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

安娜的聲音在瓶子巨大空間回蕩著。

失了身體，丟了靈魂，借助女巫之血活了下來。

永生。

此刻仍沒法相信。

這種希望在他夢中出現無數次。

沒有盡頭的壽命，無窮無盡的時間，曾是他內心神粗最強大的渴望。

然而，此刻真實展現在他的面前，好似奇跡真發生了。

緩緩伸出手，想要觸碰玻璃瓶身，只帶來一點火苗竄跳，隨之而來是扎心之痛。

這股錐子扎肉般的痛苦非但沒讓他害怕，反而讓他找到一些證據來證明這不是一場夢。

他真永生了。

女巫打破了現實認知，讓永遠也不會成為現實。

是命運眷顧了他。

久久凝視著瓶壁，看著那團不停跳動的火苗，仿佛被施了定身術般，根本無法移開半點。

“謝謝！”

安娜笑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涌上心頭。

她從沒有任何時候像現在這般安定。

盡管空間根絕是安樂多的技術，可永生這個課題是來自紅女巫部落古老傳承。

之前，根本不知道那些東西能變現。

低下身，將青瓶捧在掌心，緩緩移送到安樂多面前。

“真想不到這個小東西能換來九千具尸體，我真為瘸子遺憾，還以為他能找到另一半。”

安娜極喜歡現在的感覺，她在安樂多的瞳孔中真真切切感受到羨慕。

九千具尸體，就這一個瓶子。

或在黑沙荒原上的其他城池算不得稀罕，可在荷馬城，絕對能成為人上人。

“城主，你可比我會掙尸體。”見安樂多滿臉疑惑，俏皮笑道：“洗干凈在床上等著，一晚三萬，可比我容易多。”

安樂多才想起安娜要他侍寢的約定。

以前總覺是笑話，若真按今日進賬，七天都不用不了，他就得去澡堂將自己洗干凈了。

盡管安樂多對帝國死忠，可真要出賣身體....

“玩笑，對吧！”

“城主，怎能玩笑，作為荷馬城的忠實居民，可要好好繼承你的美德，說話算數，實事求是，我的第一個目標就是先把你拿下！”

瞧著那火灼般的目光，安樂多都懷疑自己應不應該推動永生魔瓶項目。

女巫第一件實驗品成功，她高興。

安樂多更高興，從現在起意味著每個月能從女巫手頭上進賬一千具尸體。

這對幾近頹廢的天災基地無疑是一場甘霖。

草草聊了幾句，答應安娜每種骷髏訂購十個批次，便快速回返地底。

......

房間內獨剩下安娜。

手掌抬起，瞧著手上煤油燈狀玻璃瓶，嘴角終于微微上揚。

離開黑鐵王國，喪失權柄，如同落水狗般在荒原逃遁，現終于讓她有一絲站穩腳跟的從容。

或許

黑鐵王國完不成的愿望，能在荷馬城成功。

托著青瓶緩緩貼到眼前，瞧著里面搖曳的火紅身影：

“領主，交易完成，現在必須將你教給一個可靠的人。”

黑紅領主已然從最開始的永生驚喜中穩定下來，透過玻璃看去，是張山岳一樣的巨臉。

龐大的眼眸如同星辰，瞳孔中的紅血絲像蜿蜒盤繞的蟒蛇，鼻孔中不停噴出白色氣流，鮮紅嘴片儼就是兩座綿綿不見盡頭的紅火山。

生靈正常的物件都放大無限倍。

這張面孔沒嚇住他。

身為領域者，盡管身體和靈魂統統喪失，但靈性根本蛻變，品質就遠遠超出普通生靈。

生靈本身強大與否從不是以體型來決定的。

真正讓黑紅領主陷入沉思的是安娜的提議。

可靠的人？

他的副城主還是兒子？

或者剛剛招募的女婿。

都不可能，作為荒原東部大奴隸主，手頭上掌握的奴隸線路讓親兒子都恨不得他早點死。

“想要我的奴隸線？”

安娜搖頭：“我只是做生意善后。”

“安娜，都是狐貍，不用拐彎，你和黑鐵王國那些勾當別人不知，可瞞不過我。

我先透個底，黑紅城那堆貨我一個都信不過，比起他們，我還更相信你一些。”

黑紅領主很直接，這也是他的交易方式。

第一時間拋出自己底線，往往能贏得信任。

“你需要資本，荒原上誰能拿到奴隸，拿到貨源，就有話語權，我可以讓步。”

“我想不是只知道訊息就能從事貿易的，畢竟我也沾過這種勾當。”安娜咬破食指，一滴鮮血正好滴在青花瓶上。

那本燃燒火熱的靈體，突然被澆了清水，竟有幾分火焰熄滅的架勢。

女巫之血能緩解心血詛咒。

突兀而來的舒爽沒讓黑紅領主感恩，反而警惕。

奴隸線路都不要，那必然是要更珍貴的東西。

“要我報仇，對不起，黑鐵帝國首相那種人我得罪不起。”

“仇恨這種東西，交給別人多沒意思。”

“你要什么？不會是對我感興趣吧。”

“要是你能有身體的話，我不介意玩一玩。”

“風涼話誰都會說，當初可是給你遞過請帖，你偏愛首相，我們這群歪瓜裂棗....透個底吧，要什么。”

“你能拿到紅女巫？”

黑紅領主怪笑了起來：“原來要這個，不錯，能拿一些，代價很高。”

“你現在手頭上掌握的女巫全給我。”

安娜的話頗有侵略性。

“憑什么？”

“憑我能給你一條即便是瓶子也能舒服無比的生活。”

“沒你我照樣能活的舒舒服服。”

安娜直接笑了。

“要是真有那個能耐，也不會再這里跟我廢話。對于永生魔瓶，我有必要做一些補充。”

安娜輕敲兩下，丁丁，清脆悅耳，

“你聽到了，瓶子本身只是最簡單的石英，所以，很容易碎，瓶子里你永生不死，可一旦碎了......

你知道意外無處不在。”

“威脅我？”

“只是實事求是，這一點荷馬城的美德你應該記一下，以后會用的著。”

沒人喜歡威脅。

偏偏黑紅城主是個例外。

只有真正有貨的主兒才敢提價碼。

相比起來，他更討厭那些軟骨頭。

當初安樂多敢頂，現如今不是證明，對方是真正能讓他永生的主兒。

“我很好奇你能給我出什么鬼主意？”

“女巫呢？”

“主意好，自然不會虧了你。“

“我要的可不止這么點。”

“貪心會下煉獄的。”

“機會難得。”

“你倒是會見縫插針的主，小心把你卡住。”

“放心，能不能卡住我很有經驗，我只要一件東西，紅女巫，盡可能將紅女巫送到荷馬城來。”

安娜透了底，特意補充道，

“這是為我，也是為你自己，女巫心血能解心灼詛咒，女巫越多，心血越多，你的日子才會越滋潤。”

黑紅城主透過瓶壁能看到女巫瞳孔劇烈抖動，那是緊張到極致到表現。

這筆交易對其極重要。

越重要他越高興。

證明對方在交易上會極認真，極費心思。

“說說吧，我有些心動了。”

“安樂多聽過吧。”

“呵....總不會說靠他吧，這是狗能想出得主意？”

“對，你想到了，這個死靈法師不一般。”

“真是他？”黑紅領主極無語，“你就想靠這種消息讓我弄女巫？”

“懂什么是信息壓制嗎，沒我提點你能想到，黑紅領主，我還免費贈送了你一條荷馬城的生存規則。

另外好心提醒一下此地價格，一個月兩具尸體，你雖是瓶子，應該也一樣。”

盡管聽上去兒戲，可他明白安娜絕不會在如此重要事情上兒戲。

暫且答應下來，讓安娜帶著他到荷馬城城頭上，那里可有幾十位將死之人等著呢。

說不得未來就是他得同盟軍。

......

荷馬城地底

食尸鬼辛巴雙眼綠光大冒

上下顎嘎巴嘎巴咬個不停：

“發了，發了！老大，咱發了！”

波！

一個波丁精準落在腦袋上：

“瞧你那點出息，才一千具，穩重，懂嗎，咱兒可是死神學院畢業的，別給老子掉了節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