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

“對準燕軍的沖車！”

“扔滾木！”

大戰一觸即發，箭雨巨石炸藥滾木頓時傾瀉而發，那朱棣方配備了不少火炮投石車，炸藥和燃燒著的火球朝著江寧鎮的城墻之上砸了下來，不少人皆是被炸斷手腳，又或是被燒成干尸。

徐輝祖也不甘示弱，雖然沒有這些重型火器，但是好在占據地利，強弓勁弩不斷射擊，原木滾石也朝著城下眾人不斷砸去，那燕軍先頭部隊也頓時折損不少，特別是那些舉著盾牌推著沖車的布卒，他們聚集成片且行動遲緩，一塊滾石下去就能砸死一大片。

朱允炆這是第一次見識戰爭，雖然上學的時候也玩過騎砍這類游戲，甚至在不少電影之上也見識過血肉橫飛的景象，但是這一切真的發生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他還是嚇得說不出話來，看著一個腹部被炸穿，卻沒立刻死去而是在地上不斷爬著乞求有人救救他的士兵，他突然感到胃里一陣翻涌。

看來最近都不想再吃肉了。

程濟看出了朱允炆的異常，莫說是這位平時高高在上連殺雞可能都沒見過的皇帝，就是自己當時第一次看到戰爭的殘酷畫面之時也是緩了好久才緩過來的。

“陛下，刀槍無眼，您還是退到安全的地方吧。”

朱允炆點點頭，由著程濟攙著自己下了城墻。

雖然這是做一個鐵血帝王不得不經歷的一幕，但還是慢慢來吧。

看著皇帝下了城墻，徐輝祖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落了地，他可以放開手腳大戰一場了。

江寧的大戰從上午打到了黃昏，徐輝祖靠著地利的優勢打退了燕軍數波強力的攻勢，江寧四門依舊牢牢控制在朝廷軍隊的手中。

而那燕軍雖然在人數地利之上都是不占優勢，但是靠著極強的戰斗素養和不怕死的勇氣也是多次殺傷上了江寧的城樓，最近的一次甚至都快摘下徐輝祖的帥旗。

天色暗了下來，夜晚對于攻防雙方都是不利，所以兩軍陷入了短暫的休整期。

丘福推開朱棣帥帳的簾子，看著依舊在輿圖前愁眉的朱棣道：“殿下，大軍已經都退下來了，附近巡防的兵力也都布置好，朝廷的軍隊不會有偷襲的機會，您也好好休息吧，明日還有硬仗呢。”

朱棣嘆了口氣，道：“今日戰損如何？”

丘福抿抿嘴，有些不甘道：“戰死一千五百六二人，重傷兩千一百多人，還有五千人馬受了輕傷。”

朱棣臉色有些難看，才第一天就有差不多三千五百人失去戰力，這么下去可不行。

丘福道：“那江寧城墻太過高大堅固，我們的火炮轟不開城墻，只能靠著沖車破城，所以戰損大了些，不過我想那江寧備的滾石巨木也不是無止境的，等到他們耗完了我們的損耗能小不少。”

朱棣搖搖頭道：“終歸不是辦法，要是他們拼著拆房也要堅守怎么辦？”

“那明日末將親自領著親衛帶著炸藥去把那城墻炸開，我就不信這江寧城墻真是鐵板一塊不成？炸藥都查不開？！”

“你呀，打戰雖然勇猛，但是也要多動動腦子，不要老是這般莽撞。”

對于丘福朱棣是又愛又恨，畢竟他作戰確實是忠勇無比，要是當個前鋒大將真是綽綽有余，可惜就是滿腦子就是砍殺沒些謀劃，當不了帥才。

炸藥！

就在朱棣數落著丘福的時候，一個念頭兀然出現在腦海之中，顧不得多言，朱棣掌著蠟燭來到輿圖之前觀察了一番，大喜道：“哈哈，炸藥！”

丘福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殿下是想出破敵良策了？”

朱棣看著他，笑道：“倒是從你嘴里想到了個法子，你過來，我給你的任務。”

丘福附耳到朱棣身前，聽著朱棣給他說的悄悄話，眼神頓時也是變得欣喜起來，立即領命道：“末將一定不顧殿下所托！”

……

午夜，徐輝祖巡查完四處城門剛剛睡下，今日燕軍的戰力讓他有些吃驚，明日怕又是一場苦戰。

轟！

丑時剛過，江寧城東北方向傳來巨大的爆炸之聲，徐輝祖急忙下床而去，手底下的護衛也皆是被這震天的聲響吵醒了。

“怎么回事？是不是敵軍攻城？”

一護衛道：“敵軍并未攻城，聽聲音看是在江寧城外傳來的。”

徐輝祖憂心道：“讓江寧守備來見我。”

江寧鎮附近的情況他也不甚了解，只得詢問一下江寧守備。

那護衛走出去還沒有多久，又有一護衛慌慌張張來報。

“將軍，水，發大水了！”

“什么？！”

徐輝祖聽聞，立馬奪門而出，只見江寧大街之上已經漲起了八九寸的水，而且還有不斷上漲的趨勢。

“燕王居然水淹江寧！”

到了這時候徐輝祖自然是明白的剛剛的爆炸聲是何處來的，想來剛剛燕王定然是炸開了江寧上游的水壩，引長江之水灌入江寧。

容不得徐輝祖多想，他立馬朝著朱允炆所在的江寧府衙而去。

江寧府衙處，朱允炆也已經被大水弄得焦頭爛額，不得不站到了府衙的一個大桌案之上躲避大水。

見徐輝祖到了，朱允炆大喜道：“魏國公，這水從何來？”

和朱允炆說了自己的想法，朱允炆不解道：“燕王為何要水淹江寧，畢竟這大水雖然讓江寧城內苦惱不堪，但是他燕軍的攻勢不是也會被大水阻礙嗎？”

徐輝祖道：“陛下您有所不知，這大水沖進江寧城，城中的糧食定然會遭殃，而且大水最容易帶來瘟疫，若是到時候城內無糧而又暴發瘟疫，則江寧城不攻自破。”

頓了頓，他又道：“而且如今我們固守江寧靠的就是江寧高大的城墻，而一旦城墻被水泡過之后其強度會大大降低，到時候定然擋不住燕軍的火炮，一旦墻破，燕軍魚貫而入的話我們只能束手就擒。”

沒想到這大水居然還有這般作用，朱允炆愁苦道：“可如今大水已然進城，這可如何是好？”

徐輝祖看了看四周，狠下心道：“跑，眼下江寧已經守不住了，只能過江往北而去。”

朱允炆不解道：“前往大勝關的道路皆有著燕軍駐守，我們如何前往？”

徐輝祖搖搖頭道：“不去大勝關。”

“不去大勝關？！這附近哪還有渡口？”

徐輝祖道：“江寧往西還有一座渡口名為采石渡，乃是平時百姓過江所用。”

“民用渡口？那大軍如何得過。”

“大軍不過江，我率大軍出城拖住燕軍，程將軍率陛下親衛護衛文武百官過江。”

朱允炆搖頭道：“放棄大軍，定然不可！”

徐輝祖無奈道：“陛下，眼下已經沒有辦法，明日大水退去就沒時間了，程將軍，你帶著陛下前往采石渡過江往和州府而去，然后下旨由巢湖水師護送陛下去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