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環運行的霧城懸浮軌道列車六號線和七號線，將第六環街區包裹在其中。

這里的住宅樓比八、九、十環的要高，但依舊擁擠。

采光倒是好上不少。

街道上空沒有凌亂橫著的纜線。

大樓外墻上沒有各種顏色與線條構成的涂鴉。

整體看起來要整潔許多。

可住宅區內部墻上卻有著不少牛皮癬廣告。

麗晶小區第三十棟，第四十五層里就有著類似的廣告。

“性偶上門服務，請聯系xxxxxxxx。”

“免除X病侵擾，請安裝大鋼炮牛子，登錄xxxx網址即享九折！”

“重金求子，我和公司狗老公不得不說的故事。”

“專業黑客，無痕開鎖，包君滿意。”

“合法信用借款，可用義體抵押，預約勁享三十天免息！”

剛吃完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飯的銀牙蘇，出來扔垃圾。

看見這些墻壁上數量不降反增的牛皮癬廣告，他不禁有些不滿。

前幾日剛清理完的區域，現在又成為新的廣告展示區。

有的人更離譜，直接把廣告打到用戶家門口。

“這都什么人啊。”

銀牙蘇正要回家，電梯門倏地一下打開。

看見里面的幾名男子后，他迅速轉過身去。

可這明顯是自欺欺人了。

他正想踮起腳尖輕手輕腳離開，就被一名脖子很長的男子叫住。

“銀牙蘇！你給我站在那！”

脖子很長的男子快步向前，一把抓住銀牙蘇的脖子。

其余的人迅速圍上來。

銀牙蘇無路可逃，只得笑著道：“禿鷲哥，有何貴干啊？”

“沒什么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你為什么見我就跑，是不是心虛啊？”

“我沒有跑，只是回家而已。”

銀牙蘇笑得露出了標志性牙齒。

禿鷲，是禿鷹的親大哥。

因腦袋上只剩一撮頭發，脖子很長而得名。

此刻，他的脖子轉得咔咔響，給人一種特別的壓迫感。

“我問你，阿鷹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打過，打過。”

“哦？那你就是知道，他去哪咯？”

禿鷲頓時把銀牙蘇懟到墻上，掐住他的脖子。

“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去哪了？”

“那你又說阿鷹給你打過電話？那是在撒謊咯？”

銀牙蘇連忙解釋：“他確實有給我打過電話，說要出手一批貨。可自從打完電話，就沒再找過我。你問我人去哪了，我怎么可能知道。”

他說的實話，只是沒有把話說全而已。

他判斷禿鷲對禿鷹所做的，應該了解得不多。

不然，現在就不是上門逼問，而是直接把自己扔進絞肉機了。

因此，銀牙蘇覺得，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自打那以后沒接觸過禿鷹，禿鷲也就無可奈何了。

顯然，他賭對了。

禿鷲就只是從云端上看到弟弟禿鷹的通訊記錄中有銀牙蘇，才過來逼問一下。

見從這里得不到有效信息，他松開手，恐嚇道：“要是讓我知道你在撒謊，后果自負！”

銀牙蘇如釋重負地松一口氣。

待禿鷲離開后，他立刻往地上啐一口唾沫，不屑道：“呸，我看你什么時候死。”

說罷，便朝家門走去。

這時，另一道電梯門打開。

一個梳著大背頭，打扮陰柔，脖子上扎著蝴蝶結的男子快步走出來。

銀牙蘇很快就被此人從背后箍住脖子，拖拽進了電梯，來到天臺。

直到呼吸再度喘勻，他看清來人是誰。

“雄……哥，你這是干嘛？”

銀牙蘇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雄哥，是想一百萬‘買下’聚合物的那位杰哥的情人。

雄哥都把自己拖到天臺了，恐怕就不是禿鷲那一套能夠糊弄過去的。

銀牙蘇開始快速在腦海中找補對策。

可很快，他就很難再集中精神思考了。

因為，他被暴揍了。

雄哥發瘋地用金屬骨骼的義腿亂踹。

銀牙蘇蜷曲著身體，邊拼命地用手肘格擋，邊喊道：“雄哥，雄哥，別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說，我都說！”

可對方卻不管不顧，繼續亂踹。

直到發型亂了，蝴蝶結歪了，才停下來整理。

銀牙蘇渾身上下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傷，在地上骨碌地呻吟著。

即便如此，他還是拼命地思考對策。

而雄哥整理完儀容，方才坐著發問：“你說，阿杰去哪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雄哥頓時眉頭緊鎖，又要上前打人。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不敢說。”銀牙蘇連忙道。

“看來你是沒被打夠啊。”

雄哥立刻招呼手下上前，準備來上一場新的圍毆。

“我說，我說。”

銀牙蘇急中生智，想起杰雄二人的關系并不是沒有破綻，便決定再賭一次。

“昨晚，我給杰哥打電話……”

“說點我知道的。”雄哥不耐煩道。

銀牙蘇只得從交易開始說起：“我和杰哥到達交易的農場后，發現對方只有一個女人。那女人長得不錯……”

“你撒謊！”

滿臉憤怒的雄哥又繼續招呼手下上前。

“我沒有……”

銀牙蘇認為，自己被打成這樣，苦肉計可信度肯定會很高。

他繼續不管不顧地說著：“那女人長得不錯，杰哥說要和她進屋談。我說這樣不合規矩，可杰哥說讓我先回去，中介費晚點再打給我。可等到現在，我的中介費……”

還沒說完，銀牙蘇就在地上滾來滾去，好將疼痛表現得更夸張，讓對方更加相信。

雄哥聽到這番話后，牙齒咬得格格作響。

他之前就見過，阿杰和一些吧臺小姐聊得挺開心的，因此一直懷疑……

而且，昨晚阿杰出去后，義眼的記錄數據也沒有再上傳云端。

人的心中若是埋下了猜忌的種子，生根發芽就是遲早的事。

經銀牙蘇這么一說，雄哥開始懷疑，阿杰男女通吃有可能是真的。

“那女人長什么樣？”

“紅色短發……”

銀牙蘇將禿鷲女友的容貌大致描述出來。

見說得有板有眼，雄哥愈發篤定，阿杰的失蹤和這個女人有關系。

“小賤貨，我挖地三尺也要把你揪出來！”

他帶著手下迫不及待地離開，不再理會躺在地上的銀牙蘇。

“哎喲，真疼。”

銀牙蘇緩過來后，艱難地爬起身，愣愣地看著城市的上空。

“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他很清楚，萬一哪天這兩撥人發現什么端倪，自己恐怕是死無葬身之地。

銀牙蘇只得給撥打起一個電話。

施德看著義眼上出現的來電，露出滿意的微笑。

都不用找，替自己背鍋的人，這不就來了嗎？

短暫地溝通過后，便驅車前往約定地點。

當看到簡單處理過傷口就來會面的銀牙蘇，施德不禁一陣牙疼。

他有想到后續會有人找銀牙蘇，可沒想到會被揍得這么慘。

可換句話說，不被揍成這樣，也無法堅定銀牙蘇的決心。

“有人因昨晚的事找你了？”施德率先道。

“是的，有兩撥。”

銀牙蘇咳嗽中帶著幾分苦笑，把禿鷲和雄哥的情況說了說。

“德哥，我想你可不可以……”

白送的洗白機會怎么能不要？

施德爽快回應：“可以，就這么辦吧。”

“嚇？”

銀牙蘇沒想到，他已經計算到這種地步。

“那我們該怎么做？”

施德不假思索道：“你就跟那兩撥人說，有人要出手那批聚合物。然后把這些人都引到一個地方去交易，一舉消滅！”

他轉而問起：“附近有什么地方，是只有一個入口的。”

銀牙蘇想了想，立刻想到一個地方。

“有，第八環那有個小學，倒閉很多年了。”

“那就暫定那里吧。”

施德嘴角忽然露出狡黠的笑容。

“最近有沒有什么人在交易武器？”

“嚇？德哥你問這個做什么？”

銀牙蘇一聽就知道，這人是又想黑吃黑了。

但他還存在點僥幸心理。

可施德卻直直地擊碎了他這點僥幸心理。

“想搞定那兩撥人不得要點武器？我總不能空手辦事吧？”

靠，就不能買嗎……

銀牙蘇心里犯蹙。

他在想，這人不會是黑吃黑專業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