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老師的辦公室里有一臺。”小孩兒說。
這時小朋友們的表演已結束,臺上上來幾個學生會的為孩子們表演。為了逗孩子們開心,有個男生頭上還戴著一個硬紙圈的王冠。這彩色王冠和他那一身黑色衣服很不搭,加上教室有點荒涼,效果有點荒誕嚇人。讓人想起《巴黎圣母院》里卡西莫多扮演的狂人教皇。
表演結束后市比較鄭重地環節,主持人開始展示慰問品。
一箱旺子牛奶,一箱雪餅,還有100塊錢。
從教室出來后,他們開始帶著孩子們玩游戲。馬塞洛先是出門看了看田野,然后在院子里轉。院子南邊是個帶水池的小花園,旁邊是中心工作人員的辦公地。屋門緊鎖,不見人影,但透過窗戶看,里面堆放有好多食品。
自打見到這些孩子以后,他就為自己未能給予他們幫助而慚愧。這時他看見剛才和他坐在一起的那個小孩兒,就把他叫過來,說:
“我給你20塊錢。”
他準備給他二十塊錢,讓他平時買零食吃。
沒想到這小孩兒立刻跑開了,然后帶著三四個小孩兒過來,說他們有規定,要是有人給他們錢,就把那個人帶到工作人員那兒。馬塞洛看他這錢也不多,不想搞得那么隆重,就把錢裝了回去。
孩子們對此無法理解,用期盼的目光看著他。馬塞落很尷尬,趕緊走開了。
很快他們將要離開了。
馬塞洛在車上看著這些孩子,心里不是滋味。他總感覺這次來帶的東西太少,對他們沒實際幫助,反而是種打擾。
夜晚,醫院的燈光有種關乎生死的純潔。
窗外滴水成冰,寒風呼嘯,病房里的溫暖更顯珍貴。藍貝殼白天睡得太多,此時精力充沛,容光煥發,潔白的燈光照在他蜷曲的頭發,稚氣臉龐像童話里的白雪公主,其病更具雍容嫵媚之美。
他們來以后她的父親就很少再出現。藍貝殼目光欣喜的看馬塞洛,讓他有點害羞。他們坐在那兒,一直到晚上十點,藍貝殼還不想睡,她們就打撲克牌來。
“我們打撲克吧。”
然后他們就操縱者紙牌上的花色開始了這輕盈而緊張的游戲。
可就在這時忽然窗戶傳來啪的一聲巨響,嚇的他們停下來。
孟冬塔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見窗戶上沾著一塊冰渣,這才知道有人拿冰塊砸玻璃,他推開窗戶,就看見千年魚的站在外面。窗外是一片干枯的草坪,他簡直就像是只貓頭鷹一樣眼里發著光,站在雪地里也不再怕冷。
看到他,馬塞洛終于知道今天他為什么這么憂郁了。就是因為這這個怪人,簡直就像烏云一樣,到哪兒哪兒就下雨。
“大晚上不睡覺站在這兒干什么?”
“誰在外面?”藍貝殼問。
“千年魚!”孟冬塔說,“大晚上不知發什么神經呢!”
藍貝殼伸直身子往窗外看,卻什么也沒看到,就請他進來。
“讓他進來吧!”
于是馬塞洛就來到窗前對他說道:
“貝殼讓你進來,你進不進來?”
“我不進去!”千年魚說。
說完就跑入黑暗中消失了。
幾天以后,這不該來的雪花終于融化。樹葉又展現出斑斕的色彩。有天中午,學校食堂的大門前停了一輛汽車。分別的情緒開始在清冷的校園彌散。這是企業來接學生們去實習的車,雖只是一小部分,但卻是一種無法忽視的信號。
這家企業是一個工廠,馬塞洛對此苦力般的工作根本不屑,自然不在上車的學生之列。但令他愉快的是,千年魚拉著他的破紅色行李箱守候在車旁,心里頓時暢快不少。
“終于要走啦。但愿不要回來啦。”
專業老師穿著他那身引以為傲的黃色休閑西裝穿梭在人群當中,組織將要離開的學生們合影留念,身影如同嫁女兒的老岳父。然后汽車就開走了。帶走了一部分的厄運,帶走了一部分的喧囂。
可真沒想到,很快千年魚就回來了。
“我胡漢又三又回來了。”
千年魚走在草地上時心想,想他曾是多么想念這草地呀。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疲憊。將要枯死的草地上,一群一年級新生們正在為迎接十一演出排練。這個城市剛下過雨,冷風吹起他們那粗俗的夾克,就和他們揮舞的彩旗子一樣傻氣。不體面,也不是青年人該有的樣子。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這么想。別人他不管,單說馬塞洛和孟冬塔吧,他們好像就比他更適合這個社會。別的他不管,就在贏得藍貝殼的心上,馬塞洛顯然更具優勢。
“我正在輸掉這場戰爭!”他不無慚愧的想。
藍貝殼作為他聲稱的所愛之人,他反思自己對她是不是太刻薄了。即使是被拒絕過,是不是也應該有些風度。
可這樣的念頭轉瞬即逝,自尊的想法又占據上風。他的態度怎么也決定不了故事的結局。她多么喜歡馬塞洛啊。一個月前的醫院里,她的笑容歷歷在目,那笑多么好看,卻如同愛情帶有自私性和麻木性,置別人的痛苦而不顧。
失戀和失敗的苦楚占據了他的心。他郁悶的是,女孩兒的心怎么能這么詭秘莫測,堅若磐石,愚弄嘲笑男孩兒的尊嚴,卻讓人無法抗拒。
眼前的那些高樓也不那么讓人討厭了。物質世界雖冰冷無情,唯利是圖,可完全遵從理性的法則。
玻璃的反光閃了一下,然后一扇窗戶打開了。一個女孩兒朝她招手,然后從窗口消失。千年魚莫名奇妙,本來想要離開操場的,但隱隱覺得會有事情發生,就有意留在原地。不久驚喜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就像夢幻一般,那個開窗戶的人是雪球姑娘,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我剛才喊你,你怎么不吭聲呀?”
“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再喊我!”千年魚說。
上次他們相遇還是將近兩個月前,當時是在晚上,根本看不清他的面貌,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夏天在白象公園相遇那次,當時只覺得她很美。后來曾對她的美麗產生過懷疑。
如今她又出現在面前,她確實很美。如果長相的卻缺陷是一種陷阱,那么她則完美避開了所有的陷阱,美的驚心動魄,得盡神和人的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