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淮伸手輕輕覆蓋在姜紙鳶的背后。

心中宛如擂鼓。

她的肌膚欺霜賽雪，又過分滑膩，仿佛潑出來的一段牛奶。

入手微涼，恍惚間卻又有絲絲熱度傳來，軟玉溫香。

蘇淮片刻分神后，趕忙收起雜念，閉上雙眼。

感受著她體內魔力的痕跡，進行魔法驅動嘗試。

他將所有的精神力集中在掌心，如魔力結晶般了解她，分析她。

細膩的肌理，若有若無的香甜氣息……

錯了重來。

靜氣。

紋路。

貫通了世界，如星河般浩瀚無窮的力量。

面對著那被無數如通天鎖鏈纏繞著的，無法估量的魔力。

就好像飛蛾撲向烈火。

就好像人類直視太陽。

蘇淮生平初次的，感覺到自己是那樣的渺小。

哪怕曾經面對學院聲名顯赫的君主們，面對那些在魔法領域宛若神明的冠冕，他也從未產生過這樣荒誕的念頭。

在她的力量面前，似乎只要一個瞬間，他就會片收難序，骨毀形銷。

根植于人類血脈骨髓的恐懼充滿大腦，甚至于連靈魂都在規勸著蘇淮放手。

『那不是你可以覬覦的力量』

『不想死的話，就放手吧』

好像聽到了這樣的話。

蘇淮冷笑，如倔強赴死的角斗士一般強撐著魔力解構。

勾勒。

他嘗試著用自己的精神力作畫筆，去描摹眼前的浩瀚星河。

哪怕只有一絲一線，一星一角。

再過去了不知多久的努力后。

就好像纖毫在熱氣球上戳了個無法察視的小孔。

他點亮了一顆星塵。

微不可察的魔力從姜紙鳶體內，通過兩人的肉體接觸，化作洪流涌瀉而至。

“轟——！”

大腦一瞬陷入狂躁的白。

兩耳被嗡鳴聲席卷。

狂暴的魔力如摧枯拉朽般灌入蘇淮的體內，仿佛摧毀一切般直抵丹海靈臺。

“呼……呼……”

蘇淮倉促抽離手掌，不想根本來不及動作，就從她的背后被狠狠彈開。

他臉色蒼白的大口呼吸著，冷汗如雨而下。

渾身就好像被千錘百煉般的劇烈疼痛著。

原本毫無魔力留存，空蕩蕩的體內好像闖進去一頭洪荒猛獸。

盡管它的力量在飛速消散，蘇淮無力挽留。

但即便如此，那股如泄洪般的狂猛力量也至少要十幾分鐘才會徹底從他體內散去。

這就是，尼德霍格么……

蘇淮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掌，人生第一次感知到體內出現了魔力。

即便來自他人，即便須臾間就會散去。

他下意識輕聲頌念著魔法咒語。

第一次沒有借助魔力結晶，他小心翼翼地念出每一個爛熟于心的魔文。

蘇淮嘗試著施展最最簡單的『照明咒』。

明明沒有接觸魔力結晶，他卻十分清晰地感受到體內有魔力朝著掌心涌來。

盡管力量在體內蠻橫沖撞，帶來巨大痛苦。

他卻像個實現了愿望的孩童一般露出燦爛笑臉。

很快，魔力自掌心噴涌而出。

以魔文勾勒的軌跡，展現『照明咒』的光輝……

等等！

蘇淮眼看著魔力自掌心噴涌，驟然飛掠到客廳高處。

可照明咒的光輝卻沒有顯露，那魔力飛出去之后就消失不見了。

什么都沒有發生。

“難道是咒語出了問題？或者……”

蘇淮眉頭緊緊皺起，一瞬間仿佛蒼老了好幾歲，唐突頹廢下來。

“抱歉，今天的實驗，就到這里好了。”

蘇淮強作出不在意的表情，轉身準備回臥室平復下心情。

“為什么，為什么要說抱歉……”

雙手遮掩著胸口，任憑襯衣滑落也不去在乎，姜紙鳶轉過身來。

失敗……了？

看著他表情陰晴不定，全然沒有她想象中的開心與喜悅，姜紙鳶心底有些害怕。

她害怕自己的力量真的調亡了。

害怕自己對他來說真的成了可有可無，毫無價值的廢物。

害怕他再也不會對自己那么好了。

“……”

沉默片刻后，仍不見蘇淮有只言片語。

姜紙鳶素嫩的手指緊緊臥起，指甲扎戳掌心也不在乎，略帶希冀，又裝作滿不在乎地問他。

“人類，我的魔力，有幫到你么？”

“……”

明明知道不該這樣，可滿懷希望后迎來失敗，總是這么難以承受。

早知道，就不該抱有期待啊……

蘇淮想著，莫名感覺背后的女孩不是在問問題，而只是想要取笑罷了。

于是他也干脆擺起爛，裝作滿不在乎地說：

“沒事，你的魔力很厲害，只是問題出在我這里，是我不能很好地利用……”

一句話還沒說完，蘇淮猛然聽到背后響起了破風聲。

“箜箜！”

他才剛轉過頭，一個秀氣的白皙小拳頭就已經直抵面門。

就見姜紙鳶穿著他的舊襯衫，蹬著粉酥酥的小腳踩著沙發扶手，眼神凌厲。

“我、的、魔、力——有、幫、到、你、么？！”

她咬字清晰地一字一停頓，熱乎乎的小拳頭已經貼上了蘇淮眉心。

無論是誰出了問題，姜紙鳶都不許蘇淮這個合作伙伴露出如此頹廢的樣子。

如果真是她有問題，大可將她趕走，自生自滅。

可眼下蘇淮這個樣子，她真的很討厭。

想到從初遇至今，蘇淮那副風輕云淡，驕傲自信的模樣，姜紙鳶更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目光灼灼，像是要洞穿他的心臟和靈魂。

“你這笨蛋，就算失敗了，我們也還可以再……”

久久不見蘇淮回答，她有些慌張地安慰著，不想耳畔忽地響起愈發明朗的笑聲。

“哈哈哈……”

姜紙鳶皺著細眉，不知道他為什么要笑。

不會是氣傻了吧！

就看到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而后伸手指向自己身后，一如既往地溫和笑道：

“你啊，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寶藏。”

“欸？”

姜紙鳶不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先前從蘇淮掌心飛出的魔力團，飄到空中后并沒有像尋常照明咒一樣，發出和煦的光芒。

而是如細胞分裂一般迅速化作星星點點鋪滿天花板。

等到蘇淮指向身后，讓姜紙鳶看去的時候。

無數光團燦爛地綻放，璀璨的虹光就像夏夜的煙花。

銀花火樹，星落如雨。

雨中的清晨，昏沉沉一片。

而眼前的世界，鋪滿燦爛光火。

姜紙鳶定定地望著，嫣紅的眸子里有星光閃爍。

“人類，好……好美啊！咯咯~”

她驚呼著，滿眼都是笑意，忍不住回過頭來喊蘇淮一起看。

不想轉過身來，看到蘇淮目光怔怔的。

眼中只盛著自己的倒影。

漫天星光，皆是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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