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錚的副手小五心領神會，忙站起身，向眾人大聲喊道，一個小時后，集合。肖家的財物一律不準碰。

一個小時，程曉曉想不通，梁錚為什么不馬上離開，這里太危險了。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程曉曉被帶進了一間浴室。看守她的像是肖家的一個傭人，微微上些年紀的媽媽，看她就像是看一個怪物，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一句，就慌忙躲到外面去了。

程曉曉無奈，只好先扯了一個布條，把手腕的傷口簡單包扎了一下，再去沖洗。

血腥味終于隨泡沫一泄而下。程曉曉聞聞自己手上，算是干凈了，她隨便套了一件袍子，走了出來。

里面是一個很大的套間。

潔白的地，潔白的墻，幾件簡單的意大利進口家具，除此之外，別無一物。

看來肖大成也睡不安穩。她摸著墻上幾個彈孔模樣的小洞感慨。

梁錚在這時走了進來。

他還是穿著剛才那身深色的西服，手里什么也沒帶，就這樣慢慢來到床邊，在床尾坐下。

他沖她招招手。

程曉曉大步走了過去。

她直覺在敵人的老巢，他應該對自己沒興趣。

她會很安全。

他拍拍潔白的真絲床單，示意她躺下。

她從善如流。

男人的手指穿過她的濕漉漉的頭發，來到她太陽穴，輕輕摩挲。程曉曉一邊放松自己，一邊戒備。

“阿水是你故意放走的？”男人開口道，沒有一絲情緒。

程曉曉點點頭。

“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他離開，對他，對你都好。他不屬于你，你不應該勉強。”

短暫的沉默。

梁錚起身端過來一杯酒。

“蔡博士的研究又進步了。”程曉曉咬著牙贊美，“就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讓人說真話。”

程曉曉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口感倒是進步了不少。值得祝賀。”

梁錚看著她再次躺下閉上眼，“為什么還要回來？留在那里不好嗎？”

“因為，我知道，你還需要我。”程曉曉睜開雙眼，看著頭頂上那個陰沉的男人，“你擔心的，我也很擔心。”

“你真的不怕死？”

程曉曉忍住腦海里的昏沉，輕輕搖搖頭，“每天都有人要死，我不在乎我會選在哪一天。”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就在困意排山倒海般襲來的時候，程曉曉突然聽到一句，“你為什么要來這里呢？程英。”

程英，他連自己本名都知道了啊，程英此時雙頰已經染上了一團緋紅，她困得連嘴都要張不開了，對啊，自己為什么要回這里來著？她努力想了好一會，才嚶嚶說了一句，“因為。。我只是想。。想結一個婚。”

和誰？

梁錚連忙發問，可床上的人已經昏昏睡去。

這蔡博士的酒度數還是太高了啊！

“程曉曉。”他使勁拍拍她的臉，程曉曉卻已徹底沒了反應。

梁錚掏出手槍，對準她的太陽穴，過往的一幕幕在他腦海里浮現。

她終究沒害過自己，她罪不至死吧。

即便她是那邊的人。

他收好了槍，使勁扯了扯領帶，弄亂自己的頭發，再扯下床單蒙上她的臉，大手如鐵鉗一般握住身下人白皙的頸部，然后慢慢用力。窗外的大媽嚇得趕緊捂住了嘴巴，他如是三次，松開床單，果然那里已經是駭人的嫣紅。應該足夠了，他起身然后大步走出房間。

等她醒來，老肖的人也該到了。她，就留給他們吧。

“出發。”梁錚大聲喊道。

一直守在門外的小五卻忍不住向里面張望，“程姐呢？咱們不。。”一起麼？

“阿四的衛星電話，找到了麼？”

小五連忙點點頭，“剛和程姐碰頭的時候到手了，也銷毀了。”

梁錚聽完，打了一個手勢，然后頭也沒回的走了。

待大皮卡開出去，墻外的幾個大媽連忙進來，先試試了床上的人的鼻息，發現還有微弱的氣，才安下心來，另外一個則連忙低頭對著床上的女人恭敬地拜了拜！

七個小時后，程曉曉被一陣嘈雜吵醒。

她先保持了鎮靜，認真回想昨晚的事。

竟然真的很模糊，仿佛已經被洗掉了。

不對啊，程英，必須再認真想想，因為眼前她確定并不是她熟悉的花河。

梁錚竟然真的沒有帶走她。

那，自己還是在。。。肖家別墅。

她記起來了。

她悄悄摸摸自己身上，衣服是完整的。還好。

只是院子里有個大媽的聲音，斷斷續續。

“老板正在打麻將，突然大門就被什么東西給撞開了。聲音很大，我就去開燈，阿榮就帶了槍跟老柴一起去外面看，他們下來一大車人，什么也不說見人就直接開槍。。我嚇得直接躲了。。。然后老板就被綁。。綁的結結實實，扔到了。。那里。。我們也沒辦法，我們沒武器，你們也都知道的。我們連一口氣都不敢喘。。。”

“那幫人到底長什么樣子，你們看清了沒有？”是一個急切地男聲。

大媽搖搖頭，“他們都帶了頭套，我們什么也沒看見。”

“那他們是什么口音，聽清楚沒有？”

另一個大媽哆嗦著開口了，“他們人太多了，哪里口音都有，也太吵了到處都是槍聲，我們也嚇傻了，聽不太出來，反正都是些年輕的，槍法很好的，也很能打。。。監控都被他們打壞了，電話也斷了，我和羅媽到處躲。。。。”

程曉曉輕哂，原來黑老大家的傭人也是有幾分心機的。

“那床上的那個女人，是不是他們留下的？”

程曉曉再次豎起耳朵。

地上兩個大媽互相看了對方一樣，忙擺擺手，“不是不是，是阿森昨天帶過來送給老板的，老板著急打麻將，就沒管，放到房間里。然后。。然后還是被他們發現了。那幫人還逼著她去跳鱷魚池，最后她自己就真的跳下去，手還是綁著的。。。”

“為什么她最后好好的。。”

“因為。。。因為老板都是只讓白天喂鱷魚，還要喂飽，晚上老板打麻將，晚上喂，嫌它們太吵，老板會發脾氣。”地上的羅媽媽哆嗦著繼續解釋道，“那個女孩肯定也是躲起來了，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天黑了，鱷魚也。。都不肯進食。。”

“也可能女人身上有香水，亂七八糟的東西，鱷魚鼻子很靈，大約也不喜歡。。”另外的一個老媽子補充道。

一旁的漢子氣結，馬上轉回正題，“我是說，這個女人確定是老板的？那她看清那幫人的臉沒有。。”

這。。這要怎么答呢。沒和她通過氣，萬一穿幫了，就完了。。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時搖搖頭。

“我們只是看著她被帶到。。浴室，然后。。就被帶去房間。。了。”一個老媽媽明智的選擇摘清自己。

“還有一個人讓我開了酒，然后我就看著他們往酒里加了藥，不知道是毒品還是。。那種藥，然后又讓我送進去。女孩不肯喝，他們就掐她脖子，都給灌進去了。。。”

反正我說她喝藥了，她說什么，是真是假，你們愛信不信吧。

程曉曉暗暗給大媽豎了個大拇指。

她大約知道自己這身衣服也是大媽們給她換上的，在梁錚走后。

她們大約相信自己是梁錚抓住的叛徒，所以才想方設法折辱自己。既然敵人走了，大媽們自然不想惹禍上身，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才會設法保全自己。

抑或她們是擔心，萬一自己是梁錚留在這的一枚誘餌，一旦他殺回來，她們就徹底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樣兩邊都不會得罪。

可大媽們的話，仍然沒讓那個男人放下戒備。

大媽一看事情還不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對了，跳完鱷魚池，她還被那群人關進“東藏”那個籠子，“東藏”都沒對她下口。這事很多人都看到了，你們可以問問專門管“東藏”的老胡。”

原來那頭藏獒叫“東藏。”

那個叫老胡的很快被帶了來。

老胡那里會不明白，也連忙附和，“東藏”最討老板喜歡，最聰明，最通人性，那個女孩被關進去，“東藏”聞了聞，一口都沒動。他們還劃破女孩的胳膊，拿她的血喂“東藏”，“東藏”都不舔一口。。。。”

另外兩個大媽聞此，立即頭如蒜搗。

干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