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又去找皇貴妃哭訴了一場，可惜屁事不頂，最終還是只能老老實實地去了川中，擔任達州的知州。
品級倒是沒怎么降，就只被貶了一級——從五品，實權反倒比三等侍衛要強上一大截。
只是，要想在那等苗蠻眾多的地兒整出什么政績來，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些，更別說還有李輝祖在上頭盯著。
就算隆科多再有能耐，短時間里也別想從這么個大坑里爬出來。
這就挺好的。
法海表示很滿意。
可也沒太過關切此事，每日里除了按照要求編撰《康熙字典》之外，就只管坐看朝中風云變幻。
還別說，納蘭明珠那權傾朝野的名聲真就不是虛傳，哪怕遭到了三徐的背刺，也依舊沒被打垮，反倒是掀起了一浪高過一浪的攻勢，全力阻止索額圖復出。
這下子，康熙帝就不免有些頭疼了，誰讓他當初在罷免索額圖時整出的罪名太過嚴重了些呢。
現在好了，納蘭明珠一系的官員們就死揪住這么些罪名不放，弄得康熙帝愣是沒好意思乾坤獨斷。
迫不得已之下，只能將佟國綱請了來，要求佟家出面支持索額圖復出。
對此要求，佟國綱自是不敢拒絕，很快便率佟家一系的官員們上了本章，打了納蘭明珠一個措手不及。
康熙帝順勢準了佟國綱之所請，就這么著，索額圖于康熙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一再次復出，官復原職。
“爹，您找我？”
這一日，法海才剛下班回到家，就被佟國綱叫了去。
“嗯，今兒個索額圖那老小子找了來，說是太子殿下屬意調你去東宮任少詹事，你覺得如何啊？”
佟國綱的心情顯然很好，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不妥。”
法海回答得極為的干脆。
“嗯？”
一聽這話，佟國綱不由地便是一愣，要知道東宮少詹事可是正四品官，還是太子近臣。
對法海來說，這可不止是官階一下子飛躍了六級，更重要的是一旦太子登基，那，從龍之功可謂是唾手可得。
如此好事，在佟國綱看來，怎能拒絕。
“爹，陛下正值春秋鼎盛呢，將來哪片云會下雨可就不好說了，以咱們家的實力，完全沒必要急著站隊。”
“再說了，孩兒到下個月初三才能滿十四歲，太早躍居高位實非好事，且再沉淀一下也是好的。”
開啥玩笑呢，就胤礽那熊樣，根本就沒當皇帝的命，遲早被廢的料，跑去當東宮少詹事，簡直就是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唔……”
佟國綱對胤礽的觀感其實挺好的，在他看來，太子比起大阿哥那個莽夫來，無疑更有帝王相。
所以，他對法海這么番話顯然不是太認同，雖不曾開口反駁，可沉吟時微皺著的眉頭就已表明了態度。
“爹，這事情沒必要急，慢慢行了去便好。”
太子的將來，法海心中當然有數，奈何，說不得啊，此時此刻，他也只能敷衍上一把了。
“那就先這樣好了。”
法海既是百般不愿，佟國綱也就懶得再多說些什么了。
“二哥。”
剛出了主院，就見夸岱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你這是……撿到銀子了？”
這笑容……有點怪啊。
瞥了眼自家弟弟，法海的雙眼當即便是微微一瞇。
“切，銀子算啥，小爺我多得是。”
夸岱現在可是有錢人了，那拍胸脯的姿態，就別提多豪氣了。
懶得理你。
法海一聲不吭，直接就走。
“二哥，別走啊，我說還不行嗎？嘿，是大阿哥透過揆敘那小子邀小弟一道去明月樓耍耍呢，還說最好能將您也請了去。”
一看賣關子沒用，夸岱趕忙一邊跟上，一邊賤兮兮地便道出了實情。
“嗯，你怎么回的？”
佟家這回雖說是奉旨動本，可不管怎么說，那也算是秀了把肌肉，大阿哥那頭有所動作，也屬正常之事，法海一點都不感到奇怪。
“我說得聽二哥的，二哥叫小弟往北，小弟絕不往東，叫小弟打狗，絕對不攆雞。”
自家二哥的大腿很粗，肯定得死死抱著，這么個覺悟，夸岱那是從來都不缺的。
“我就算了，倒是你可以去，不過，嘴把牢些，扯淡可以，其它事少說。”
佟家此番算是狠狠地坑了納蘭明珠一把，哪怕不是本意，可事實就是如此，從這一點來說，確實該設法彌補一下。
不過，法海本人卻是絕對不能去，只因他現在的身份太過敏感了些，萬一要是引起了什么不必要的誤會，那，麻煩可真就大了。
“那成，小弟就帶著嘴去吃，帶著耳朵去聽。”
在夸岱看來，二哥說的肯定就是對的，照做就行了，完全沒必要去思考那么許多……
“老弟，聽說東宮那頭要調你去任少詹事？”
官場上的事，真沒太多的秘密可言，這不，才沒幾天而已，太子殿下看重法海的事兒就已傳開，以至于陳元龍都忍不住好奇心了。
“謠傳。”
這事情，法海當然不能認，畢竟他可是拒絕了太子殿下的好意，若是認了，那就是在公然打太子殿下的臉，后果不消說的嚴重。
“當真？”
陳元龍顯然不信，空穴來風，豈會無因。
“陳兄，不信謠，不傳謠，這可是君子本分啊。”
法海不解釋，只是滿臉無辜地巴眨了下眼。
“嘖，這等好事怎么就沒落到為兄的身上呢？”
陳元龍還是不信。
“陳兄，咱們是天子之臣，做好自己的本分，那就是盡忠了，您說呢？”
陳元龍其人還是挺有能力的，只是心態上還缺了點磨礪，鑒于彼此間的關系不錯，法海自是不吝隱晦地提醒了他一句。
“說得好。”
法海話音方才剛落，這都沒等陳元龍有所表示呢，就聽一個洪亮的聲音響起中，康熙帝已在數名宦官的簇擁下，突然出現在了辦公室的門外。
“臣等叩見陛下。”
這下子，不止是陳元龍亂了方寸，法海也一樣吃驚不小，愣是沒搞懂康熙帝怎么會突然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