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曉干脆別過臉去。

是啊，到底是誰招惹自己了呢？

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在她記憶深處，一些深刻的、遺憾的回憶，好像都和一把秋千有關。

在孤兒院里，她排在隊伍末頭，焦急地等待著園長女兒從秋千上下來，可是等啊等，直到阿姨關掉了院子里的燈。

在養父母家，他們答應她給她置辦一個秋千，卻無果而終。

在學校，霍磊也答應過自己，親手為自己做一把，卻推了一次又一次。

她仰起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梁錚拿張小凳子，坐到秋千下。

他撫摸著秋千，小心翼翼地探問，“以前，難道過的很辛苦嗎？”

程曉曉搖搖頭。

“我的身份，你都調查過了，都知道了，對不對？”

梁錚沒說話。

雖然國盟時不時叫著他去開會，一會要鏟除ZF的奸細，一會商量修水電站，可花河和國盟不一樣。花河不想過多摻合到zhengzhi里面去，花河太小，人也太少，國盟想干的事，花河可以舉手支持，可以合作參與，但是花河不想站在國盟和ZF中間。

所以，即便你是北面的人，那又如何呢？

花河亦不想投靠北面。

從前不曾，以后也不會。

因為，花河一旦選擇站隊，迎接花河的必是死路一條。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了解什么，在我眼里，也沒有那么重要。

甚至你張口問，我也可以告訴你。

花河，必須是生在這里，長在這里的6萬3千老百姓的花河。

“我只知道，你叫程曉曉，你的過去你已經講過了，我不想知道更多，你也不需要為難。”

梁錚看著秋千上的人，“你想走，隨時可以走，想留下，我也是歡迎的。”

程曉曉轉過頭來，“程曉曉的過去，你就不好奇？”

梁錚搖搖頭，“我已經好奇過了，只是好奇之后，我才發現那些都不重要。”

他眼神繾綣，語氣卻很堅定。

一切都比不過，你能回來，留在這里。看著你種菜，澆花，耕田，插秧；看你坐在秋千下，看院子里的花或者安安靜靜的看書，甚至什么也不做。

雖然知道你早晚會走。

可你種的樹開了花，像一盞燈，點亮了這里。讓我忘不掉你。

“那你不擔心我嗎？”

“擔心什么？”

程曉曉眼神掃了一下周圍。

梁錚直起身，指著地圖道，“在花河南面，就是國盟，他們像月亮一樣，分三面包圍著花河，花河的一舉一動，他們大約都知道。花河只有這么大，小到誰都不會放在眼里。可這，也是我們的祖輩一點點拼出來的，他們背井離鄉，拿命換來這片土地的安寧，我退無可退，除非我死，否則必寸土不讓。”

程曉曉點點頭。

“所以，你來，教大家種米，種菜，拔了我們的yingsu，我心里其實很歡喜，甚至是感激。”梁錚回過身，看著程曉曉，“因為你讓我覺得安寧，甚至讓我以為，你把這里當作你的家。”

“程曉曉，我不欠任何人的，所以我也不怕誰。”

“我可以給你做秋千，也可以教你開吉普。看著你能開心一點，自在一點，我就很知足。所以，程曉曉，就算我們是在做一場交易，我也拿出我最大的誠意了。現在，就看你了。”

程曉曉沉默了一會，咬著嘴唇道，“那，那些反對我留下的人，你怎么辦？”

“他們反對你，未必是為我。”梁錚看著前方的夜，“花河已經在國盟庇護下，這么久了，有些人向往那一邊也很正常。即便花河換了當家，他們也未必不會繼續反對。”

程曉曉明白了，只有站起來反對，才能讓國盟看到他們，才能為以后謀求更多的好處。人之常情。

“梁錚，你不要對我報太多期望。”

“謝謝你的提醒，我也想對你說，你也是。”

兩人四目相對，終于笑出了聲。

“你想學開車嗎？我明天帶你去。”

“我學會了啊，小五教過我了。”

“他那是貨車，我教你開大吉普。小五不會的。”

“真的假的，還有小五不會的。”

“他不會的其實還挺多的，像。。嗯。。，反正就是除了跑步，開大貨，其他好像都一般吧。”

“我怎么聽著不太對呢，這么酸呢？誰家醋壇子倒了。”

“沒有啊，你聞錯了，院子里只有鳳凰花的味道。”

“你說我這身衣服好看嗎？”

“。。。嗯，好看，這是你們那邊新的穿法吧。”

“哈哈，如果是真話，那我明天繼續穿給你看。”

“你怎么啦，流鼻血了。”

“最近風有點多，不礙事。”

“你離我秋千遠點，別弄上面了。”

“我。。，要不你明天還是換一件吧，就跟以前一樣。”

“可是我衣柜里只有這些，再說我帶來的毛爺爺也都花完了。”

。。。

“那我明天帶你去市里，買衣服。喜歡什么，就買什么。”

“梁老板最近發達了呀。那我就不客氣啦。”

“別，別這么說。。”

“你鼻血更厲害了，叫小五來看看吧。”

“別喊別喊，他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