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77-她走了+程曉曉番外
書名: 如果我,依舊感到寂寞作者名: 愛冷的風本章字數: 2645字更新時間: 2023-09-23 20:48:08
“程曉曉,我梁錚從不喜歡欠別人,也不希望被別人欠,你不要毀了我現在僅有的一點對這個世界的善念。”
程曉曉站在黑夜里,許久才道了一聲,“好。”
三日后,一輛外交牌照的紅旗轎車停在國盟門口,來的人里并沒有程響,但程曉曉似乎不以為意。梁錚坐在辦公室里,在冒著潮氣的晨光中看著她上車,然后離開。小五依依不舍,嘟囔著,“程姐,保重啊,回去。。”來個信啊。
可是他似乎也明白,這信要怎么來啊!
北談,或許北談開始后,咱們還能再見吧。
老大始終沒有露面,可是小五知道,老大的心,也跟著走了。
汽車搖搖晃晃了幾個小時,在一處不起眼的小樓前停下。后座的安保人員下了車,程響帶著墨鏡上來,“曉曉,你聽我說,剩下的我來安排,你回去好好休息,忘掉這里。”
“程局,是我。”鄭若雪把幾本書交給鄭響,“這是白雀讓我交給您的。”
“程曉曉呢,我問你,為什么是你,她人呢?”
鄭若雪指指山林,“白雀說,她還有事要辦。半個月后,她要我們散布她被綁架的消息,然后通知梁錚。。”
“說清楚,通知他什么!”
鄭若雪忍住發抖,顫巍巍道,“通知他,程曉曉。。在三角地的人手里,贖金是。。是一個億。這樣梁錚變賣資產肯定都不夠,。。,他。就他一定會。。進三角地。。這樣70531計劃就能繼續。。”
“媽的,她不要命了!”程響一拳重重擊到了車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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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曉曉番外
當我告訴鄭若雪我的計劃時,她的反應也和哥哥一樣夸張。我笑笑,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行的辦法了。我只能冒險一試。
我要賭一把。
賭一把梁錚會相信我會落入三角地里的人手里,賭他會傾盡家財來贖我,賭他會在走投無路時,孤軍一搏。
任何計劃都不可能真正完美,我看著若雪和白貓的車通過邊防站后,沒有久留,我要趁著梁錚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做好一切。
我先去見了阿水。在津城郊區一座不起眼的警察培訓大院里,我出示了申請,順利和阿水見了面。他還是黑黑的瘦瘦的,看來他過的并不太好。警察說,我只有一天的時間,不能離開津城,24小時后必須把人帶回這里。我點點頭,24小時足夠了,畢竟我的時間也不多,不能浪費。
我先給他去商場買了一身衣裳,很普通的那種,阿水扭著脖子,不服氣地說,“你果然有問題,我真是錯看了你。”
他想說的話有很多,大抵也不是什么好話,我卻也沒得有耐心都聽的完,初冬時節,津城的大街已經飄了初雪,很漂亮。我去路邊買了兩只冰激凌,阿水很意外,我笑著邊哆嗦著舔著冰激凌邊看著雪花,阿水終于也跟我一樣沒形象地在大街上吃起來。然后我帶阿水來到了一座療養院。阿水看著門口的衛兵,瞬間不自然起來,連腰板都挺直了。我拿出證件給衛兵,登記后衛兵放了行。
這是一座特殊的療養院。這里的人主要有兩種,年紀大一些的是當年yue戰時期罹患戰爭創傷的老兵,他們很難適應現在和平的社會,堅信戰爭還在繼續,他們依然保持著戰時的作息習慣。各自做操,吃飯、訓練,要聽著預備鈴聲,安排著自己的一切。年輕一些的則截然不同,他們遠離人群,對任何人都充滿不信任,甚至會牢牢陷入自己扮演過的線人角色中,難以醒來。賣魚的依然要守著一個魚攤,觀察著往來路人的一舉一動,賣書的就要手里永遠拿著一本書或者報紙,看過一遍又一遍。他們是某一年安排出國的線人,計劃結束后,被帶回國時,都經歷過可怕的非人折磨,精神和身體都留下了嚴重的心理創傷。他們的上級、戰友可能再也回不來了,但他們更不愿面對活下來的自己,習慣性把自己封閉起來,不愿意和外人有任何接觸。
阿水看著滿院子奇奇怪怪的人,終于不再抱怨我了。“阿水,你該慶幸,你完好平安的回來了,和我一樣。”我拉著阿水進入一個房間,曬著太陽的老頭斜眼瞧了我一眼就繼續假寐了。我掏出一把我從緬國帶來的水果糖,老人終于睜開眼,“我又帶來一個人,喬伯伯,您再給我講講當年的故事唄。”
喬老伯瞇著眼,“我不姓喬,告訴你多少遍了,我不姓喬。”
我笑笑,“可是咱們暗號都對上了。怎么辦啊。”
“重來。”
我點點頭,然后重新從口袋里掏出幾顆僅存的糖果,“劉伯,我來了。”
老伯很自然地接過糖果,然后開始重復我已經聽過無數遍的故事,“當年。。”
阿水像看瘋子一樣看著我們倆。
聽完故事,老伯很自然地銜接到眼下,繼續睡他的午覺。我擦擦老伯嘴角的口水,帶阿水離開。
阿水就是故事里活下來的孩子,他的母親再也沒能回來,為了他。
70531計劃里,老伯是唯一活著回來的人,可當年留在緬甸的人卻足足超過75人。計劃失敗,所有存檔不再被允許查看,可他們很多人最后的心愿就是回國。如果我不去做,還有誰會去做?誰還會記得他們呢?
從療養院里出來,阿水終于忍不住,他蹲在路邊上,哭的像個孩子。我安慰他,他一把推開我,質問我為什么要讓他知道這些。我很無奈,因為我再不去救他們,70531的資料就要被徹底銷毀了,到那時,誰還記得他們呢!
我們都是活這一回,難道活得清清楚楚些,不更值得人間這一回嗎。
我們隨便找了一家飯館,我隨意點了熱茶和一些簡單的菜,飯館里得人并不多,墻上笨重的電視機上循環播放著中緬會談實況新聞。
在某些問題面前,經濟方面的問題根本不值一提。大約每個人對會談都比較滿意,獨獨除了他,合影里,他連笑都沒有。
那張合影,我選擇了珍藏。里面有父母、母親、有哥哥、有我,還有他。
不笑就不笑吧,這是我們唯一一張合影呢。
接下來就是什么音樂會。其實就是給大家緩和各自情緒的時間。阿水突然指著合唱團里一個身影,“程曉曉,那個人是你!?”
我笑笑,點點頭。
他肯定也注意到我了,可是他臉色依然陰郁。
那是我,可他卻不敢認。
我讓他知道,我回國了,過得很好,然后很快他就會收到另外一個消息,我其實落入三角地,生死不明。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阿水很生氣,他意識到什么,我安慰他,這樣梁錚才會安心。我活著,很好,很安全。
阿水終于再次被安撫了。
晚上,寬敞的快速路開始變得擁擠。我和阿水站在人行立交橋靜靜看著腳下的車流,我們都沒有說話。這就是我們存在的意義,這里的人可以安心充實的活著,有汽車也有房貸,有忙碌有喜樂。直到昏黃的路燈亮起,把我倆的影子拉得那么長,和地上的車流交疊在一起,仿佛跨越時間和空間的命運的相通。
那一刻阿水突然看向我,他笑了。
24個小時過的飛快,我們回到培訓院。阿水精神肉眼可見地好了很多。臨別我把路上買來的零食飲料都留給他,他突然問我,“你會害梁老大嗎?”我想了想搖搖頭。阿水終于放心起來。然后我們揮手告別。
他還是那樣單純,簡單,他的眼睛里有星星一樣的純凈澄澈的光輝。所以他選擇相信我,所以第一個回來了。
“我能幫你做什么。”最后他在我身后大聲喊。
“好好活著。做你想要成為的那個人。”我迎著薄薄的飛雪,頭也不回地走了。
不,是回來了。
我回來了,梁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