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昌伯來了又多久了?”朱祁鎮隨意地問了一下王振。
“此時”,王振斟酌著說到,“想來太后已經面見完畢會昌伯了吧。”
“嗯,我知道了。”
此行,朱祁鎮和王振的目的地是慈寧宮。
然后,走著、走著,朱祁鎮就是見到了一個身影從慈寧宮的方向中走了過來。
略微花白的頭發、稍顯富貴的氣質,這無不昭示著此人就是會昌伯孫忠。
然而,雖然兩人都是見到了對方,但卻都是默契地瞟了一眼之后,就各自又走起了自己的路子。
朱祁鎮心想到:“看吧,橫在自己和帝位之間的隔閡,就是太后這個已經亂了心思的婦人啊。”
朱祁鎮真心心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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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位于乾清宮的西側。
而且,也因為皇宮的面積著實大了些,所以,兩個宮殿之間的距離,也是較之尋常的地方,遠了些。
外加,此時的朱祁鎮更是一個小孩子了。
所以,他就得走上好長一段時間了。
當然,在早先的時候,王振也打算給朱祁鎮準備一下步輦來著了,不過,因為朱祁鎮嫌棄這個東西不僅麻煩,還特別耗費時間了,所以,他就不讓王振多此一舉了。
“王大伴。”行走中的朱祁鎮,開口了。
“爺,怎么了?”王振的身子微微彎了一點,而后,一邊行走著,一邊回應著朱祁鎮。
“你覺得,會昌伯的事情,太后是如何知曉的。”朱祁鎮的聲音比較輕,所以,這就意味著,王振的身子又得朝下彎一點了。
“這,奴才不敢妄言。”
聽聞王振的此言,朱祁鎮的腳步頓時就停了下來。
“此處就你、我二人在此,而我又不會將你的話語告知于太后,因此,你用不著這個樣子做事,知道了嗎?”
“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道了。”王振一見到朱祁鎮的這番動作,便忙不迭地用點頭來表示自己的歉意了。
“行了”,朱祁鎮的步子又動了起來,“說吧。”
“奴才覺得吧,這能給太后傳話的人,不能使外面的人了。”
“畢竟,此時先帝已經駕崩,而值此重要關頭,倘若宮外的人要進來的話,必然是要去先帝那里轉一圈的。”
“而這,因為爺就在那里守靈,所以,爺肯定是會知道的。”
“然而,之前的時候,爺卻是沒有得到半點風聲,這就意味著,宮外的人,不可能是了。”
“所以就應該是宮內的人了,對吧?”朱祁鎮順著王振的話頭插了一次嘴。
“對,奴才就是這么一個意思。”王振回應到。
“那你覺得,如果只是在宮內的話,那又該是宮內的那些人呢?”朱祁鎮在誘導著王振回答問題。
“奴才以為,這宮內的話,攏共是分作了三類人。”
“其一,當為貴人。”
“可現如今,因為先帝的事情,諸位貴人肯定是不能隨意走動的,否則,定會驚擾圣人的靈魂。”
“因此,宮內的貴人,就不大可能了。”
“其二,當為宮女。”
“可是,從太祖皇帝以來,宮內對于女眷的管束,都是比較嚴格的,因此,隨意地走動,也不大可能了。”
“否則,爺也是肯定能得到風聲了。”
“其三,也就只剩下太監了。”
這句話說完之后,王振就不再言語了。
畢竟,很明顯的,能給太后傳遞消息的,就只能是太監了,然后,當下,王振本人就是一個太監了。
所以,為了避免引起朱祁鎮的怒火,王振也就只好去停止了自己的言語。
“所以,你事先知道這件事情嗎?”朱祁鎮問了起來。
“奴才,誠不知此事。”此時,王振只能說出這一句話了。
這要是說多了的話,可就是容易出問題了啊----明明已經情況不對了,完了之后還要在沒有上司允許的前提下,非得去“胡言亂語”。
這可就不是一種“取死之道”了嗎?
“也就是說,這并不是你手底下的太監了,對吧?”
“奴才”,王振略微有點羞愧了,“只是一個小太監,著實能力不足了。”
“對啊,我和你一樣,只不過是一個小豬玀了,著實只能任人擺布了。”朱祁鎮自嘲到。
不過,這一下王振卻是不敢去安慰朱祁鎮了。
都自言自語“朱家的豬玀”了,誰敢接話啊。
不要命了嗎----不好的條件下,“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道理,王振可要千萬懂得了。
“行了,你給我說一下這宮內的太監,具體都是如何的情況了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而這份江湖,還是朱祁鎮所不了解的江湖。
而這份江湖,還是離朱祁鎮的身家性命十分近了的江湖。
這他要是不仔仔細細了解一下的話,怎么,想向自己的曾孫子學習一下,如何被身邊的宮人給威脅住了嗎?
不至于,不至于。
真心不至于。
“爺。”王振要開始說起太監們的劃分問題了。
“這太監一事啊,說不好區分,也不好區分,畢竟,整個宮中,太監的數量,不知凡幾。”
“可要說好區分,那也好區分啊。”
“畢竟,太監們可都是要依附于主子們生活的。”
“甚至于說得再深入一點,那可都是要依附于皇帝們生活的。”
“由此,爺就可以憑借著祖宗們進行劃分了。”
“首先”,短暫的介紹之后,王振的正事就來了,“是太祖時期的太監。”
“這一撥太監的話,出自南京,然后,又因為太祖年間離現在太過遙遠了,所以,太祖那一脈的南京太監,已經凋零地近乎于沒有了,哪怕有,那也是影響力極為弱小的了。”
“由此,也就用不著爺去掛念了。”
“接下來,就該是太宗皇帝那一脈的太監了。”王振很自覺地忽略掉了朱允炆的這一時期。
“那一撥的太監們啊,因為太宗皇帝早年間就藩北京城,所以,那一撥的太監,是以北京為主了。”
“然后,又因為太宗皇帝奉了天、靖了難之后,入主了南京城。”
“所以,在這之后,又是從南京招進來了一些太監。”
“從而,太宗皇帝的太監們,以北京城的為主、南京城的為輔。”
“當然,這種情況,并沒有一直持續下去。”
“畢竟,太宗皇帝為了征討暴元的余孽,而等到北伐的時候,太宗皇帝身邊的北京太監們,又多了起來。”
“甚至于,等到遷都之后,太宗皇帝身邊的太監們,可謂是近乎于以北京太監們為全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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