功了?”克勞不確定地自言自語。
感覺身體沒有特殊的變化,只是剛才好像看到了什么,又好像沒有。
越是去回憶,腦袋越是空白。
拋開那些復雜的東西,克勞轉身看著自己的影子,若有所思:“真理影的副作用,是忘記呼吸,帶來窒息感,試試就知道了。”
只試一兩次,不至于馬上窒息而死。
如果失敗了,大不了以后再也不發動這個能力。
正這么想著,克勞悄然屏住了呼吸,他的身體開始下沉,真的融入了影子里。
這種感覺相當微妙,感覺自己變成了二維度的生物,可以觀察外界,也可以貼在墻上移動,還可以貼著天花板。
移回地面后,他松開氣,從影子里走了出去。
“人的正常呼吸頻率是三四秒一次,我好像沒有降低。”克勞檢查著自己的身體狀況。
沒有一丁點窒息的感覺。
相反的,克勞·史密斯半年前首次發動能力的時候,呼吸多少感到了不適。
證明煉金術圖鑒的完美配方,確實克服了影的副作用。
想到這,他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放了下來。
差不多有一種劫后余生的喜悅。
克勞想著要不要繼續嘗試勤勉的完美配方,體力充沛的好處,想想就有很多。
突然還是覺得算了,不用那么著急,一天之內進行兩次煉金,說不定會出什么問題。
關于煉金方面的知識,克勞屬于門外漢,相當欠缺,需要有更多的了解,才能打消顧慮。
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是什么樣的煉金術,制造出了昨晚那個怪物。
雖然卡爾說以后不會出現類似的事故,但那顯然是安撫人的措辭,他肯定隱瞞著什么。
這就像心中一個疙瘩,不解開會難受。
思索間,克勞突然想起了一家特殊的酒館,那里經常有冒險家光顧,可以互相交換情報,說不定能問到什么。
于是他出門,坐了今天的第四趟馬車,抵達了更靠近市中心的維卡列街。
眼前,是一家裝修守舊的店面,招牌上寫著赫德酒館。
店內空間不大,但擺放物都很齊全,桌椅老式,給人一種回到過去的體驗。
這時候接近中午,表面酒客,實際是冒險家的人多了起來,服裝各異,有克勞熟悉的面孔,也有不認識的。
他們要么坐一起低聲交談,要么點一杯冒著白沫的啤酒,碰杯暢飲。
“這不是克勞嗎,好久不見。”
“是的,好久不見。”
克勞笑著回應了主動朝自己打招呼的青年,隱約記得,曾經一起共事過。
前方,木制的吧臺后面,站著一位正在擦拭酒杯的中年男子,短棕發油頭,身穿黑馬甲制服,還在衣領系了個黑色蝴蝶結。
他的臉腮兩邊,有明顯刮掉胡子留下的根區。
“克勞?”男人停下手里的活,抬頭看了過來。
“很高興你還記得我,維森。”克勞較為親近地叫了他的名字。
維森明面是酒館酒侍,實際是情報中介人,知道的事情有很多,認識羅伯斯就是他介紹的,當然前提是付介紹費。
“聽說你最近身體不舒服,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你了,是被哪位女士綁在床上下不來了嗎。”維森微微一笑,露出曖昧的眼神。
開始了,分明一張紳士臉,卻喜歡開顏色玩笑,克勞從記憶碎片中找到了對他的印象。
“是啊,我說我在床上死了一次,你信嗎。”克勞順著他的話回道,然后坐到吧臺前的獨凳上。
“那我還真想見識,那位弄死你的女士。”維森保持微笑,放下擦干凈的杯子,又說道:“我覺得你應該先點一杯啤酒,來潤潤嗓子。”
克勞不可見頷首:“嗯,不是小麥的我不喝。”
“我也是。”
眼前的玻璃杯,很快被維森倒滿金黃酒液,升騰小氣泡。
根據個人喜好,也可以用木杯。
“說吧,有什么事。”維森略彎腰,雙手緊扣,把手肘撐在吧臺上,與克勞的眼睛平視。
“你聽說過,能制造怪物的煉金術嗎。”克勞握住杯把,但沒有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