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能讓他跑了呀！”

沒等千年魚來得及阻止，它就沖進洞一通折騰，最后叼著怪尸腦袋從洞里跑了出來。千年魚差點沒氣暈過去，掄起鏟子就去打它，結(jié)果它輕易就躲開了。

“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我就靠它帶咱們出去呢，現(xiàn)在全被你毀了。”

阿富汗也認識到自己犯了錯，默不作聲站在那兒。

千年魚如今是心灰意冷，筋疲力盡，最后席地而臥，心想就死在這兒算了。可很快就又站起了起來。

“不行，我不能死在這兒，我得出去！”

他拿起鐵鏟繼續(xù)挖洞。他雖沒怪尸超聲探地的本事，但卻有出去的決心。他沿著直線去挖，不到半米就碰到了一塊石頭。他沒氣餒，硬是把那個石頭挖了出來。抱著足有籃球般大小的石頭，這讓信心倍增，同時也累得不輕，便停下來喘氣兒。

“你怎么不挖了？趕緊挖呀！”阿富汗見他停了下來，便催促道。

千年魚白了它一眼，說：

“去給我拿塊紅薯，讓我補充點能量。”

很快紅薯就拿了過來。千年魚不慌不忙的吃完，繼續(xù)干活。接下來的情況一樣，每隔一小段距離就碰到一塊石頭。這時他已麻木，仿佛他的腦袋也變成了石頭，硬著頭皮不斷向前挖。大概過去兩個多小時，他又挖出了兩塊石頭，這兩塊比剛才那塊還要大，都比較涼。

“我們距離地面大概是二十米，斜四十五度挖要挖三十米。而以這樣的速度前進，最少要挖一天一夜。”

千年魚心想。

看了看時間是晚上九點鐘。想起此時平日校園里的情形，心里忽然有點悲涼起來。趁著這悲涼。他拿起鏟子繼續(xù)挖。隨著一聲刺耳的聲響，鐵鏟又碰到一塊石頭。千年魚也沒把它放在心上，準備把它掏出來。

可是不久，睡夢中的阿富汗被一陣哭聲吵醒。睜眼一看，見千年魚正在抱頭痛哭。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我們出不去了！”

“剛才不是還挖的好好的嘛，怎么現(xiàn)在又說出不去了。”

千年魚把情況給它說了一遍。原來他嘴擔心的情況發(fā)生了。剛才在挖出三塊時他就見挖出來的石頭一個比一個大。當時他安慰自己說這是巧合，而現(xiàn)在他又卻挖出來了個足有一米粗的水泥柱子。

“慕西林放咱們進來壓根沒打算讓咱們出去。”千年魚說“這地方就是個地獄。這兒的石頭好像有魔力，會自己移動，還會自己長大，就為了對付咱們。”

“你說的我都不信，哪兒會這么邪性呀！”

阿富汗很不服氣進到洞里查看，結(jié)果被那大水泥家伙嚇一條。這東西就好像是天生長在土里的一樣。拿石頭敲了敲，是實心的，摸著還很涼。

“我摸這柱子比較涼，說不定里裹著翡翠呢！”

“就會想好事兒。哪兒見混凝土里生翡翠的。就算是翡翠，那也沒命拿。”

這時千年魚情緒稍微平靜了些，知道哭也不是辦法。他又來到柱子旁邊看阿富汗說的是不是真的，手一摸還真挺涼。他又把耳朵貼上去，竟然聽到叮叮咚咚聲如泉涌的聲音。他先是一愣，隨即兩眼放光。”

“我知道這是啥！井！這是地里灌溉用的機井，咱們馬上能出去啦！”

他想起來這兒氣候干旱，所以地里打了好多機井，每個里都有個水泵，用鋼絲繩系著吊到井底以供隨時灌溉。而眼前這柱子就是井管。由于注滿了水，所以才會既冰涼又瓷實。只要學司馬光用石頭把它砸破，然后就能攀附著系水泵的鋼絲繩出去了。

千年魚把情況簡單一說，然后讓阿富汗收拾東西，準備要出去。

“準備什么呀？啥都沒帶，準備什么呀？”

這時旁邊的鐘又報時了。這次敲了十下，說明已是晚上十點。

“把那個鐘帶上！總不能白跑一趟吧。”

很快阿富汗把鐘搬了過來，千年魚搬起石頭就要去砸那井壁，卻又被阿富汗攔住了。

“你把它砸爛，水灌進來會不會把我們淹死呀？”

“你放心吧！”千年魚說，“我已估算過，雖說灌溉用的機井出水很快，而且井本身還儲有一定的量，但我們這個空間很大，足夠為我們提供緩沖。”

然后千年魚搬起石頭就往管子上砸，五六下后管子終于出現(xiàn)裂縫，且有水滲出。千年魚繼續(xù)砸，這時手里的石頭裂成了兩半，就見裂開的石頭里竟如水般晶瑩細膩。

“玉石！”

此時也不容他多想，他換了一塊石頭繼續(xù)砸，然后井壁破裂，高壓水流瞬間把他們沖出五六米遠，水位也來到腳踝的位置。好在這樣的水勢持續(xù)了不到一分鐘，等到半米來深時水后終于平緩下來。千年魚把缺口擴大，然后自己拿著玉石，阿富汗背著鐘，兩人相繼進入井內(nèi)，拽著鋼絲繩攀援而上，終于回到地上。

地上雨已停了。潔凈的夜空里透出幾顆稚嫩害羞的星光。千年魚和阿富汗猛深吸這新鮮空氣，聞著被雨水洗刷后的植物的馨香，長時間躺在地上不動。不知過了多久，躲在草叢里空落的鳴叫讓人有種饑餓感，阿富汗這才說：

“走吧，回去吧。在這兒待著也不是辦個事兒。”

千年魚起身往學校走。等走到慕西林的養(yǎng)豬場，忽然想起慕西林，不由得暗暗生恨。

“今天我們受的罪全因為他。這兒就是他的住所。天意呀！現(xiàn)在還沒到十二點，這是要讓我們給他來個當日報。”

“對，可不能饒了他，看我不活剝他。”

“弄死可不行！”千年魚摸了摸懷里的玉石說，“現(xiàn)在咱們是有錢人。做事要講分寸，可不能再像暴徒那樣胡作非為了。”

遠處射來一束燈光。獨眼龍的燈光。是大媽從學校拉剩飯回來了。大媽的騎車風格他是知道的。比較傻，就是忽然被人蒙住眼，她也能一路開到家。千年魚想到這是個機會，就藏在一邊，待會趁慕西林給大媽開門，他們就沖進去。

果然，大媽剛到門前，慕西林就把大門打開了，千年魚沖到過去就是一通操作。戰(zhàn)斗進行的很順利。慕西林見千年魚沖過來嚇的轉(zhuǎn)身就跑，他從背后一鏟子就把他拍倒在地，而阿富汗則直接沖入院子，把拴在樹下的一條狗給咬死，省得它亂叫。而那個大媽，見狀立馬跑的無影無蹤。

“我把豬全給你，只求你們別殺我。”慕西林哭聲說。

“誰稀罕你的豬！我數(shù)的十，趕緊從地上起來，別刷花招。”

然后慕西林就捂頭從地上起身，把千年魚讓進院子。

“看在我們過去交情的份上，我能饒你一命。但你必須要給我一個解釋。”

千年魚環(huán)視周圍，見院子的三面都是豬圈，許多快要出欄的生豬不停地嚎叫著，只有東北角人居住的平房，中間則是一片寬闊的水泥空地，上面重者一株桂花樹，在雨后顯得格外空靈幽靜。見沒什么可疑之處，千年魚這才進屋，并在一張桌子旁坐下。

“你這兒有什么吃的沒，快拿上來，我邊吃邊聽。”

“我還有點剩面條，馬上給你熱。”

千年魚立刻把他攔下了。

“讓阿富汗去把，省得你給我碗里下毒。”

很快面條就端了上來，千年魚邊吃邊聽慕西林講事情的來龍去脈。而阿富汗則表示饞得慌，在廚房忙著煮收拾狗肉。

木西林是個孤兒。

他記憶的開始是那個地窖。有天他醒來時就已在那個地窖里了，身邊只有一只老鼠，就像是孫猴子從里鉆出來，舉目無親，無依無靠。后來經(jīng)過艱苦奮斗總算立足了，還創(chuàng)辦了這個豬場。接著又在知識上搶修惡補，僅用一年就學了別人十年學的知識，終于追上時光的腳步，在一個正確的年齡和同齡人一起走進大學，開始了夢寐以求的正常生活。

“那個鐘是怎么一回事，你剛才說你在那兒醒來時只有一只老鼠。可是我在那下面還見到一個奇怪的鐘。”

“你別著急，我慢慢給你講。”木西林說。

“自從我蓋了豬場以后，我就不在那個地窖里住了，只是偶爾下去看看。有一天我又下去，就見那個鐘就在下面了。就好像憑空出現(xiàn)的一樣。我本想從那上面找到關于我身世的信息，可是沒有成功。如你所說，那是個沒人讀懂的奇怪的鐘。”

“我不關心那個鐘。你快給我說說，為什么要殺我吧！”

“因為嫉妒！”

木西林說忽然流起淚苦笑起來。“我認識一個女孩兒。她長得特別美，我特別的愛她。愛她愛得要瘋了。她那么年輕，活潑，從她身上我好像看到了找到我錯失的青春。可是好像那個年紀的女孩兒都花心，好奇。就在上個月，她竟然對我說，她喜歡上了一個新的人。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是你。”

慕西林的目光變得異常仇恨而又哀傷起來，緊緊盯著他。

千年魚不說話，心被一種幸福擊中了，但面對這個可憐的朋友，又充滿愧疚。

“你不用感到慚愧。因為那絲毫不影響她的形象。但卻是對我的一種考驗。因此我就決定殺了你。我先是把地窖里的蛇捉到操場上去咬你。失敗后又把你引到那兒，想把你餓死在里面，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還是讓你逃了出來。”

“我是從井里出來的。”千年魚說，“你能告訴我那個喜歡我女孩兒是誰嘛！”

慕西林忽然冷笑起來。

“你休想把她奪走。”

談話到這兒就到了頭，千年魚起身叫上阿富汗就往外走。等來到院子里時千年魚想起那個怪尸的事情，就轉(zhuǎn)過身對屋子里的木西林說。

“剛才我在打洞時在墻里見一個怪尸老頭。但那地窖已被水淹了，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慕西林聞想問明具體情況，竟追到院子里。可千年魚已不想和他說話。就在他要出大門時，耳邊忽然傳來敲鐘的聲音，

當——當——當！

千年魚知道這是自己從地窖偷盜出來的鐘，十二點正點報時了。他剛要去搬它，就見這慕西林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全要完蛋了。”

慕西林隨這樣說，但依舊趴著就往大門口移動。可這是已來不及，只見那個鐘忽然冒起了白煙后瞬間就把整個院子籠罩在濃霧當中。接著，白蒙蒙中就有個黑影從鐘的位置跳了出來。院子里的豬一看到這黑影，隨即焦躁起來，紛紛跳圈而出。這時鐘聲還在敲，伴隨著金屬的聲音，豬群在院子里橫沖直撞。千年魚本來還能分清楚方向，結(jié)果幾下就被他們撞得暈頭轉(zhuǎn)向了。

更可怕的是這是眼睛也看不見了，只聽見凄厲的慘叫不絕于耳，還有那鐘聲當——當——當敲著。簡直是在催命。

“難到真的完了嗎？”

千年魚不甘心，手在地上摸著，忽然摸到了個光滑的東西，是阿富汗。

“我?guī)愠鋈ァ！卑⒏缓拐f。

千年魚知道阿富汗夜間視力好，隨即跳上阿富汗，然后就被它馱著出了院子。鐵門的輪軸發(fā)出刺耳的聲音，這說明它找到了大門，心里心里缸放松下來，可是這時阿富汗孩在跑，不停有玉米葉子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還在跑呀！”

“不跑不行呀！外面也被罩住了。”

就這樣大概跑了十分鐘，直到聽不到鐘敲的聲音，確認真的安全了，阿富汗這才停下。新鮮的空氣讓人神清氣爽，但千年魚身子已近乎癱瘓，眼睛更是啥也看不見。

到了三點時，她的視力才慢慢恢復。眼前的田野里籠罩的白霧在慢慢消散，千年魚這才確認自己已脫險。回想昨天發(fā)生的事它還是不禁后怕。要是不是挖到了水井提前從地窖里出來，要是沒阿富汗的相助，自己早就死了。

天亮后一切全平靜，他們穿過回豬場查看情況。他們沿著逃跑時趟出來的那條路，沿途見經(jīng)過毒氣的摧殘，到處是沒了腦袋的動物和昆蟲的尸體，甚至連野草也病懨懨的，但奇怪的是玉米卻好好的。

“沒想到那毒霧還是除草殺蟲劑呢。”阿富汗調(diào)侃說，“我看呀，那個鐘就是成了精的農(nóng)藥噴霧器。”

可是千年魚笑不出來。

豬場里的情形慘不忍睹，院子里到處是殘缺不全的尸體。大部分是豬，也有慕西林。原來放置怪鐘那兒的混凝土已成了粉末，再下面則是些松土。

那臺機器遁地而逃了。

千年魚把慕西林的尸體扔進他的老家——那口如今灌滿水的地窖，然后就趕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