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高升回來看奶奶。方潔終于有機會給爸說媽的病情了。

晚飯后，方潔說：“高升，你先陪奶奶去遛彎，我刷了碗去追你們。”

桂枝說：“陪啥陪，我自己就去了。“

其實，桂枝真不用陪，她腰不疼，腿不疼，69歲的年齡血壓、血脂、血糖都不高，干活的干練勁不比年輕人差，就是受傷的那只腳在雨天會隱隱作痛；她的面相也不老，小蕊和奶奶一起，有同學說，桂枝是小蕊的媽。她的身體素質比方潔好，方潔給媽開玩笑說您張家人的”材質“就是好。桂枝淡定中帶著憂傷說，懷你的時候是動蕩年代，我情緒不穩定。

高升知道媽媽的用意，攬著奶奶的脖子出門了。高升1米83的個子攬著1米6多的奶奶剛剛好。

桂枝笑著被孫兒擁著出了大門。

方潔看著他倆的背影不禁心里一酸，媽替她把一雙兒女養大了，到了享福時候，卻病了。她給爸說媽得的可能是結節，再去省城排除一下看有沒有癌細胞。國祥一臉的凝重，附議。

那一夜，方潔想了許多。媽的病基本上是確定了，只是她不愿接受現實，再一個是即使媽被確診真是那病，她也要去省城醫院給媽看，省城醫院比縣城醫院各方面的條件都好，錢不夠了再說，為了親娘她即是粉身碎骨、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想著想著她感覺自己都成大義凌然英雄的化身了。她睡不著，人在無助時會找個傾述的對象，她推推身旁熟睡的建軍問，“建軍，你說，咱媽不會得那病吧？”建軍迷糊中伸出胳膊把方潔摟在懷里，說，“睡吧睡吧，不會不會，咱媽恁好的人肯定不會。”建軍的話讓方潔很舒心，她順勢往建軍懷里拱拱，說，“你看，咱媽艱難的給俺姊妹倆養大，又給咱的倆孩子養大，眼看該享福了······“方潔在建軍懷里嗚咽著。

建軍迷糊中抓起被角給方潔擦著淚，說：“好人有好報！說不定咱媽就不是那病！”

建軍的體貼讓方潔倍感溫暖，她朝建軍抓被角的手上輕拍一下，“臟不臟？”要在平時方潔會嫌棄地一把把建軍推開。

清早，高升上班走時，方潔給兒子說，去單位問問看看能不能在省城找個熟悉的醫生。

中午，高升往家里打電話說，他一同事的親戚正好在省城一醫院腫瘤科當主任，姓劉。

國祥趕緊拿筆記下了地址、姓名和電話。

午飯后，國祥去車站買了三張明天早上的火車票，一張是他自己的，兩張是桂枝母女的。

方潔把爸那張火車票退了，她不想讓爸跟著來回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