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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撿來的帥哥

白小枝已經溜達到了壩子地下。這個壩子官名名叫源春堤,算是本市一個二級旅游景點。然而像白小枝這樣的老住民都知道,這里以前就是個土壩子,底下長滿荒草,上面全是狗屎小孩屎。但前幾年新市長上任,立誓要把本市建成著名的旅游景點,所以把這壩子也收拾了一下。在壩子頂上鋪上石板,修上點景觀,再在壩子兩坡栽上點花草,再配上壩子下面盈盈的河水,硬是把壩子修成了個景點。每年倒也有不少不明就里的游客前來觀看。

壩子離市區很近,壩子下面就是書報亭。白小枝順手買了份報紙。并不是因為她多愛學習,而是因為這報紙封面很奪目。巧了,這報紙里有一版是專門研究剩女問題的。白小枝看到這里時感到很反感,卻又忍不住想看。

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專家寫的文章。他說剩女之所以被“剩”下來,是因為過于挑剔,看到男朋友有一點不好就予以拋棄,或者把條件定得太高,遲遲不愿談戀愛。對這種說法白小枝不敢茍同。她并不認為自己挑剔在哪里。她只是沒遇到而已。她高中畢業就創業,到現在十二年了,算是見多識廣,也沒有刻意找過某一類人,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硬是沒遇上。有幾個有感覺的,卻因為各種原因,陰差陽錯地錯過了,導致她至今才孑然一身。為了改變這種狀態,她開始相親,條件定得也不算高,只是碰巧還沒遇到能讓她心動的人而已。說白了她“剩”下來只是因為時運不濟。不過,白小枝也承認,自己在相親過程中,對另一半是有一定的要求的。戀人分兩種,一種是生活中偶遇的,一種是相親得來的。對于女人來說,對于生活中偶遇的,可能不會多在意條件。相親對象卻不一樣。既然是有目標地在找,當然得設一定的條件了,誰愿意一開始就把條件定得低低的啊,這不是打自己臉的么?

白小枝在壩子上閑逛,一邊走一邊用報紙給自己扇風。和往常一樣,壩子上溜滿了閑人,有走的,有坐的……咦?怎么還有躺著的?

在離白小枝只有幾步路的躺椅上,就這么躺在一個小伙子。他衣衫整潔,腳上穿著耐克,不像是流浪漢。大概是哪個玩累了的游客吧。不過他也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這里睡覺,也不怕有人偷他的東西。

白小枝看了幾眼就準備離開,忽然聽到那人呻吟了一聲。白小枝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聽錯,朝前湊了湊,果然又聽到他呻吟了一聲。白小枝狐疑著走到他面前,頓時嚇了一跳:天哪!他的臉已經燒得發紫了!人也已經昏迷了!

“哎呀!他生病了!要送醫院!”白小枝大喊了一聲,朝四周看了看。周圍的人朝這邊看了一眼,然后不約而同站住觀望。在這一瞬間,白小枝也有了抬腿走人的沖動,但看這小伙子燒得怕人,還是咬咬牙把他扶了起來,往壩子下運。一邊運一邊咕噥,“見死不救可不好啊,見死不救是要遭報應的!”

白小枝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小伙子運到了壩子下面,找了輛出租車把他送到醫院。醫生診斷之后說沒什么,說他只是急性肺炎,掛點水就好了。果然掛了幾瓶水之后,小伙子臉不再那么紅了,看起來已經脫離了危險。白小枝凝視著他的臉,忽然覺得他挺帥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帥。現在如此憔悴還帥成這樣,健康時還不知會怎么帥呢。

就在她這么想的時候,小伙子輕輕地呻吟了幾聲,把眼睜了開來。在和他的目光相觸的那一瞬間,白小枝覺得他的目光真是清純,片刻之后卻覺得有些不對:那好像不是清純,而是空洞!?

“我在什么地方?”小伙子茫然地看著白小枝,沙啞著嗓子問。

“在醫院。我看到你昏倒在源春堤上的長椅上,就把你送來了。”白小枝隱隱有了種不詳的預感,“你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怎么會昏倒在那里的?”

小伙子的表情更茫然了,忽然抱住了腦袋。

“你……怎么了?”白小枝的心狂跳了起來。

“我……我不記得了……我記不得我是誰……什么都不記得了……”小伙子的表情又迷惑又著急,幾乎要哭出來了。

“什……什么?”白小枝差點驚得跳起來:什么?失憶的?怎么會這么蹊蹺啊?

“那你……你掏掏身上的口袋,看有沒有什么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白小枝急得都要口吃了。

小伙子掏了掏身上的口袋,眼圈紅紅地攤開雙手:看來他身上所有的東西都在他在堤上昏睡的時候被賊掏走了。

白小枝就像被人打了一悶棍:她怎么撿了這么一個大麻煩啊?

白小枝立即報了警。警察過來問了幾句話,便回警局到本市的失蹤人口資料中查找這個小伙子的消息,傍晚時給白小枝打來電話,說他們暫時沒有收獲,決定把搜索范圍擴展到全國,請白小枝耐心等待。然而白小枝知道自己絕不是耐心等待這么簡單。既然找不到小伙子的家屬,小伙子住院期間所有的醫藥費她得墊付。而且在找到他的家人之前,絕不能把他趕到大街上去,他的住處她得安排。警察之后說的話也就是這個意思。想起日后那可能曠日持久的麻煩,白小枝都想一走了之了。但她的良心不允許。而且她知道那樣的話她一定會上報紙,甚至會被人肉搜索:好事做一半往往比不干好事更讓人鄙視。

還好這小伙子身體挺好,在醫院呆了幾天就出院了。但醫生只是治好了他的肺炎,對他如何失憶的卻說不出所以然,只是推測式地說可能是高燒引起的。白小枝害怕他的腦子已經被燒壞了,特意問了他幾個問題。還好他智力還正常。智力正常就好。白小枝思前想后,準備把他安排到店里去,在廚房當個撿菜工,晚上就跟小毛住一塊兒。主意打定之后她就把小伙子往店里帶。

店里的諸位早就聽說白小枝這陣子專心救人呢,還要把救來的人往店里安,早就想見見這位幸運兒了。遠遠地看見白小枝來了就全跑了出來,看到小伙子后全都“哦”了一聲。接著令白小枝不解的一幕出現了,他們的臉上竟齊刷刷地現出了“原來如此”的神情。

“白姐,這位……大哥……怎么稱呼啊?”小婷和其他兩個女服務員臉紅撲撲的,一邊竊笑一邊問。

“對了,之后你準備讓我們叫你什么?”白小枝問小伙子。

“隨便。”小伙子垂著眼簾,竟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白小枝微微有些惱火,加重了聲音說:“反正你以后要在廚房里撿菜葉,我們就叫你小菜,不小蔡吧!”

“我不要,”小伙子撇了撇嘴,“小菜多難聽啊。叫小葉還差不多。”

“好吧,以后就叫你小葉。”白小枝哈哈一笑,又朝店里的那些爺們看了看,“他連自己的年齡也不記得了,你們也就不要和他稱兄道弟了,以后就一律喊他小葉吧!”之后便叫小毛帶他去后面休息,大家各歸各位,自己則往柜臺走去。

小婷她們竊笑著看著小葉走到后面,低聲說:“他可真帥啊。”“是啊,白姐真有眼光。”

“嗯?”白小枝本來在看賬本,一聽這話猛地抬起頭來:不是吧……他們竟然以為她是看小葉帥才把他撿回來的?他們的思想怎么這么猥瑣啊?

小毛把小葉帶到后面,把電風扇打開就走了。小葉在房里呆坐了一會兒,忽然用狡黠的目光看了看房門,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真是個傻女人……”接著走到窗前,用力搖了搖鐵欄桿,呸了一聲,“還蠻結實的……”

窗戶外面就是小巷,張雨買煙回來,正好從窗口經過。他一抬頭發現小毛的屋里多了一個人,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便和他打招呼,“你好啊,哥們,新來的么?”

小葉撇了撇嘴,沒有說話,走回床上坐著(他和小毛住上下鋪),轉過臉不看窗外。張雨感到很詫異,低聲咕噥了一句,“這小子怎么這么沒禮貌”,就走了。走出幾步后又忍不住朝窗戶看了一眼。不知為什么,這小子讓他有了種難以言喻的不詳預感。

小葉休息了幾天后,白小枝覺得他應該恢復透了,便叫他去廚房摘菜。這小子眼皮耷拉著,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像個木頭人一樣走進了廚房。白小枝非常看不慣他這副模樣,但想到他可能腦子空了精神也渙散了,就沒跟他計較。她走到柜臺里坐著,開始翻看賬本。除了對賬之外,她還在通過賬目研究客流量。她剛翻過第三頁,就聽到廚房傳來了喧嘩聲。她趕緊去看,一走進廚房就看到小毛像個猴子一樣上躥下跳,一邊跳一邊喊,“你小子怎么罵人啊?你小子怎么罵人啊!”

兩個廚子正站在小毛的面前,竭力阻止他往前沖。小葉站在廚子的身后,抱著膀子,不以為然地看著天花板。

“怎么回事?”白小枝低聲怒喝道。小毛不再上躥下跳,滿腔憤怒地朝小葉一指,“他罵我是長嘴三八!”男人被罵長嘴已經夠令人憤怒了,而且還被人以罵女人的詞匯辱罵,的確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白小枝臉一沉,走到小葉身邊,沉著嗓子問他,“你為什么罵人?”

小葉的嘴邊揚起一絲不屑,用不以為然的語氣說:“他先嘲笑我的。”

白小枝朝小毛看了看,發現他還是一臉憤怒,又用嚴厲的語氣問小葉,“他怎么嘲笑你的?”

小葉朝菜筐揚了揚下巴,“他說我笨手笨腳的,連點菜葉也撿不好,簡直是個棒槌。”每個字都記得這么清楚,看來真是仇恨入心了。

白小枝看了看菜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家伙果然很不會擇菜。擇菜只要把菜根擇下來,他卻把莖都擇下了一大截。

“你看你,把能吃的部分都擇下來,他說你沒有錯啊。”白小枝笑著對小葉說。

“可他也不能說我是棒槌啊。”小葉竟還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

“那你還罵人家是長嘴三八呢,多難聽的話,連我都想揍你了。”白小枝斜睨著他,把老板娘的老辣拿了出來。

“但是他找茬在先……”小葉不服氣地咕噥道,“再說擇菜也不是像我這樣的人……”說到這里猛然打住。

白小枝知道他是想說“擇菜也不是像我這樣的人應該干的”,頓時怒火上沖,想責問他“你除了擇菜之外還能干什么。”但想到他無家可歸也挺可憐的,便改口說:“我知道你覺得擇菜這個活無足輕重。但不能掃一屋豈能掃天下,你連擇菜都擇不好,怎么能干大事?”

小葉微微地低下頭來:看來他雖然沒有口服心服,但準備表示“服了”。

“快向小毛道歉!”白小枝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對不起,我錯了。”小葉利落地說了一句,雖然誠意不足,倒也不好挑毛病。

“你呢?”白小枝看向小毛。小毛的臉仍然漲得通紅,但見白小枝看他,只有低下頭去說:“算了算了,反正也沒什么大事。”

“這就好。”白小枝哈哈一笑,走到菜筐邊,招呼小葉過來,“你過來,我來教你怎樣擇菜,”說著把一顆菜舉到他面前,利落地把根擇掉,“擇菜要這樣擇。要把能吃的地方全留下來。”

“哦,我曉得了。”小葉訕訕地把菜接過去。

見他這幅樣子,白小枝忽然感到了一絲憐憫,輕輕地嘆了口氣,“瞧你這樣子,在家里也一定是嬌生慣養的……偏偏失了憶,回不了家……你不要擔心,我們這里的人雖然脾氣糙些,但個個都是好人,你可以放心大膽地在這里住下去!”

小葉沒有答話,看白小枝的目光卻溫和了許多。

一轉眼就到了晚上。小毛回到房間,發現小葉已經躺到床上了,便撇了撇嘴,踢了踢床腳說:“喂!還沒睡死吧?”

“你想干嗎?”小葉冷冷地說。

“哎呦哈?”小毛瞪圓了眼睛,“你小子還敢囂張?要不是老張他們攔著我,今天我早就揍你了!”

“哈哈,你要是不甘心現在你也可以動手啊?看我怕不怕你?”小葉鄙夷地一笑,用挑釁的語氣說。

“我……”小毛揚起了拳頭,最終卻沒有朝他打過去。他狠狠地打了床柱一下,然后便朝上鋪爬去。

“今天你是故意找事的吧?”等他爬上了上鋪后,小葉平靜地問他。

“我……”小毛本想推搪,但仔細想想還是說開了好,便把頭探下來,“算你小子有眼色……我告訴你,不許對小婷癡心妄想!”

“小婷?”小葉笑了出來,“我什么時候對她癡心妄想了?”

“你不要裝蒜!”小毛恨恨地說:“這幾天小婷給你送了幾次小東小西,還對你笑來著。你看你接東西時候的樣兒,笑得比蜜還甜……你還敢說你沒對小婷癡心妄想?”

“哈哈哈,”小葉大聲曬笑,“你這話真有意思。她是給我送東西的,我不對她笑還能對她哭么?她好心給我送東西,我還能把它們扔房門外頭么?”

小毛啞口無言,隔了半晌才恨恨地說:“反正不許你對小婷出手!”

小葉鄙夷地笑了一聲,沒有答話。

小毛急了,敲了敲床板,“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不許你對小婷出手!”

“我說兄弟,”小葉冷笑著開了口,“我覺得你不該朝我使勁兒。據我觀察,小婷還不是你的女朋友吧。”

小毛的臉紅了,咕噥了一句,“不是又怎么樣?”

“是向她告白被拒?”

小毛沒有吭聲,臉更紅了。

“哈哈,我知道,你對她還只是暗戀,對不對?”小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小毛的臉紫漲了,咕噥了一句,“人家長得這么漂亮……而我又……怎么敢跟人家告白啊。”

小葉知道他是想說自己長得像猴一樣,忍不住哈哈大笑。

小毛惱了,用力拍了一下床板,震得整張床都搖晃了起來,“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你不就是長得帥點么?我告訴你,長相是爹媽給的,好壞只憑運氣,你沒什么可驕傲的!”

他這話講得義憤填膺,在小葉聽來卻更加好笑,笑得更厲害。

“你笑什么!?”小毛憤怒至極,從上鋪竄下來就要和他開練。

“我說你呀,”小葉止住笑,從床上坐起來,直視著小毛,“與其找我生閑氣,倒不如先想辦法把小婷追到手吧。如果你不要那樣做,以后你的敵人會源源不斷地出現,并且只能在一旁看著。”說罷又倒回床里睡了。小毛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還是一副準備開練的架勢,氣卻已經泄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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