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他們為難你了？”程曉曉心底仿佛再一次被人偷窺了那不想為人道的辛秘，無處遁逃。這樣的事，不是第一次出現，她怒了，她懂得反抗了，她逃走了。可這一次，還要和上次一樣嗎？

梁錚拍拍她的手，才發現她的手透著一股莫名的冰涼，“程曉曉，原本我沒打算瞞你，你也不要騙我，我想知道你的真心話。”

正在這時，一位侍者彎著腰進來，客氣地請他們去往拍賣廳，梁錚本能地把程曉曉拉向自己，遮擋住侍者的視線，然后他快速地思考幾秒后，“程曉曉那塊石頭，我讓梅黛直接替咱能留著，大廳里人太多，我們不去了。”說著梁錚警覺地帶程曉曉去往了花園。

他這一次連衛兵都沒帶，帶上她早早離開，就是為了不引起別人注意，可下午“說客”就來了。這說明，這里也并不完全可靠，所以他才想辦法讓梅黛安排程曉曉留在房間里，可剛才那個侍者的眼神太可疑，他不得不防。

不明所以的程曉曉拉住梁錚，“可花園在這邊啊。。。”

梁錚食指放在嘴邊，給她一個噤聲的口型，程曉曉才反應過來，閉了嘴。

梁錚飛速掃視四周，大廳里梅黛的人是有所準備的，所以他們不能離大廳太遠。唯一讓梁錚擔心的是，梅黛并不知道他們沒有進入拍賣廳，如果梅黛把人盡可能地布置到拍賣廳，大廳里只是虛守，就不太妙了。

拍賣廳的后身和花園相通，此時并不安全，梁錚決定先繞過停車場，借機甩掉“尾巴”，在進入花園，最后由花園上樓。他們來到花園，這里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品酒，閑談，程曉曉沒了剛才的心情，緊張地往遠處的暗處張望。她生怕養父母會在這里布防，“梁錚，我們分開吧，這樣才最安全。”梁錚一手牽住她，一手摸向后腰，“這些人怕是找我的，你先上去，我待會找你，你用擔心。”

“難道他們想。。。”，那兩個字程曉曉不敢想了，刺殺，政圈多么熟悉的字眼，當真正發生在眼前時，程曉曉腦海里只剩下一段段空白，能感覺的的只有此時胸口的悸動。

“他們還不至于，咱們走吧。”

梁錚帶她在花園里坐了一會才從一個不起眼的后門，進入大廳。到達房間后，程曉曉仍然有些恍惚，如果真是自己父母出手了，梁錚恐怕不是對手。北談亦不可能理想。

唯一能盤活這一切的，或許只能是自己離開。

梁錚先讓程曉曉坐在沙發上休息，因為要避免暴露，他沒有開燈。他站在窗前透過紗簾往外觀察，見沒有異常，才打開窗戶，然后緩慢轉回身。

房間里，一室沉默。

淺淡的月光透過白色流蘇紗簾，照進陽臺的一角，微風也透過紗簾，漫進房間，細沙一般的流蘇輕輕搖曳，如溫婉舞女的曼妙如水的腰身。梁錚坐到另一邊的沙發上，他摸摸口袋里的煙盒，又忍住放回去。

“我沒關系，你想抽就抽吧。”

“也沒什么，都戒掉很久了。”只是忙的時候，偶爾抽一只，提提神。

梁錚心里的疑問如迷霧籠罩在心口，他睨著一旁的人，幾欲開口。可理智又拼命拉住他，他知道一旦這句話問出，她就再不能如這樣坐在他身旁，他與她之間，那些千山萬海，就真的一下子都到了眼前，他想騙自己都難了。

嘀嗒，一粒汗珠從男人堅毅的額頭滾落下來。

程曉曉則望著沙簾外出神。大約是因為這里離城區更近，更繁華的緣故，這里的月亮不如花河那般澄亮，不知為什么，她突然想起在肖老大的別墅，她對著鱷魚池回頭看他的時候，他當時身后也有一輪這樣的月亮，暈著一層層淡淡的光圈，并不分明可也難讓人忽略。

“梁老大，我問你個問題，你看在我們是好哥們的份上，要如實回答我。然后我就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好哥們，呵，很好啊。梁錚猛地一把把煙盒掏出來，甩到桌子上，可當他的目光碰上對面的人時，他再一次摸了摸，忍住了。

對面的人一陣輕笑。

也就是她這樣沒心沒肺的人，才會在這個時候，對著他這個好哥們笑得出來吧。

“我來你這，嗯，兩次對吧，沒給你添很大的麻煩吧！”

梁錚愣了幾秒鐘，干咳了幾下，“麻煩嘛，隨都都會有，算不上因不因為你。”

程曉曉點點頭，“所以，如果我說我想回去了，也不會給你。。。給國盟帶來什么不好。。對不對？”

帶著厚厚老繭的食指握進粗糙的手掌，梁錚直起上半身，翹起二郎腿，調整了一下坐姿，“談不上好或不好，老。。。我一直怕你想把老子一鍋端了，也。。防著你一些呢。”

梁老大并不擅長撒謊，他終于掏出一根煙，啪的一聲點燃了。放到唇邊，卻沒有吸下去的心情。

香煙在慘淡的黑暗里燃燒著，一縷薄薄的煙霧徐徐上升，程曉曉輕咳了一聲，梁錚也只是把香煙離她遠了些，并沒有掐滅。

他心里恨啊！

滿滿的恨！滿到都再也裝不下一口煙霧！

恨自己如珠如寶地心疼了她這么久，人家卻打算回去了，跟自己父母團圓去了。搞不好，還有那個充數的男朋友，她身邊依舊有人疼愛她，呵護她，換個環境，不，是回到人家原先生活的環境，一切重歸正途！

媽的，果然被她算計了！

“你，想好了嗎？如果還沒想好，我可以再給你時間好好考慮。”梁錚起身，“你先好好休息，我會守在樓下，明天你若是還是這個主意，我們就回去，給你早做準備。”

程曉曉還想問一句什么，梁錚不容分說便轉身出了門。

程曉曉有些遺憾，她想說，我晚飯。。。飯呢。。？

程曉曉輕嘆了一口氣，不回去，怕是父母不會善罷甘休。霍磊雖然也挺好，可白天里，他的行程被塞的滿滿登登，一點留給她的時間內都沒有，她原先還體諒他，覺得他為了他們共同的未來辛苦打拼，她便主動學習料理家里的小事，一點點摸索。直到后來，她等不下去，逼著他求婚，他躲了三次，實在躲不過去了，才跟他坦白，他根本不可能和她結婚。

她氣的哭了半夜，霍磊哄她，買來所有她愛吃的那些昂貴的點心和包包，她看都不看，從圖書館到他們那間小屋，她以為自己勇敢了一回，卻不想是一個赤誠的軍人服從命令的天職之責！

她氣不過，逃到家里質問母親，誰知父親卻率先攔住她，苦口婆心地勸她，她的堂哥，從小就被當成程家一脈的繼承人培養，從來都沒有放松過一刻，不是在上課，就是在留學，而她可以守著一屋子的芭比娃娃，挑選眼睛最大最亮的那個，去跟人家玩過家家。他們都縱著她了，從未過多苛責她的功課，能看得過去就行。可她的婚事，絕不能隨便選了一個她喜歡的。喜歡什么都不重要，可婚姻不行。必得選了可靠的人，給她一個安穩的未來，哪怕她有先天的不足癥，也能珍愛她，待她如掌中珠玉。

這樣的人，絕不是霍磊這樣出身低微，一心功名的人。他們不過稍微試探，他便一股腦投進去，連她的生日都可以忽略。

她辯不過，又無可奈何，只好在家里昏睡了幾日。母親親自來勸，甚至從小照顧她長大的保姆媽媽都過來勸她。她裝假通透了一般，早上6點便起床，仔細洗漱后，按時出現在早餐桌前。她胃口一向刁鉆，好在母親早有準備，每餐都備著她愛吃的菜肴，她吃了睡，睡了吃，幾日不到，身體竟然渾圓了一周，她借口要去健身，做做保養，央了母親派車送她去。臉還沒做完，她便成功跳窗脫了身。

天大地大，總不能都是程家的，也總能讓她碰到一個人，不為了程家接近她，亦可真正在乎她。她便只有一個念頭，去邊境，去程家想伸手也無可奈何的地方，過自己的日子去。

誰說她失戀了，切，哪有的事！

她百度了YN省某邊防站的領導，然后仿了自己父親的字跡，給邊檢站的一個局長寫了封信，很快證件就辦好了，還送來了一些現金，她嫌帶著太沉，只留了幾張，便跟著一個旅游團進入了YN省一個自治的州，游玩了幾日后，在村子里發現了一個不會說話，滿身傷痕的被拐女孩，那是被人販子半路上扔下的，已經傻透了，村民只好收留下來，跟著做點生意過活。她當即決定這件事，她管定了。

這一遭，就是這么簡單。她并不想害人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