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花了一個小時，并且利用魔力模擬失重環境，才讓麗莎勉強認可他的說法。

“梅林，你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啊？我從一本古籍上看到的。在泛大陸未曾崩解之前，沒有九環封鎖，巫師可以自由離開世界，遨游宇宙星空！”

“是嗎？我也想去看看外面，看看我們的世界！對了，山德魯那死鬼有傳訊過來嗎？”

梅林收起笑容：“麗莎女士，現在沒有魔法元素，傳訊一類的法術統統失效。想要得到山德魯的消息，估計要等上好些天才行。不過，你也不必著急，我估計，女城主很快就會讓他帶信過來。”

“但愿如此。按照你的說法，天空之塔被毀，戰爭即將到來。正式巫師參與戰爭，要打誰、打帝國的平民嗎？”

梅林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場戰爭，應該是凡人去對抗巫師。當前大陸的天空之塔被毀，那些有環巫師一定也如同你一樣受到了反噬，甚至有可能失去施法能力。這是凡人崛起的好時機。緋焰皇室很可能接替保守派巫師，統治這片大陸！”

“巫師會失去施法能力？你不能施法了？為什么我還可以？沒有魔法元素，可以使用魔藥魔石創造施法條件……”

“你說的沒錯，我也能施法。我剛才講的這些，也只是猜測，具體如何，得等女城主送來消息才能得知。”

連麗莎這樣的學徒都受到反噬，那些環巫師就更不要說了。

真理之環降下環罰，法環越凝實，數目越多，受到的反噬和桎梏越嚴重。

不能施法，就是紅璃之前提到過的一種環罰。

她破壞天空之塔，不可能無的放矢，絕對是想要借此克制緋焰帝國的保守派巫師，讓火槍，魔動盔甲以及魔銃成為戰爭利器。

如此，才有機會大肆屠殺那些不能施法的環巫師！

離開麗莎的小屋，梅林回到冶煉棚，吩咐幾道閃電守好大門，然后進入虛界。

他對真理之環免疫，但也不可掉以輕心，先獵殺一頭大型元素生物儲存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

法環歷337年，1月20日，銀裝素裹。

女城主讓一隊騎士護送山德魯來到褐巖堡。

梅林通過魔力透鏡，已經可以看到天空之塔的殘垣斷壁。

塔確實被炸爛了！

那些漂浮的建筑物碎片依舊蘊含紊亂魔力，對抗地心引力，漂浮在空中，就像頑固派巫師最后的執拗一樣。

真是一個瘋狂的女人！

也不曉得，她究竟是如何才辦到的。

“山德魯先生，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看到死魚眼老頭兒，梅林倍感親切，但精神力稍微探出，面上的笑容立刻凝固——

“你……沒有魔力波動？”

山德魯苦澀一笑：“是啊！那位瘋狂的城主布置了一座不定點傳送陣，將六十萬石爆炸粉混合魔石粉末傳送至天空之塔附近引爆。你應該看到了吧？那種威能，連神明都要低頭……”

爆炸粉是這個世界對于黑火藥的稱謂。

居然是火藥混合魔石粉？

梅林吃了一驚，暗暗記下，立刻追問：“那你的魔力波動呢？為什么沒有了？難道冥想池坍縮了？”

山德魯搖搖頭，死魚眼晃蕩幾下：“那倒是沒有，只是魔力施展不出來。真理之環投影束縛了冥想池，我沒辦法調用任何魔力。不僅僅是我，巫師學院的那些巫師以及學習了正式冥想術的學徒都一樣！只有沒有學過正式冥想術的低階學徒才能幸免于難。嘖嘖嘖，那女人真的是個十足的瘋子。天空之塔被摧毀的一瞬間，她立刻就命令士兵攜帶魔銃，把整個巫師學院不臣服于她的巫師全部屠殺！”

“不分男女老幼，殺了七十多個人！其中就包括另外兩名給我降下真理之環投影的副院長！”

還真是雷霆手段吶！

梅林暗暗感嘆，繼續詢問：“那她自己呢？難道有辦法豁免環罰？”

“當然沒有，她自己穿著魔動盔甲，跟普通士兵一起作戰！”

果然夠狠！

山德魯喝了一口茶水：“小子，咱們現在怎么辦？繼續跟著那瘋女人攻城略地，封侯拜王？”

見證了前無古人的劇變，自身魔力遭到封鎖，老頭兒很迷惘，試圖在面前的年輕人身上找到今后的目標。

梅林輕輕敲打桌面：“當然不。她自個兒打自個兒的江山，關我什么事？我對于稱王稱霸沒有興趣。山德魯先生不會有這種想法吧？沒關系，你想去就去。只要不死，肯定能得到實封爵位。”

山德魯瞪他一眼：“你都不去，我一把老骨頭，還經得起折騰？快說，有什么打算？”

梅林輕輕一笑：“我的打算可以后面慢慢說，你先來說說女城主的打算。她讓你過來，肯定不是為了敘舊對吧？”

山德魯眼睛一鼓：“你小子人不大，心眼真多。不錯，那瘋女人讓你配合擊殺帝國各處逃竄的保守派巫師。”

“讓我殺人？冥想池被真理之環封鎖，沒有魔力波動，我怎么知道誰是巫師，誰是普通人？”

“這個嘛……她的原話是這樣的——有環巫師體質異于常人，對于實界的水火有一定的免疫效果，抓到可疑人員可以采取火燒水淹的方式，確認對方是否是巫師。”山德魯尖著嗓子，學習紅璃的口吻。

梅林聽得想笑：“這的確是一個辦法，但會因此錯殺好多人。而且，一些元素騎士也能水火不侵。”

“是啊！不僅如此，她還要你協助她鏟除其他皇儲，奪得帝位！”

梅林忍不住翻了白眼：“這是要強行拉我上船？剛剛下船呢！我如果不答應呢？”

山德魯嘿嘿一笑：“這個她倒是沒說。我剛才已經講了，我一把老骨頭，折騰不起。你是年輕人，可以跟著那瘋女人干。我看人一向挺準的，她只要不死，絕對可以成為緋焰帝國歷史上第一任女皇帝！到時候，你小子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個帝夫呢！”

女王的丈夫，一般稱為王夫，女帝的丈夫，自然就是帝夫了。

歷史上并沒有這個稱呼，是山德魯生造的。

梅林哼了一聲：“什么亂七八糟的。她只說讓我配合，我就配合好了。配合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都行。至于殺人奪位，等戰火真的燃燒到了褐巖堡再說。寒荒原這么大，連保守派巫師的手都伸不過來，我還怕她？”

這下是真的沒得什么好怕的了。

真理之環降下環罰，整塊大陸上，能夠正常施法的巫師，只剩他一個。

換一句話來說，他現在是無敵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沒人攔得住他！

山德魯點頭：“這點我同意。對了，你小子不會還能施法吧？”

“當然可以。”梅林丟出一個小火球，砸在山德魯腳下。

這種事情已經沒必要隱藏。

他現在的個人實力，借助褐巖堡的鋼錠，比得過千軍萬馬。

哪怕緋焰帝國集舉國之力，派遣百萬大軍壓境，他也無懼。

八百萬閃電，相當于八百萬學徒五級以上的巫師。

這樣一股力量，在環巫師失去施法能力的緋焰帝國，何人能當？

他想要稱帝，意念一動即可。

如果稱王稱帝有助于提升巫師層級，打破九環封鎖，他自然會去爭取。

普通帝王的權利并不能帶給他實力上的提升，實在沒必要耗費精力去統治偌大一個帝國。

至于施法材料，巫師知識，憑他現在的本事，這片大陸上，還有什么東西是他得不到的？

只要不去招惹那些可能存活了千年萬年的長生種就行！

“竟然真的可以！”山德魯瞪圓了死魚眼，片刻之后，又把眼睛縮回去：“你小子，還真是讓人意外啊！老頭子我跟著你混是對的。怎樣施法的？快教教我……”

“這個嘛，先容我整理整理。我的法環跟普通巫師不一樣，等我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之后……”

如何屏蔽真理之環，梅林自然束手無策，只能先敷衍山德魯。

老頭兒人老成精，自然知道他有意遮掩，但他不在乎，點點頭：“行，我先去看看麗莎。她還住在永凍湖那邊對吧？”

“對。”

告別山德魯，梅林回到城堡臥室，開始思索接下來的打算。

四座天空之塔毀了一座，還剩下三座。

如果其他三座塔覆蓋的大陸也跟緋焰帝國一樣，所有泛大陸世界的環巫師都失去施法能力的話……

這種可能性應該不大。

如若不然，為何要分開建造四座塔？一座塔完全足夠了。

因此，他必須保持幾分警惕，提防其他大陸過來的巫師。

當然，眼下天空之塔剛剛破壞，那些巫師即使立刻動身，過來也需要不短的時間，不必杯弓蛇影。

大陸板塊之間相隔億萬里，沒有被天空之塔覆蓋的區域多的是，甚至有很多地方都跟當前的緋焰帝國一樣，不存在絲毫魔法元素。

也就是說，那些保守派巫師即使得知了緋焰帝國這邊的情況，很難依靠魔法傳送過來。

魔法不能生效，傳送不了，那就只能憑借船只橫渡大海。

緋焰帝國歷史上，不存在海上貿易一說，造船業比冶煉業更加落后。

以此推測的話，其它三塊大陸上的造船業應該也差不多。

等巫師們制造好了大船，跨越海洋來到緋焰帝國的時候，梅林說不定已經成為了中級巫師。

中級巫師相當于兩環至三環的環巫師。

他勢單力薄，可能打不過他們人多，但逃跑肯定沒問題。

在其他大陸環巫師趕過來的這段時間，沒有內憂，也無外患。

可以放心大膽的研究想要研究的魔法，制作想要制作的東西。

梅林收起笑意，來到永凍湖北岸。

他將剩余的閃電全都放出來透氣，然后整合之前鑄造的小號煉鋼爐。

小爐子的效率太低，必須換大號的爐子。

為了以防萬一，他特地將所有放在冰湖上的煉鋼爐轉移至岸上。

整合小煉鋼爐得到的大煉鋼爐，高達二十幾碼，直徑三四碼，體積超過兩百立方米！

一爐可產粗鋼二十噸，一天可冶煉三爐！

像這樣的大號冶煉爐，永凍湖北岸矗立著一百個！

如此之下，礦石產量成了粗鋼產量的掣肘。

梅林已經盡可能的改善礦工的裝備，但開采速度依舊跟不上冶煉速度。

原先十五萬噸重的球形堡壘，被他重新設計成了五十萬噸的規模。

重量增加，強度增加，銘刻的魔紋更加復雜。

一旦改造完成，這座球形堡壘能夠飛起來，脫離地心引力，去探索星球之外的世界。

梅林有一個猜想——

九環影響的只是巫師的魔力和冥想池，無法干涉實界物質，那他只要駕馭球形堡壘飛出星球，飛到麗莎給他展示的白色星環之外，即可獲得一定程度的豁免。

如果想要完全免除真理之環的影響，還得飛出整個恒星系，抵達最外層的星環之外！

他能從藍星周圍源源不斷獲取魔法能量，續航不是問題，最多花上一點時間。

別的巫師無法完成這一壯舉，是因為魔力和冥想池受到真理之環桎梏，難以為繼。

他可以輕易完成，甚至都不需要依靠堡壘，直接飛過去！

制造堡壘，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萬一星環附近存在強大的魔法生物或者守環巫師，他的安全也會多上幾分保障。

如果真的借此找到脫離九環世界的辦法，梅林會毫不猶豫動身，去探索無盡星辰，遨游銀河宇宙！

當然，在虛界中，他早就已經開始遨游宇宙。

但那個寂靜無聲，沒有任何物質存在的世界，如何比得過真實的宇宙？

他固執的認為，虛界是實界的附庸。

如若不然，巫師為何不能擺脫實界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