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鳴砂答應了我一年內不會出鳳凰山脈，這段時日我就陪伴在她身邊。”
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容痕的表情一片認真，絲毫沒有作假。
“我也希望如此。”女子的語氣微涼，“畢竟，她不是普通的女子。”
“嗯。”
容痕點頭，不置可否。
“容痕，”女子的眉宇籠罩著一層寒意，“我曾經警告過你，別打鳳凰鳴砂的注意，我不會放棄我的女兒，你最好收起那份心思。”
“我已經和鳳凰鳴砂訂了契約。”
女子冷笑：“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娶鳳凰鳴砂？”
“她是神獸，比較特殊。”
“容痕，”女子咬牙切齒，“你是龍族的人，我們龍族的血脈高傲，豈能和一個鳳凰結親？這件事絕不行。”
容痕皺眉：“我說過，我不會強求。”
當初鳳凰鳴砂提議的時候，他就拒絕了。
“你若真的喜歡她，我就允許你追求她，可前提是你必須和我簽訂契約。”
容痕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你想利用我來威脅鳳凰鳴砂？你覺得，我會甘愿被利用？”
“容痕！”女子勃然大怒，“你太令我失望了！鳳凰鳴砂是我的女兒，我只想好好照顧她，并未有過其他想法！我也不屑于用她去威脅你！她雖然是神獸，可她終究也是我的女兒，我只是想讓她好好的。”
容痕輕抿薄唇：“既如此，我不會強求，但我也不可能會傷害她，除非……”
他頓了一下，繼續道：“除非你能阻止我，但這顯然不可能。”
“容痕！！！”
女子怒喝出聲：“你別仗著你的實力比我強就如此猖狂，你信不信我可以殺了你！我不是嚇唬你，鳳凰鳴砂是我的命根子，你傷了她我肯定饒不了你！”
容痕沒有說話，依舊淡漠的望向虛空，眼底劃過淺淺的光芒。
這個女子是鳳凰鳴砂的娘親，他不能冒犯。
但是……
“娘親，容痕哥哥，”鳳凰鳴砂怯生生的拉扯著女子的衣袖，“我不想嫁給容痕哥哥。”
“不嫁給他？”女子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你是擔心他不是凡人？”
“我聽說人類壽命短暫，他的歲數都快三百歲了，我不想嫁給一個老頭子。”鳳凰鳴砂低著腦袋。
花神啞然失笑：“鳳凰鳴砂，你怎會有這種想法？你的壽命是鳳凰最長，容痕只有千年，你怎能嫌棄他呢？”
“可是……可是我和他的歲數差距很大……”鳳凰鳴砂緊張的握住手帕。
“呵呵，你這傻孩子，你們只是訂婚，又未成婚，等成婚了，誰還管你們的年齡？”
“……”鳳凰鳴砂呆呆的，“哦。”
“不過……”
花神蹙眉：“若是這么算起來，我和容痕確實有些年紀差距，我也沒什么辦法改變，你們自己商量，我去準備聘禮。”
說完之后，她轉身就走，消失在了兩人的視線之中。
容痕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目光透著復雜。
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會有今天……
“阿痕。”
容痕抬眸看向站在他面前的女人。
她一襲青色的素雅長裙，腰間束著碧玉帶，一張美麗的臉龐蒼白憔悴。
這段時日的奔波，讓這位溫婉如水般的姑娘亦是瘦了幾分。
“阿痕，對不起……”
女子的目光中含著愧疚。
容痕緩步上前，伸手將她摟進懷中。
“霜天晚。”
“嗯？”
“你知道嗎？我很久前便想擁有你，可惜我不能違抗父王母后的遺愿。”
女子怔了怔：“我以為你是在怪我……”
容痕垂下了眼眸。
他不怪她，畢竟他是為了自己的族群，才做出了如此決定。
“阿痕……”
女子顫抖的抬頭，凝望著男人英俊的臉龐。
“阿痕……”
容痕閉上雙眸，良久，他睜開了雙眼，一抹異彩從眸中閃過，他把懷中的女人推開，邁步走到窗外。
“我現在就幫你治療。”
“啊？”女子一怔。
他剛才那句話是什么意思？難道他早就有了治愈的辦法？
容痕沒有解釋，只是淡笑著揚唇：“你先在屋內休息，我稍后便回。”
女子心中忐忑不安。
阿痕這番話，讓她越發的惶恐不已。
“容痕，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緊攥著手掌，“你是否想打破神界和神界的平衡，讓天地崩塌？”
“你認識我？”容痕挑眉問道。
女子苦澀一笑：“在神界，有誰不認識你容痕？”
縱觀整個神界，怕是只有他一人敢在天庭放肆。
“容痕！”女子憤怒的瞪著他，“我不希望你毀掉神界，你應該知道神界的規則，你動了神界，你會遭受反噬！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
容痕輕笑一聲：“我不會做違逆天地的事情，你放心吧。”
他說完這話，就已經邁步離開了房間。
“容痕！”
女子驚慌的大喊了一聲。
可容痕連腳步都沒有停留，徑自的走遠了。
望著逐漸消逝的身影，女子的臉色慘白。
她總覺得，容痕的舉措很是怪異，仿佛有什么計謀在醞釀，卻不知到底是何計劃。
不過，無論容痕想要做什么，她絕不允許任何人危害神界。
“容痕，”女子咬牙切齒，恨恨的說道，“若是你敢做什么壞事，我就算追你千山萬水也要殺了你！”
當年她和神界之主結緣于一次比武，后來他們私定終生，并且有了一對兒女。
奈何，當年神界的規矩太過嚴苛，所以她為了保護自家孩子，只能選擇嫁給了天帝，為天帝誕下了兩位皇子。
奈何容痕的性情桀驁，從來不聽勸，甚至還為了一件事叛逃神界，害的天帝顏面盡失，不顧天地規則懲罰了他，直至他隕落。
她的心里始終記掛著他，哪怕他再不理睬自己，她也甘之如飴。
她一直在等他，盼著他能回來娶她。
可惜，他沒有再回來……
她等啊等，等了足足五百年。
她每隔幾年都會去神界尋找他的蹤跡，但神界太大了，她根本找不到，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去尋找，卻毫無結果。
她曾經無數次的慶幸過，幸好他沒有回來，不然，他肯定會死在天帝的手中。
她不求能夠見到他，哪怕他只在神界看她一眼，也會滿足。
可是……
“為什么？”霜天晚痛苦的抱著自己的頭，淚流滿面。
這些日子來，她的精神極度的疲憊，尤其是今日她的體力耗費太快，導致身體支撐不住昏倒在路邊，恰巧碰上容痕。
“霜天晚？”
容痕愣了愣：“你怎么在這里？”
女子抬眸凝望著容痕，她的眼睛里帶著茫然。
“容痕……”她抿了抿薄唇，“你真的忘了嗎？”
忘了什么？容痕蹙眉：“我應該忘記什么？”
他確實沒有記憶，但看霜天晚的表情，似乎……他們以前是認識的？
女子凄涼的一笑。
她怎么也沒有料到，她最后等來的卻是他忘記了她的結局……
“你真的忘了我，忘了所有人。”她苦笑了起來，“你的命運軌跡變了，我也隨之改變，但你的記憶卻一點未變，你依舊忘記了我……”
她的語氣很悲哀，亦很痛楚。
他們明明相戀過，為什么……他會忘記她呢？
“你說的那些，你可懂得？”容痕淡笑著勾了勾唇角，“我確實忘記了，我也不懂那些東西，你不用多說，我現在就幫你治療。”
言罷，他的身影掠出了窗臺。
他的背景透著孤寂蒼涼。
“你不懂？”霜天晚低下了眼眸，“既然你不懂，為何又要冒著危險來救我？”
“我說了，”容痕緩緩轉頭，目光冷冽而決絕，“這是我答應過一個人的承諾，既然我答應了，我就必須做到，我不可能食言。”
霜天晚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她突兀的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喜歡上了這張俊美無雙的臉龐。
這張臉像是烙印般深刻在腦海之中。
“你是……神王容痕？”她抬眸凝視著容痕。
容痕微微點頭：“是的，我是容痕，也是……”他頓了一頓，繼續道，“神王！”
霜天晚閉上了眼，良久才睜開：“你的身體，已經衰竭了。”
容痕怔了怔，旋即他輕輕一嘆，目光溫柔如風。
“這些年，多謝你照顧鳳凰。”
這些年，她陪伴了他的妻子，教導他們的孩子，為他打造了一座牢籠。
“我知道。”
他感激的目光落向了霜天晚，唇邊勾起淺淺的弧度：“你對我的恩情，我永生不忘。”
若非是霜天晚，鳳凰早已經死亡。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霜天晚垂下眸子，輕抿著嘴唇，“只要……你能陪著我一段時間，就足矣。”
容痕怔了怔，笑著道：“可以。”
霜天晚的心臟顫動了幾下，她揚起唇角，笑意盈盈：“容痕，這個世上，恐怕再也沒有比你待在我身邊更好的人。”
容痕的手放在了她冰涼的手背上。
“嗯？”霜天晚疑惑的問道。
“我是個傻子，你卻不嫌棄。”容痕笑著搖頭，“你的眼中沒有厭惡，沒有嫌棄。”
他雖然是個傻子，但是他的心智并不低。
縱使霜天晚沒有表露出來，但他還是察覺得到，她對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敵意。
或許正是由于這份敵意，她才從來不愿提及他們兩個的婚約，不管她有多討厭鳳凰鳴砂。
“霜天晚，”容痕斂眉，聲音輕柔，“我想，你誤會了。”
“哦？”霜天晚抬眸看著他。
他是不是誤會，她比誰都清楚。
容痕淡然一笑：“當初是你先退婚在先，是你選擇嫁給了另外一個男人，而后我遇到了我的妻子，她不嫌棄我是個傻子，愿意嫁給我，我便義無反顧的娶了她為妻，你若覺得我們是在騙婚，我們也無話可說，畢竟婚姻乃父母定。”
霜天晚的身體僵硬了一瞬。
她緊握著拳頭，呼吸困難。
“我曾經有個未婚夫，他是神宮圣子，我不忍拋下他獨自嫁人，所以，才退掉了這門親事，但……我并沒有想過欺騙你們，”霜天晚咬著唇，“只是我沒有告訴你們我已退了這樁婚，我只希望，他可以幸福快樂，直至……”
她停了下來，目光中閃爍著復雜的色彩。
“你說的，是神宮的圣子，梵音？”容痕瞇起眸子，“據說梵音是個傻子，連說話都不利索，你居然嫁給了一個傻子？”
霜天晚垂下了眸子：“是啊，他是個傻子，所以我從未怪罪過他。”
她沒有怪罪他，是因為她太了解梵音了。
若是她怪罪，那就代表她不想要梵音這樣優秀的丈夫。
容痕的眉宇逐漸蹙起。
“那個人……”霜天晚忽然抬頭看向了容痕，“他是你吧？”
容痕愣住了。
他從未想到，自己會以一種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我見過你的畫像，你長得很像梵音。”霜天晚輕輕的一笑。
她的眼神帶著恍惚：“他真的很傻。”
他傻得令人心疼，傻得讓她恨不得替代他承受這一切。
“不，”容痕搖了搖頭，“他很聰明，很善良，他不傻，不信你去看看他的家人便明白了。”
霜天晚苦澀的一笑：“我去不了，因為鳳凰鳴砂將它囚禁起來了，她把鳳凰鳴砂放在了地底之處，任何人都進不去。”
容痕皺眉。
“容痕……你知道嗎？”霜天晚的眼圈泛著濕潤，“他是個天才，在神界也算數一數二的存在，可惜……鳳凰鳴砂不允許他踏出神山半步，我只能偷偷潛入神山去找鳳凰鳴砂，卻每次，都被鳳凰鳴砂轟了出來。”
“你既是鳳凰鳴砂的姐妹，為什么不求她放過梵音？”
霜天晚苦笑一聲，緩緩閉上了雙眼：“我不敢去找她，也許……等梵音醒來，她也已經離世了，他不喜歡任何人碰觸鳳凰鳴砂，包括我……”
“我曾經勸說過他，讓他把鳳凰鳴砂取出來，但是，他不肯聽我的話，還罵我虛偽狠毒，我是鳳凰鳴砂最忠實的伙伴，他怎么能這般侮辱我？可是……”
她深呼吸了口氣，睜開了雙眸，凝視著眼前俊美如玉的男人。
“容痕，若是有朝一日，你也遇到了這種情況，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心挖出來送給我？”
容痕怔了怔：“霜天晚，我是傻子，不會懂你的感受。”
“我不需要你懂，我只希望，你能記得你今日所說的話。”
霜天晚轉過身，邁著步伐走出了房門。
她的背影有些孤單，蒼白的容顏上透著落寞與失魂落魄。
容痕看著她的背影，他的心驀地疼痛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上再無法遇到一個讓他動心的女子。
他才不想辜負了鳳凰鳴砂。
可他終究做不到，把自己的心，交給別人……
容痕輕嘆一聲，緩步跟上了霜天晚的腳步。
霜天晚站在門口，回頭望了眼身后的男人，她抿了抿薄涼的唇：“容痕，若是你真的不嫌棄的話……我可以考慮和你試著相處一段時間，若是你愿意的話，我也可以……”
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
容痕一頓。
“容痕，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若我們試著相處，若是我們發現，我們彼此不合適的話，你還愿意娶我嗎？”霜天晚淺淺揚唇。
容痕沉默半響：“若是不合適，我定當放你走。”
霜天晚松了口氣，微微勾起唇角。
“謝謝你。”
她對于這一份感情，并不抱太多的希望，畢竟……容痕是一個傻子。
她只是，想試一試罷了，也許，他真的是特殊的，否則，為何梵音會選擇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