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是我長大的地方
- 看不見的火車
- 賈詩瑤
- 2719字
- 2023-03-31 11:30:50
34歲生日這一天,一切都糟糕透頂。
已經修改過13次的稿件再次被退回,和編輯大吵一架后,我憤怒地刪除了通訊錄里所有編輯的聯系方式。
我把那疊和自己最初想寫的故事毫無瓜葛的廢紙,扔到小區垃圾桶旁。至于為什么不扔進垃圾桶,我想可能是因為垃圾分類里,沒有“思想垃圾”這一類別。
連流浪貓都懶得在我的故事旁邊多停留幾秒,說真的,可以理解,我自己也不想看。
坐在電腦前,看著滿滿一屏幕的文檔,我突然開始懷疑,或許我根本就不是一個會講故事的人。
在把文檔一個個拖進廢紙簍里的時候,父親打電話來了。
他說,姑姑去世了。
正值傍晚,空氣里滿是青草和溪水的氣息,蟬鳴的聲音特別響,晚霞是橙紅色的。前些天剛下過雨,鄉間的土路上,有些地方干,有些地方濕,濕著的地方的車轍就更加明顯。孩子們把用木頭雕成的小車,放在這些車轍上,然后手動推著小車前行。在大人看來,這些十一二歲的孩子重復著同一個動作,無聊至極,可我們卻樂此不疲。
玉米地里,一個戴著和晚霞有著同樣顏色的遮陽帽的女人也正不停地重復著同一個動作:彎腰,起身,彎腰,起身……
她抬頭看了看太陽的方向,朝我們用方言喊了聲:“堯兒哥,快七點啦。”
我們便一陣歡呼,拾起地上的小車,一同向太陽落山的方向跑去。
我們一起跑啊跑,跑啊跑,跑到成片的田野之外,齊齊一排站好,望向再遠些的高壩,一起等待著什么。
父親說,如果不忙的話,早些回來。
我低低地“嗯”了一聲,他便先掛了電話。
我繼續開始刪電腦內的文檔,腦海里卻總是出現田里那永遠戴著橙黃色遮陽帽的女人,她是父親的妹妹。今天,在我34歲這天,她永遠離開了,在還沒和她的堯兒哥道別之前。
如何用最快的時間回到我的家鄉?
火車?飛機?高鐵?
我選擇了開車。
我從這個已經生活了16年的城市,開了出去,以最慢的方式,緩緩地,在擁堵的車流里,挪出去。這讓我有種主動接受凌遲的快感。
已經有幾年沒有寫出好的作品了,主動聯系我的出版社越來越少,手上有的稿子也被一磨再磨。我承認,我正在逐漸變成一個失敗者。34歲,在這個城市里還算年輕,可前仆后繼野心勃勃的更年輕的人,就像此刻裹著我的車流一般,齊心協力地把那些還算年輕卻不算成功的人推離這里。
我兩手空空地上了車,什么都沒有拿,似乎沒什么可拿的。只是回去待幾天罷了,我想我可以回去聞聞鄉土的氣息,找找所謂的淳樸,然后再回到這里,從頭開始,寫出一本帶著所謂“真心”的、可以榮登暢銷榜首的書。再像24歲我的第一本小說出版時一樣,一鳴驚人,讓那些覺得我的作品是“垃圾”的編輯,全都來爭搶我的故事。
甚至我連自己小說的宣傳文案都已經想好:遠離都市,回歸純真生活,緬懷過去,從“心”之作,作家程堯沉淀數年,全新力作正式上線!
我懷著失去親人的鈍感和野心勃勃的自我救贖心理,走上了歸鄉之路。
一路開開停停,經過12小時34分,才在高速的標示牌上,看到那個小城的名字——童安。
小時候,父親告訴我,說這里叫童安的原因,是因為這個城市是一個安寧的童話城。而我們的小鎮叫童樺。
童樺在童安城的最北邊,靠山,有水,長滿樺樹。
已經不知有幾年沒有回過這里了。
記憶里,下了高速往前開15分鐘,在一個被北方的塵土蒙得發灰的加油站處,右拐,就上了一條土路。
現在是水泥路了,雖然還是只容得下一輛車開過。
沿著這條水泥路一直開,就經過了一個很深的橋洞。小時候每當下大雨,橋洞里都要積很多水,人、車就無法出入。總記得大雨過后,父親會和鎮上的一些叔叔來這兒取水,有時又只有他一人來這里干這臟活。
我常坐在一旁的一棵老木樁上,看著叔叔們幾個人合力抬起一個大桶,用桶把水舀起,再倒進路兩旁的溝壑里。不知重復多少次,路就通了。等我要離開這里去上大學時,也下了大雨,可通路已經不用大桶了,用抽水機。
那天依舊是父親去通的路。抽水機的聲音轟隆隆的,像決定永遠離開這里,去往夢想之城的我,蓬勃又有力的,甚至有些吵鬧的心跳。
抽水,是我對這個橋洞的唯一記憶。
我毫不留戀地開車通過這個橋洞,甚至有意加速。
通過已經平整的水泥路,我卻仿佛還能看到那濕漉漉、臟兮兮的橋洞里,父親彎著腰的身影。我討厭這種沉默的身姿。
父親是個只知沉默著做事的好人,所以他一輩子都留在這里,無條件地幫助著這里的人,帶著尷尬又善意的笑,一次又一次,主動踏入混濁的雨水里。
鎮里的路窄,車開不進去,我準備把車停到小鎮最外圍的空地上。
正值晚餐后的時間,鎮里剛亮起燈來。
都不用搖下車窗,就能聽到外面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追逐笑鬧聲。
沒等我下車,車前就圍來一群孩子,看起來都是七八歲的樣子,彼此推來推去,簇擁在一塊,好奇地盯著我的車。
煩躁。
我面無表情地透過深色車窗看著這些頑皮鬼,沒有近鄉情怯,只有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怒火。
為什么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里還是像我離開時那樣,孩子們有著什么都不懂的善良眼神,道路窄得可憐,沒有一棟高一點的建筑,大多數屋子的墻壁上,都還畫著已經有些褪色的卡通畫,我甚至覺得這些畫和我小時候看到過的圖案都一模一樣。建筑物的外墻上糊著一層白漆,漆裂開縫來,縫隙下是一條條雨水沖刷過后留下的黑色印記。
什么都沒變。
除了“童樺”入口處的黃土變為水泥,小鎮里的其他東西好像都被封存在了時光里,永遠帶著一點點笨拙的古樸氣質,和都市化格格不入,似乎互相排斥。
解開安全帶,下車,關門,力氣有些大,撞起車門上附著的干燥塵土。
我冷著臉繞過孩子們,往前走。
身后孩子的笑鬧聲越來越大,能猜到他們正繞著那輛運動型多功能車(SUV)看來看去。我皺著眉又折返回去,刻意壓低嗓子嚇唬他們:“離我的車遠點兒。”
說完,我頭也不回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身后安靜了一會兒,就又聽見有一個中氣十足的男孩扯著嗓子喊:“壞脾氣叔叔再見!”
我沒有回頭,心想,真夠嬉皮笑臉的,聽聲音,肯定是個惹人煩的胖墩兒小子。
鎮里的路燈不是很多,甚至連每個路燈之間的間距都略顯隨意。昏黃的燈光下,我的影子忽長忽短,皮鞋頭上的褶皺縫里已經被鄉間的浮塵填滿。
我掏出紙巾,彎腰擦掉皮鞋頭上的浮土,然后嫌棄地把臟了的紙巾扔到兩棟平房間狹窄的縫隙中。別說什么不文明,我小時候就愛往那兒扔垃圾,此刻純粹是入鄉隨俗、回歸本真。
沒走兩步,鞋又臟了,真叫人惱火。
路過每戶人家的窗口,那種鄉下獨有的飯菜氣息就鉆進鼻子里。我屏住呼吸,快步走過,總覺得沾染上這種味道,就會被拉扯進黃土里。
每個院門上都貼著已經有些褪色的對聯,大多寫著類似“四喜臨門”“歲歲平安”的詞句。我對這些人家十分陌生,不知道這里面住著的人有幾個是我見過的,又有哪幾戶人家的飯,我曾吃到過。
就快走完全鎮最寬的一條路,我看到前面十字路口處的路燈下,站著一個戴著工帽的男人,那是我的父親。
像這些年間每次我回家的時候一樣,他沉默地站在那盞路燈下,等著我走過去。
“爸。”
父親拍拍我的肩,背著手轉身,我沉默地和他并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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