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看了一眼位于自己身邊的輔政小團體們。
于皇宮之內,是有著在場的張太后和不在場的皇后所主持。
于朝廷之上,是有著五位顧命大臣所主持。
瞧。
朱瞻基多愛朱祁鎮啊,皇宮內的事情,給他照顧好了----一個小孩子而已,哪能比得上兩個大人呢。
朝堂上的事情,也是給他照顧好了----武官的英國公張輔,文官的三楊,以及,在二者之間起著潤滑劑作用的禮部尚書胡濙。
看。
這多好啊。
明明自己都快死了,還給朱祁鎮操持好了一切呢。
尤其,朱祁鎮還記得他爹為了避免他這個小孩子難以處理國家政務,所以,就又給了后宮的兩位“后”,同大臣們聯系的權力呢。
然而。
重點來了。
朱祁鎮深悟,真正愛他的,是他那個已經燙到了棺材板里的親爹,而非在做的這六個人了。
要知道,在做的這六個人,可不是他的親爹啊----就連張太后,那不也是有著好幾個親孫子?
他又算老幾?
更別說,沒了親兒子的張太后,還有著其他的親兒子仍然留存于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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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在大臣們互相,以及和張太后交流的同時,聽了聽他們的內容。
沒什么重要的事情。
朝政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得到處理了,所以,臣子們現如今的主要任務還是先給張太后講解、講解最近的一些大事了。
而后,看情況,待會兒他們才是會真正地給出如何處置這些大事的措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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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然后,不多時,他又睜開了----這個時間要是一長的話,肯定就會有引起別人的不滿了。
而他此刻還不過是一個年幼的太子來著了,焉能如此隨意?
然后,朱祁鎮又想到了一個其他的問題。
即,什么是帝皇俠?
不好意思。
應該是,什么是皇帝?
以前有人說,兵強馬壯者為之,然而,那時是亂世。
可如今,盛世稱不上,可太平年間,卻是能夠有著的了。
那么,在太平年間,又該什么是皇帝了呢?
朱祁鎮想了想。
他覺得,誠然是,十步之內和十里之外了吧。
只有能徹底掌管好了這兩處地帶,一個人才能被稱之為皇帝。
那么,直接點,只有能處理好后宮中和朝堂上的事情,此人才能稱之為皇帝。
而不是,只坐在了那個位子上,就是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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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祁鎮先看了看位于朝堂之上的五位顧命大臣。
首先,是可以稱之為武官之首,亦或“刀把子之首“的英國公張輔了。
朱祁鎮不大清楚現如今的、勛貴們的戰斗力是具體如何的了。
然而大致上,他卻是能猜測得上了。
明太祖的時候,皇帝親自上陣,能理解,打天下嘛,你不親自上陣,手底下的人會上?
人啊,還是要起個帶頭作用的。
明太宗的時候,皇帝親自上陣,也能理解,美其名曰,“奉天靖難”,可實際上呢,造反的嘛。
而造反的時候,不就相當于又打了一次天下?
所以,你不帶頭,誰敢造反?
而到了仁宗時期呢,不好意思,還是那句話,“洪熙”這個年號,只用了一年,所以,予其寬宥。
而到了朱瞻基的時代呢。
為什么還是需要去親自出征呢?
皇帝親自去巡邊尚可理解----在古代社會,自己若是不親眼去見一見,哪能放得下心?
可親自去打仗?
明明知曉“千金之子不立于危墻之下”這個道理,卻還是如此去做了,這不就說明了,在朱瞻基的時代,朝廷已經沒有多少能打仗的人才了啊。
青黃不接啊、青黃不接。
居然都到了皇帝去親自當大將的時代了,多寒磣吶。
還美其名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天子和君王哪有那么傻,手底下要是有能打的大將的話,還用得著自個人沖鋒陷陣?
對此,朱祁鎮覺得,“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種狗屁話,肯定是文官們搞出來的騷操作。
天子都是要臉的,哪會王婆賣瓜、自賣自夸呢?
而老百姓呢,文化程度又不高。
武官呢,都斷代了,還能如此炫耀?
所以,只有文官這個不要臉的玩意兒才會如此造作了。
不過,朱祁鎮轉念又一想,也是----那句話怎么說來著了?
哦,對。
“我要遭的苦和罪,當年,我阿瑪的阿瑪的瑪卡的巴卡,在入關的時候,已經替我受過了。”
外加,這些個武勛的后輩又不肯分割利益給平民。
至此,大明的武官們,在整體上也就想著破敗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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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朱祁鎮的目光又偏向了胡濙。
這個倒是沒有什么大的問題。
中庸之道玩兒的賊溜。
雖然說不會給予自己極大的幫助,可對自己而言,極大的扯后腿,也是沒有的了。
只不過,因為其文官屬性的天然屬性,其人是稍稍地會偏幫一下文官了。
順帶,常言道,狡兔三窟。
所以,為了多一條后路,其人也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勛貴中的成國公朱勇之子,朱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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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朱祁鎮的目光是落在了三楊的頭上。
三楊整體上都大差不差,無論哪一個都能作為文官的代表人物,所以,朱祁鎮只需要考慮其中的一個就行了。
即,名氣最大的楊士奇。
一看見這個楊士奇,朱祁鎮就氣不打一處來。
彼其娘之。
明太祖和明太宗的時候,因為要造反,所以,武官必然勢力龐大。
可一旦這個反給造完了,那么,文官就必然膨脹。
具體是如何膨脹的,朱祁鎮不知。
但時至今日,他依舊記得他爹朱瞻基曾經好幾次都親自去警告過這個癟犢子玩意兒。
所以,從朱瞻基的時代計起,文官就開始了膨脹。
當然,朱元璋和朱棣的時期,也有,但那時武官足夠強大,所以,二者尚能互相牽制。
可到了朱瞻基那會兒就已然不行了。
一想到這里,朱祁鎮就又是想起了唐太宗李世民和魏征之間的事情了。
李世民真的愿意被別人批評過來、批評過去,完了之后還要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嗎?
這貞觀之治,真的和這個批判有半毛錢關系嗎?
他魏征如果沒有了山東世族的支持,和安撫太子李建成的麾下的作用,還能活得下去嗎?
可到底,人家是活了下去啊。
殺不得啊、殺不得。
不管是唐太宗老師們,還是先帝朱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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