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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鯊魚

因為掌聲經久不衰,男孩兒似乎有點興奮過頭,眼睛瞪得圓圓的,臉頰鼓鼓,嘴唇撅起著,其動作像是往臺下撒硬幣般歡樂。那情形好像在說,掌聲不停我也不停。

周班可對打斗的節目不怎么感興趣,但這時也來了精神。見男孩兒每甩一會兒,就把棍子夾于腋下,覺得很是奇怪,問:

“為啥要夾胳膊底下?”周班可問孟冬塔。

“可能是為了模仿李吧!李就喜歡這樣。”

“你這不等于沒回答嗎?”

這時意外發生了。有個女生跑上臺獻花,一個沒注意,頭上挨了一棍子,男孩兒這才停下。好在并無大礙,很快被人攙了下去。

出了這種事,男孩兒顯然把賬算到觀了眾頭上,也就不再客氣。他狠狠瞪了觀眾一眼,把其中一個棍子放下,然后開始以單手表演和觀眾們對抗。你還真別說,這下子就把觀眾制服了。掌聲立刻寥落,而男孩兒則神采依舊,甩起棍子看著毫不費勁。終見一絲笑意掠過她那大汗淋漓的臉。然后音樂結束,他撿起棍子裝進塑料袋兒,然后向觀眾們打了個一言難盡的手勢,搖著頭下了場。

——走了不謝。

“可圈可點,看得我心潮澎湃。就是節奏沒把握好。”孟冬塔點評道。

“你也就嘴上厲害,要是真讓你上,我看你能表演個什么名堂”。

孟冬塔嘆息一聲搖搖頭,然后吃瓜子緩解尷尬。

雙截棍后是爵士舞表演。

舞臺上的燈光變的五彩繽紛。音樂的伴奏下,女孩兒使勁的跳呀跳,這些女孩兒體重本來就不輕,再加上劇烈的運動,地板被砸的咚咚響,竟然完美與音樂節拍融為了一體。別看女孩兒平時文文靜靜的,跳起舞蹈來完全換了個人。她們彎腰,忽然直起身子,她們把手放在頭上,又去摸自己的鞋,熱情奔放,揮灑自如。尤其是頭發,有一種武俠藝術的張力。

實在是精彩,臺下面的女孩兒稱羨不已。

“現場看姑娘跳舞就是不一樣。不過話說她們臉上涂的粉太白,看上去有點胖”

“嗨——無藥可救了。”

周班可長嘆一聲,然后又打了個哈欠,身子一歪就躺在孟冬塔腿上,邊休息邊嗑起瓜子。

“有點瞌睡了”

“喝點水吧。”

孟冬塔壓低了聲音說,把放在桌子上的水遞給她,周班可接過瓶子咕咚咕咚喝了兩口。藍貝殼見這情景有點難為情,就想讓她起來。

“周班可,你頭發都垂到地上了,你趕緊起來吧。”

“沒事兒,今晚回去我正準備洗頭呢。”

舞臺上上兩個女生合唱著一手歌曲,舒緩悠揚的調子很清新脫俗。尤其是她們的服裝還很獨特,黑白分明的紗裙,等她們牽手往亮相,又彼此目光對視,觀眾們瞬間為之傾倒。具體演唱效果嘛?那就很一般。飛行在曠野里的風,因太過于無拘無束,很快就迷失了方向,最后漫無邊際的飄來飄去。

到后來女孩兒也有點疲倦,打了個哈欠潦草收場。

小品就更別提了。

亂七八糟的毫無頭緒。故事也許是好故事,只因為采音設備不好,誰也聽不清他們說什么,從始至終只見有個女生走來走去,跟個采蘑菇的小姑娘似的。最后隨著那張答案被風吹走,節目也就跟著無疾而終。

然后是晚會的重頭戲。

隨后舞臺卻陷入了沉寂,這讓躺著的周班可很疑惑。由于她看不到舞臺上的情況,就問孟東塔怎會事兒。

“怎么沒動靜了呀!”

“噓!舞臺上有人在睡覺。”

女孩兒更納悶了,趕緊起身觀瞧。舞臺上果真躺著個黑衣服的人。旁邊一把椅子上坐著個身穿呢大衣頭戴黑色女巫帽的人,腰里別著一根青竹竿,手在懷中的那把木吉上摸來摸去,看上去格外瀟灑。

周斑可覺得這有點故弄玄虛,就又不看了。

與此同時那個人好像睡醒了,顫顫巍巍地說想喝水:

“兒子呀,給爹倒杯水喝。”

“忍忍吧!”吉他歌手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再過一會兒那個人就來了,很快你也就不渴了。你已忍了十二年,這點困難就不能忍啦?”

“你這個不孝子!”

那個人說完這句話就又躺下了。這時大家明白,臺上兩位扮演的是對父子。

父親躺下后“兒子”彈著琴開始彈唱歌,歌唱了不到半分鐘,又有一個人物推著自行車上了場。這時吉他的一根琴弦正好斷了,燈光隨之恢復明亮,來者的形象就豁然開朗。來者是個身穿黑斗篷頭戴寬檐帽的人,腰里別著根黃竹竿。他上來后又騎著車子在舞臺上后又騎了兩圈,充分向人們展示車把上掛的寫著“命運之馬”的牌子。

“你好啊小伙子,多么明亮的下午,連我這個老家伙呀,都感覺年輕了幾十歲呢。”

“是啊!春分一過,白天就越來越長了。”

“這兒只有你一個人嗎?”來人拿起椅子上的礦泉水喝了口,然后手又在腿上一拍。“嗨!我的那個老朋友,沒一次不遲到的。十年沒見還是這臭毛病。”

“你錯了老先生!”

“三天前他就來了,只是被我處理后扔進了拉布拉多河里。為了不讓它漂上來,我還特意把它掏了。你說說,這個世界怎么就這么麻煩,干什么都不讓人痛快。”

來人的眼色隨之一變,用兇狠得目光瞪了那男孩兒一下,說:

“我們不認識吧?”

“我叫李太黑。”那男孩兒紳士地一笑,“你不認識我,那是因為你害我媽那年,我才六歲。”

那人一愣,立即從凳子上起身踱了幾步,最后仰頭嘆息一聲。

“我這個人啊!真是罪孽深重,竟然想不起來你到底是誰。不過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年輕時我的愿望是想和別人一樣生活。可是不行呀!我的命運卻讓我作惡。現在我已老了可是沒想到!命運再次把武器放到了我手上。”

“別廢話了,亮出你的刀!趁現在天色還早,讓我結果你的老命。我的父親早已口渴難耐,要喝你的血了。”

說完就上去就是一竹竿,馬丁耶菲抽出竹竿橫擋一下,將其化解。然后他們又用竹竿對碰了幾下,退到墻邊對峙起來。這就是演出里幾乎所有的打斗場面了,接下來的他們的舉動就有點不正經了。

畢竟是詩歌文學社團嘛,為了突出特色,編劇在里面就加入文學元素。先是成語,然后是詩歌。只見馬丁耶菲羅和李太黑來到墻邊以后就不再對打,而是相互捅對方身邊的氣球,每捅一下就說一個成語。

“嘗嘗我的流星趕月!”

“嘗嘗我的水中撈月。”

隨著氣球爆炸,舞臺上就像立刻響個不停。

“怎么回事?”周班可嚇得騰得一聲直起身子。

“沒事!表演扎氣球呢!”孟冬塔說。

周班可見沒什么大不了得,就又躺下了。

“還沒演完,嚇我一大跳。”

他們大概說了二十多個成語才點詞窮了,對換了位置,接著又開始念起唐詩來。

“黃河遠上白云間。”

“一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

“春風不度玉門關。”

——

就這樣他們又念了七八首,扎破了四十來個氣球。“

眼看墻上得氣球不多了,這才到此為止。馬丁耶菲羅忽然捂捂起肚子,把竹竿一扔騎上車子就跑

“不好。酒里有毒。”

黑衣人一腳上去連人帶車都踹倒,把來者了結,然后拿著瓶子朝他爹那兒走。

“怎么樣嗎?”他爹問。

“好了!喝吧,你不是說渴嘛!”他把酒遞給他爹。

“你那么想我死,為什么不直接用刀?”

李太黑倒也不客氣,果真把水扔給了他父親。

“到了下面給我媽說,我已給她報仇了!”

父親接過刀子就自己了斷了。

“馬啊馬,天下隨大,今后卻再難有我的容身之處。”李太黑說。

然后則拿起吉他走到自行車那兒,理了理那個寫有“命運之馬”牌子,把吉他夾在后座上,推著車子下了臺。

本來大家都覺得這節目乏善可陳,莫名其妙。可沒想到后面的節目更是直接讓他們刷新三觀,簡直是泥沙俱下。除了那個哄小孩兒的魔術還有點意思,其他真可謂是實濫竽充數。

“校籃球隊兒的成員在表演拍籃球?我不是在做夢吧!”周班可驚訝道。

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十幾個身穿背心兒的大個子在臺上,同時操縱著十幾個籃球跳來跳去。噗通噗通!聲音如除夕夜往鍋里下餃子那么有趣兒,但視覺上就不行了,讓人頭暈眼花。周班可本以為他們拍幾下就會下去。可是這籃球就像好像有點粘手,這些人一排走火了,怎么也停不下來。

籃球隊員們也意識到這節目有點吃虧,便盡量變換著花樣來討好觀眾。比如把球從胯下拍到身后,又轉過身從拍,再或者與身旁的人兩兩交換著拍。期間有人把球拍丟了。

球蹦蹦跳跳的跑到了臺下第一排的位置,被一個女孩兒撿到。

“這總該結束了吧。”周班可心想。

沒想到丟球那個男生趕緊拍手讓女孩兒把球扔回來。女孩兒也倒是樂此不疲,連著扔了兩次才扔上去。那人就帶著失而復得的球和隊友們拍又回到了一起。

“讓開,別擋我的路!我要走了”周班可起身要走。

“你干什么去。晚會還沒結束呢。”工作人員說。

“我不管,我要走!”

這時最里的藍貝殼已起身為她讓路,而孟冬塔只是動作稍微慢了一些,周班可抬腳就在他腿上踩了一下,孟冬塔無奈,只得起身也往外走。

可是卻沒走成,因為這時千年魚走了進來。

半個小時前,他本來是操場邊吟著詩歌邊品味著春風散步呢,可心里卻因為忽然想到自己那卡殼的戀情,頓時心碎無比。而他之所以沒去看演出,是因為他見有人把他們社團的自行車給扔出來了,這讓他感覺受到了羞辱,所以就沒進去。

當時的操場上沒多少人,柵欄外的馬路上的車輛拉著亮光川流不息,轟鳴的引擎聲裹挾著車尾的熱氣飄到柵欄內的校園里。柵欄內樹木茂密,蔥郁的塔松干枯的喬木將街對面的燈箱招牌劃割得支離破碎,清冷的碎片散發出闌珊的醉意。就連天的垂云都被烤成了橘色,好像在燃燒。

頭頂高空的烏云風吹不散,透出幾點星光,那是誰的呼吸啊?

孤獨,又充滿了渴望。

歌曲的旋律又從圖書館那邊傳來,時斷時續的,帶著節日里特有的溫馨在飄蕩。風吹在臉上麻酥酥的。起初還以為是自己沒從晚會的思緒里緩過勁兒呢。后來他才知道不是——是春天已來了。

操場肯定是不能去的,到處都在灌溉,草地早成了泥塘。他繞著草地走滿了一圈,忽然想:

“社團的《決斗》應該已上演了。”

那劇本是他根據博爾赫斯的短篇小說寫的。博爾赫斯雖然以小說聞名于世,但也是個詩人,和他們社團也可謂是同道中人。

“也許我的那個節目已經演完。也許晚會即將結束了。”

然后就趕緊到了場館。到了那兒后見晚會還在繼續,這舞臺上正在表演拍籃球。他此次前來的目的就是搞幾個氣球回去,就壯著膽走了進去,立刻就引起了觀眾的注意。千年魚也不磨蹭,眾目睽睽之下去摘氣球。

從一座絕望的山上砍下一塊希望的石頭。

籃球隊的人這下不愿意了,覺得他是在拆他們的臺。他們大部分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起初都還忍著不發作。后來有個人使起了壞心眼,趁他不注意,猛把籃球砸過去,差點沒把他砸趴下。千年魚挨了一下,轉過頭見那男孩兒正滿臉壞笑。

“嘿!沒事兒吧伙計!幫我把籃球扔過來。”

千年魚有點懵,便朝大家看去,只見看大家都用地目光里充滿憐憫,他隱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被人欺負了。而最可怕得還是當著藍貝殼的面。在這樣的情形,就是傻子也要有所回應。

“好!”

千年魚說著撿起地上的籃球,然后把它捅破,扔回臺上。

“這家伙狂的很呀!揍他。”

臺上的男生們一下子炸了窩,一窩蜂撲過來。千年魚拿著氣球就往外跑,籃球隊隨即追了出去,花樣籃球這才結束,其他節目才繼續開始上演。周班可打消了提前退場的念頭,繼續坐下來觀看。

千年魚也不想和這群流氓過多糾纏,出去后借夜色掩飾藏了起來。這時氣溫剛回到零度以上,這群大個子只穿著短褲和背心,最后冷的實在受不了,于是就回去了。千年魚拿著氣球從乒乓球案子下面出來。他看著手里的氣球,忽然感覺好像少了點什么。

“對了!我的書是不是忘在了雕塑那兒。”

只能說那瓶罐頭太猛,把他的腦子砸的丟三落四,原本屬于她的東西就七零八落了。他趕緊又來到雕塑那兒。這時雕塑周圍的地都已濕透,好在她的書并無大恙,就過去把書撿回來,還撿到了瓶落在那兒的魚肉罐頭。

“沒收了——砸我鼻子的元兇。”

他看著這罐頭,感覺傍晚的事竟然像已過去了很久。

他拿著書和罐頭以及三個氣球沿石頭小徑來到花園的中心,在一個旁邊長有一顆香樟樹的小石桌那兒坐下。不久二號樓那邊上晚修課放學啦,花園另一邊的傳來了腳步和歡聲笑語,他們夾著書本在樹叢間折行,身影依稀難辨,還像蝙蝠故意在夜里發出怪叫。

“我還沒吃飯呢,都快餓扁了。”

有個人大聲喊道。聲音浸透了放學的暢快。

“食堂都關門了,還吃什么飯?”

“我去買包方便面去,宿舍里有熱水吧?。”

這群人過去后花園又安靜下來。而校園最南邊通往熱水爐和澡堂那條路上則行人不斷,一個頭裹藍毛巾的女生買完東西出來,提起放在門口的保溫瓶走了。

“每當這樣的時刻,我就想起了你,藍貝殼。”

最初的那時間因為陌生總顯得有點倉皇。其實時光沒過去多久,他卻已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喜歡上人家的。現在他腦海中沒什么回憶,有的只是她嬌小可愛的樣子,像一只從十月森林跑來的小鹿,隨著時間的沉淀,身上愈發散發著森林果實的甘甜和樹葉的斑斕,還有那憂郁純凈純天然的倔強蠻橫。

甜蜜而痛苦的遺產。

千年魚就記那晚他發短信給人家表白。面對這冒失的短信,人家自然很禮貌的拒絕了他,這便使他失戀到如今。那應該是一個重要的夜晚,還是有點倉皇,以至于如今的這些夜晚都與那一夜一脈相承,多少都帶著點影子。

“沒辦法呀!隨著人的不斷成長,人會不斷從原本漆黑的夜晚里看到越來越多的東西。直指被黑夜完全淹沒。”

一棵枝干殘缺形態怪的碧桃樹靜靜的佇立在石桌,翹棱棱的枝條看上去傻乎乎的。想到不久之后,丑陋如此的生命也將迎來它的春天,然而他的春天卻依舊蹤影難覓,他便新生不平,迫不及待的想揍他一頓。

“不想了。越想越生氣!”

他隨手將石桌上的罐頭撬開,剛想要借此消愁,忽然有個黑影從身旁一閃而過,嚇的他差點岔過氣兒去。就見黑暗中有個人形的東西四肢朝地在地上爬,很快就爬到旁邊干死的石榴藤蔓里那兒了,搞得枝干嘩啦啦作響。

各種灌木在黑暗中展現出鬼魅般的身影。千年魚心想時間還不算晚,怎么就見詭了呀!他朝遠處宿舍樓望了望,那兒的燈光稍稍給了他些勇氣,然后撿起一塊石頭在手機照明下走了過去,懸著的心這才放松下來。樹叢里閃現出一張鯊魚的臉。正是他的伙伴阿夫悍。它頭戴鳥巢,正背個人拼命往樹里拽呢。

“你發瘋啦?”千年魚呵斥一聲,“你干什么啦?”

“千年魚?”

阿夫悍眼睛里恢復光彩,很快從樹上下來,接著兩人圍坐在石桌旁說起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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