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失血過多，腎上腺素20mg！”
“血壓持續下降，腎上腺準備，50mg！”
“還是不行，腎上腺100mg！”
“小劉，趕緊去醫院庫房，拿著李領導的手諭，令1kg腎上腺回來！”
“韓主任，一公斤腎上腺？你……你這是要把陸先生打死啊。”
“費這么多話干嘛？讓你去領，你就去領。我也是頭一次見，打了170mg腎上腺，身體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家伙。”
……
陸青死了。
在被珠子背刺后。
他是親眼看著自己身體被托斯馬特和辛蒂梵陀一點點啃食殆盡。
也不知，意識在無盡的黑暗中下墜了多久。
刺眼的手術燈，猛的一下將他喚醒。
“韓主任，一公斤腎上腺竟然真的有效？”
“小劉，再推射500g。”
“好嘞。”
疼！
除了疼，還是疼。
不光是腰子。
腦袋，肌肉，四肢以及所有臟器連著一塊疼。
“我，我這是在哪兒？”陸青喃呢著。
“渝城004號避難所。陸先生，還請您保持鎮定，配合我們的手術治療。”
主治醫師是個女的。
盡管隔著手術服，但陸青還是一眼將她認了出來。
韓雅婷。
眼神再熟悉不過。
之前捅自己腰子的時候，她眼神就是這么的認真……
“放我下來！”
陸青在手術臺上不斷掙扎。
晃得各種儀器嗡嗡作響。
“小劉，一公斤鎮靜劑，推射。”
“收到。”
眼睜睜看著韓雅婷將一塊血淋淋的腸子從自己體內取回來，在鎮定劑的作用下，陸青暈了過去。
……
大夏歷，244年，六月十日。
渝城004號A區醫院的特護病房內。
在穆思慧的照顧下，陸青吃了半罐水果罐頭。
“你是說，那天錢博蘇醒，我和他聊了一個多小時后，突然失去理智了？”
“昂。”一旁的李詩雨，心有余悸的點頭。
“怎么個失去理智法？”
“004號避難所B區，C區被你拆的只剩下幾根百米粗的支撐柱，幸虧負責人疏離及時，只有幾人輕傷住院，不然，你罪過就大了。”李詩雨心驚肉跳的說著。
“我……能有這么大破壞力？”陸青不信。
“呵呵，四米多高的人，一拳將一米厚的門板砸穿，你說呢？我爹調來渝城所有能用的麻藥，都沒能把你麻翻，難怪能將滅一國的禍給生吞了，不得不說，你是真厲害。”
陸青的不信有兩層意思。
李詩雨，只聞表皮，不知內在。
如果，按她所說，自己是突然發的瘋。
那這些天……
縈繞在自己腦海中，栩栩如生的回憶，是怎么回事？
韓雅婷又是怎么回事？
“給我做手術的韓主任，只是個醫生？”陸青皺眉。
“對呀，韓雅婷，前渝城第一醫院最年輕的臨床副教授，你要是不信的話，等傷好了，回避難所，拿自己電腦查一下，不就知道了？”
穆思慧也在一旁附和著，“陸青，你糾結人家韓主任的身份干嘛？之前，她可是我們所有女性醫護工作者的偶像呢。”
陸青不禁開始懷疑。
到底，哪邊，是假的。
如果回憶是真，毋庸置疑，自己死了。
可如果回憶是假，那……又誰能將一段繪聲繪色的畫面，植入自己記憶里的呢？
“日歷，我需要日歷！”陸青喊著。
“別催，我給你拿。”
陸青撕扯掉五頁后。
六月十五。
白紙綠字寫著四個大字——不宜出行！
“哈哈，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就說，親眼看著韓雅婷拿刀捅我腰子，親眼看著托斯馬特和辛蒂梵陀將我一點點吃掉，我的眼睛又怎么可能會撒謊？”就算包裹傷口的紗布滲出血痕，陸青依舊肆意的笑著，笑得淚水都擠了出來。
“陸青，你鎮定一點！”穆思慧和李詩雨連忙安慰道。
“鎮定？一切都是假的，我鎮定個毛！主腦，我問你，序列4444，是不是湪？”陸青毫不避諱的問。
“對。”
“湪，是不是納米級唯心物種？”
“是。”
“它的主要特征是不是傳播意識類疾病？會讓人短時間內患有易怒，狂躁，自殘，暴虐，失語等癥狀？”
“對。”
“你之前說用細胞培育第十宇宙火種，用的其實是第一宇宙人的DNA？”
“嗯。”
“哈哈，這還不能說明我現在所看的一切都是假的？”
陸青用力甩掉手背上的輸液管，然后將主腦所在的大拇指，奮力一扯。
皮連著肉，肉連著血，血里夾雜著骨頭。
一根屬于陸青二十多年，每天都在用的大拇指，就這樣被他扔進了窗沿上的花盆中。
也就幸虧早上護士把窗戶關上。
不然，陸青奮力一扔，大拇指早就不見蹤影了。
“醫生！醫生！一號病床的患者再次失去理智，快來人，按住他。”李詩雨按響呼叫器后，又跑到走廊大聲喊叫著。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賽博朋克的第九宇宙，早就可以將人腦更換成義腦，你們這些家伙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還不夠，還想用幻想騙我？別特么裝了，趕緊把幻想給我撤了！
如此拙劣的謊言，還想欺騙我？我的腦袋這會兒是不是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缸里泡著？有本事，你們把真相放出來，讓我看一眼！”陸青歇斯底里的吼著。
半分鐘后，韓雅婷帶著四個年輕男醫師匆匆進屋。
“鎮定劑兩公斤！”
“收到。”
一個大號針筒填滿溶液。
四個男醫師將陸青的四肢牢牢控制住。
“韓雅婷，你特么還想對老子動手？來啊，早知如此，老子當初就應該把你身上的肉一點點煽下來！”陸青腦門青筋暴起的喊道。
“推射。”
“好。”
響徹這棟住院病房的辱罵聲越來越弱，鎮定劑的效果上來后，陸青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
大夏歷，244年，六月十三日。
在穆思慧，李詩雨以及李愛民的再三解釋，以及004號避難所B區，C區損毀照片的佐證下，陸青才勉強相信，那些在腦海中深刻印記的畫面，可能，或許是假的。
“來，陸青，我把你扶起來吃點東西。思慧下的雞肉面，里面光有雞肉沒有面，饞的我只留口水。”李詩雨說。
“不用，我自己來。”
陸青一點點挪動身體，將腰靠在枕包上。
身體傾斜。
似乎。
屁股兜里有什么東西，有些硌。
陸青順手一摸。
掌中。
一個晶瑩剔透，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的水晶頭骨。
赫然浮現在他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