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兒河上游。

阿札失里聽著匯報，眉頭皺起。

“你確定明軍都撤走了？”

看著面前的哨騎，他有些不敢相信。

“大王，既然明軍走了。那我們回去吧？”

阿林上前建議，一旁的巴彥急忙搖頭。

“不可，萬一這是明軍設(shè)下的陷阱怎么辦？”

“是陷阱也總比被餓死在這里強！”

“好了。”

制止了手下的爭論，阿札失里擺擺手，吩咐眾人退出去。

等到只剩下他自己的時候，阿札失里微微嘆息。

作為曾經(jīng)大元的遼王，自己本來怎么樣也算是一方霸主。

只是誰能想到哪個姓朱的皇帝有如此能耐。

就在去年十月，自己與會寧王塔賓貼木兒歸降了明朝。之后自己被封為泰寧路指揮使，塔賓貼木兒被封為指揮同知。

阿札失里對此表示不滿，自己堂堂遼王歸順大明居然只給一個指揮使。

更令他不服氣的是就在這之后不久，納哈出也投降了大明，還被封為海西侯。

自己這個曾經(jīng)的遼王，居然只比血統(tǒng)地位在自己之下的家伙高出那么一點。

而到了實際權(quán)力上，兩人居然難分高下。

這就讓阿札失里不能接受了，于是他立刻開始準備，在春季選擇了脫離大明。

只是他沒想到，明廷居然在這個視乎派大軍訓練、巡邊。

自己這邊剛起兵，還沒有劫掠多少物資，那邊明軍已經(jīng)出塞。

無奈他只好退到這邊來。

眼下自己帶著部族內(nèi)的眾人再次生活，山里入春晚些，自己等人沒法獲得足夠食物。

又擔心新明軍打過來，這幾日手下已經(jīng)開始出現(xiàn)逃跑的了。

想到這些，阿札失里決定不再等待，他立刻起身。

召集手下，讓他們開始向南偵查，確認明軍是否真的撤離。

兩天后，阿林前來匯報。

“大王，底下的哨騎傳回消息，明軍真的撤了。”

“好！”阿札失里瞬間起身，正要吩咐屬下去收拾，巴彥又站了出來。

“等等。”

他來到阿札失里面前，恭敬行禮。

“巴彥，你還想干嘛？難道你在這里住上癮了？不打算走了嗎？”

阿札失里也是有些不悅，但還是決定耐著性子聽聽他說什么。

不去理會阿林的諷刺，巴彥語帶誠懇地說道。

“大王的決定我定當遵從，只是我希望您能任命我為先鋒，讓我再去為您探查明軍的虛實。”

見阿札失里有些動容，阿林也不說話就那么冷眼看著。

真是個會拍馬屁的弄臣。

反觀阿札失里，他被巴彥深深地感動了，當下拍著他的肩膀。

“好，既然巴彥愿意，那我就任命你為先鋒。放心，等這次之后，我會把你的兒子調(diào)到我身邊來。”

“多謝大王。”

再次行禮，巴彥轉(zhuǎn)身離開，當他到達沒人的地方，眼底的憂慮便不在掩飾。

“明軍究竟想干嘛？”輕聲嘀咕著。

最終他搖搖頭，信息太少了。

當天晚上他挑選兩百精銳，連夜南下去打探。

第二天一早，當他趕回營地時，卻發(fā)現(xiàn)阿札失里已經(jīng)開始南下了。

“大王，您這是？”

巴彥又驚又怒，正當他還想再說些什么的時候，阿札失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巴彥，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搖搖頭。

“抱歉，我的王。南邊什么都沒有。但是……”

“太好了。”當下阿札失里揮揮手，不再理會巴彥，而是高聲催促阿林快些。

看著逐漸開始加速的隊伍，巴彥只能無奈地搖頭。

轉(zhuǎn)而繼續(xù)去前方偵查。

就這樣，阿札失里帶著眾人連續(xù)幾天瘋狂趕路，終于在這天傍晚回到了他們曾經(jīng)的駐地。

看著被明軍破壞一空的營地，阿札失里憤怒地甩著馬鞭。

正當他想要招些什么發(fā)泄時，正好瞧見巴彥向這邊走來。

“大王……”

“又怎么了！”

沒去理會阿札失里憤怒地打斷，巴彥趕忙匯報。

“大王，北面咱們隊伍不遠處，發(fā)現(xiàn)明軍。”

“你說什么！”

一把抓住巴彥的衣領(lǐng)，阿札失里在馬上彎下腰看著他。

“就在剛剛，有一股明軍出現(xiàn)在我們后方，看樣子應(yīng)該是一直埋伏在山上的……”

不等他說完，阿札失里一把將他摜在地上。

“你是怎么做偵查的，沒用的東西。”

轉(zhuǎn)頭，阿札失里對著阿林怒聲吩咐。

“阿林，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話音未落，前方不遠處便出現(xiàn)一個黑點。

阿札失里手搭涼棚，瞇著眼想要看清那是什么。

隨著黑點不斷移動，他也終于看清楚情況。

“明軍，是明軍。”

不知道是誰先喊出聲，當?shù)谝粋€人發(fā)現(xiàn)那是明軍的時候，整個隊伍就都亂了起來。

阿札失里還沒等做出反應(yīng)。

西面和東面也有人開始叫喊。

“我們被包圍了。”

阿林來到阿札失里身邊，語氣凝重。

此刻阿札失里只感到異常的絕望，抬頭簡單確認了一下四周明軍的情況，他在心中開始盤算突圍的辦法。

漸漸地他看到了希望，而就在這時無意中掃了一眼地上的巴彥。

阿札失里的眼中閃過一抹寒意，低聲吩咐了阿林兩句。

等他走后，阿札失里熱情地招呼著。

“巴彥。”

“大王。”

跳下馬，伸手將巴彥扶起，阿札失里看著他，面露和藹。

“我的勇士，現(xiàn)在我需要你。”

說著他站到巴彥身后，將他面朝西看去。

“看見了嗎？哪里的明軍明顯少了許多。”

說著他又將他轉(zhuǎn)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

“我的朋友，你聽說過燕王嗎？就是大明皇帝的第四子，我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他可是生擒了乃兒不花。”

說到這，阿札失里抽出佩刀。

“一直以來你都是我最忠實的朋友，現(xiàn)在我也封你做燕王。”

“只要你幫我擊潰西面的明軍，我對著長生天發(fā)誓，你的兒子我一定將他養(yǎng)大，并且讓他繼承你的王位。”

“大王，那其他人……”

“這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

阿札失里再次微笑地看著巴彥。

“好了，現(xiàn)在請你告訴我你的答案？”

看著阿札失里手中的金刀，巴彥猶豫著。

就在這時，他瞥見了不遠處的阿林，以及他所牽著的孩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