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吞吐月華
- 白狽長生
- 馬億財
- 3309字
- 2023-03-25 15:54:05
云襄國。寶瓶城。
西境諸國的貴族們,都好學大虞朝文雅之風。
正逢中秋這天,汴月河上的游船畫舫,一早便裝點起來。
那些怡紅飄翠的娘子們,天亮時就開始撫琴練舞,準備晚上為各府名流的家宴助興,惹得河邊知味樓里,聚了好一群登徒子。
這知味樓乃云襄名樓,頂層的窗戶邊上,此時正有個青袍紅臉的先生獨占一桌,伸長了脖子垂涎著面前酥油滾沸的燒鵝。
這人名叫胡青,撫了撫肚腩,口一張,正要大快朵頤一番,卻被一個沙啞的聲音叫住。
“這位先生,我二人借個座可好啊?”
這青袍先生臉已經快貼到燒鵝上了,眼睛滴溜溜一轉,才按下食欲看向來人。
問話的是個佝著背的麻衣老頭,身后背了個七尺長的木盒,精神頭瞧著不錯。
在他身后,是個頭戴方巾的黑袍文士,此時正翹首打量著樓外汴月河的風光。
這二人,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士。
甚至可能還有些來頭。
胡青見那小老頭笑吟吟地盯著自己,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大袖一揮。
“滾一邊去。”
天大地大,吃喝最大。
胡亂打擾別人進食,真是一點禮教沒有。
那麻衣老頭笑吟吟的臉上突然一崩,還不等他暴脾氣發作,知味樓下,一陣浩蕩靡靡的絲竹鐘磬之音,正由遠及近,滌蕩開來。
好似一石激起千層浪,這知味樓中,凡是聽到這道樂之人,無論手里正忙碌著什么活計,都趕緊空出手來,然后直接席地跪拜,低頭合十,開始誦念經文。
一時之間,原本滿是煙火氣的街頭巷尾,竟變成了信徒們的道場,而青石路的盡頭,一隊白色的儀仗人馬,正姍姍而來。
只見白馬開道,司儀撒花,奏樂的、唱經的裹挾在中間,所有人都是白衣飄飄,遮掩在斗笠的薄紗下。
知味樓上,那麻衣老人和黑袍文士俯身打量著樓下的儀仗,神色頗為凝重,放眼這汴月河邊,他二人幾乎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直到一行人逐漸走遠,周圍聲樂漸歇,整個街巷里才如同從石化中恢復過來。
“二位是大虞人士?”
那青袍先生一臉玩味地打量著眼前二人,手里已經撕了根鵝腿啃上了。
然而兩人并未搭理他,反而看向了大堂里說起閑話的食客們。
“國師這是怎么了?”
“往年的奉天法會,最多也就三日,這回是鬧哪門子幺蛾子?這都第五天了,今日可是中秋啊。”
“是啊,這些司儀們每個時辰走上一波,連過個節都不安生。”
見食客們的閑話越來越多,跑腿的小廝在旁打起了圓場。
“客官老爺們,陛下領著百官還跪在奉天法壇下喃,國師大人更是枯坐五日誦經祈福,咱遭這點罪算個啥。”
“國師大人入朝二十年,自從有了這奉天法會,我云襄國哪年不是風調雨順,國運昌隆?”
小廝一番話,大堂里有人喝彩,也有人嘴一撇不置一詞。
畢竟眾目睽睽之下,也不敢把妖道、國賊這些話喊出口。
那說話的小廝也懶得再管眾人反應,頂著托盤上滿滿當當的酒菜,便來到那靠窗的青袍先生旁邊。
一邊擺放酒菜,一邊頭一低,朝著那青袍先生,拋了個古怪的媚眼。
那麻衣老人在旁邊裝作沒看見,身后的文士,則拿起折扇輕輕敲了敲他肩膀,小聲道:“走吧,這燒鵝聞香便已知味。”
說完,便自顧自下樓去了,那麻衣老人則回頭看了那青袍先生一眼,嘴角一哂,也跟了下去。
樓梯的回廊上,麻衣老頭以蚊蚋般的聲響在文士耳邊低語。
“裴先生,那一身青袍的和那上酒的小廝,都是狐貍。”
那黑袍文士顯然也看出來了,轉而問道:“剛才儀仗過境,孟老可看出了什么門道。”
那老頭眉目一緊。
“怕是那位國師大人,在攝取百姓念力修行。”
“聽孟老這么說,也沒看得確切。香火愿力之說,甚是虛無飄渺,但在剛才,我周身的法力確實有被一股難以名狀的力量所牽引。這么一看,這位國師大人的跟腳可是不淺啊。”
孟老聞言,緊了緊背在身后的木匣,哂笑道:“都是些花里胡哨的把戲,老頭子我一劍便可破之。”
“孟老可莫要魯莽,我們不過是過路的客人,有些事沒必要牽涉太深。那奉天法會應該快完了,今夜的中秋國宴上,我們依計行事便可。”
二人前腳出了知味樓,那樓上的青袍先生,也和小廝湊在了一起。
“青哥兒,你說祖師那邊是怎么了?為何今年這法會鬧了這么久。”
“你問我我問誰。”
“你可是祖師坐前行走,一等一的大紅人。”
“滾一邊去。”
說著,胡青不耐煩得望向了樓外的汴月河,看著那些畫舫上的俏娘子,心想今夜定要去赴這才子佳人之約。
寶瓶城,六虛觀。
奉天殿前,從石階到廣場上,跪了有百來號人。
持器的白袍司儀分在兩側,中間是戴冠持笏的朝臣,大殿門前,還有個獐頭鼠目的中年皇帝跪在一側。
秋日的涼意在香火供奉中燃盡,連日來,百官們也就進了些水和干糧,此刻大都是面容枯槁,敢怒不敢言。
而那大門緊閉的奉天殿中,受萬民朝拜的國師大人正盤腿坐在莊嚴寶相之下,運轉著周身法門。
就在五日前,樓毅稀里糊涂穿越到了這具身體里。
這些天,他的意識沒有一刻真正蘇醒過,就如同被放在砧板上,和原主人的意識一起被捏碎,糅合,再捏碎,再糅合,周而復始。
他如同周身浸潤在了浩瀚星海里,而自己幻化成了一個無窮廣大的光身。
原主人積蓄的法力,一開始像是一潭清水,隨著樓毅動念一撥,頓時如同滄海橫流,倒灌全身。
法會的三日之期早就過了,今日又逢中秋,這奉天殿的大門,幾乎每隔一個時辰便有人來叩響,但里邊卻絲毫動靜沒有。
天色漸漸轉暗,奉天殿外,百官已經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云襄國每年中秋都要大擺國宴,廣邀西境諸國的名門望族,這回更是趕上了大虞朝的使臣路過,早早就遞上了邀帖。
眼看天都快黑透了,眾人卻還被拘在這六虛觀中,心里已是沸反盈天了。
然而,依然沒人敢沖撞眼前的奉天殿。
國師往日里積威之甚,可見一斑。
大殿內,五日里一直盤坐不動的樓毅突然打了個呵欠。
一時間,一股溫潤恬靜地睡意涌上心頭。
只見他身體下意識往右側一伏,當即杵著腦袋,臥倒在地。
一呼一吸間,竟如同個裹入襁褓的嬰兒。
不知過了多久,一縷淺白的氣息從他鼻尖緩緩飛出,穿過奉天殿的窗縫,繚繞在偏殿一枝秋桂上。
此見清風一浮,滿樹嘩啦啦一片聲響。
飄落的碎花裹挾著沁人的淡香,白煙一振,幽幽裊裊地便原地升騰而起,飛出六虛觀,向著寶瓶城上空席卷。
這白煙雖非同尋常,群臣百姓皆不可見,但總有修行人心有所感。
此刻,城西象山書院的弟子居中,隨著某個白袍小子一聲驚呼,頓時七八個童子全都湊到窗前來。
小童們一見到那飛騰的白煙,均是神色一喜,隨后紛紛顯出了原形,從衣袍中跳脫出來,竟全是白毛茸茸的狐狼崽子。
一群小獸從窗頭竄出,各自在附近山頭,找了處天光通透的山石盤腿坐下,然后紛紛入定,呼出一縷氣息向那白煙歸去。
汴月河上,此刻正有一艘小小的烏篷船在晃晃幽幽,駛向湖心的七船連舫。
一位擦脂抹粉的鴇姐兒被五六個小嬌娥圍在中間,輕推著布簾,同樣打量著窗外那飛騰的白煙。
“祖師不是說過,不得在城中顯法么?”
那鴇姐兒透著一臉狐疑,可想想也顧不了許多了,機緣可是轉瞬即逝。
下一秒,淡淡的幽霧從這鴇姐兒身上綻開,一眨眼她便成了青袍先生的模樣,此人正是知味樓里,吃燒鵝的胡青。
只見他身后升起三條青色狐尾,左右搖曳著,盤坐的身體也逐漸縮小,最后蛻去青袍,變成一只青毛狐貍。
與此同時,圍坐在他身旁的小嬌娥們也變回了一個個白袍童子,在盤坐中顯現出狐狼崽子的原形。
下一刻,六七道氣息從烏篷船里吐納而出,如同百川歸海,融入到上空的白煙之中。
小船船頭,年邁的船夫突然后背一冷,縮了縮脖子,絲毫沒注意到身后的草棚里,那長尾擺動的霍霍光影。
一時間,相似的一幕在皇城里各處上演。
隨著白煙愈漸壯大,便漸漸開始往九天上升騰,而且越來越直,越來越快,完全一副白鶴沖霄的架勢。
被月色染白的云層如壘土被剖開,這天如同成了一口被掘開的井,白煙似繩,像是鉤住了井中銀月。
寶瓶城中,一眾狐狼,此時全都貪婪地呼吸了起來,如同銀月那頭有瓊漿玉露滴入口鼻之中。
云襄皇宮。棲月殿。
今年的中秋國宴便設宴在此,然而賓客已至,主人們卻還沒瞧見蹤影。
大殿左席上位,兩位大虞來客已在青案前落座,正是知味樓里那位麻衣老人和黑袍文士。
“裴先生,我們出使歸來,何必在這里多生枝節。”
那麻衣老頭沖著文士一拱手,問出了心中疑惑。
“孟老有所不知,這云襄國有位朝中大員持有我太清觀信物,昨夜暗中找我求援,說云襄國三省六部要員的親眷,都被那妖道拘來鎮在畫中,日日在里邊吃齋誦經,為各家宗親祈福。這種禍亂朝綱之事,我們太清觀門徒遇上了,終究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也正是此刻,他心有所感,當即抬頭仰望天宇,透過棲月殿的天窗,將那吞吐月華的奇觀盡收眼底。
“嚯,這妖孽好生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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