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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劫棋社

饒是再度覺得自己不配下棋,但直到開學,水谷唯每次央求,林秀川都是拒絕了一會兒,最后還是去了棋室。

這樣的次數多了,他某天忽然領悟到了什么。

這孩子,應該還在后怕吧。

雖然那天在病房里,水谷唯安慰過他,不過他覺得,真正害怕的應該是她自己。

游戲的劇情雖然簡單,但細節上的刻畫還是很到位,所以過去有點久了,而且玩這類硬核動作游戲時,他一向不怎么看劇情的,卻還是依稀記得一些細節。

他記得,似乎在游戲里遇到過一些人,他們都是遭遇深淵、劫后余生的普通人,這樣的人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PTSD癥狀,也就是“創傷后應激障礙”。

這種心理障礙,大致就和水谷唯那天描述的那樣,一閉眼就能看到之前的慘劇,甚至還會看到幻覺、影響正常生活。

住院后通過醫生,林秀川了解過水谷唯還有另外兩名好友的情況,所幸他們都是輕傷,即使有心理上的后遺癥也不會太嚴重,頂多表現為嘗試做很多愛好的事情,來轉移自己注意力。

棋道世家出身的水谷唯自然愛好棋道,她每日央求林秀川陪他下棋,多半有轉移注意力、忘卻半個多月前的遭遇的意味。

而林秀川原來雖然懂點棋藝,但不怎么下,另外以水谷唯的棋力之高,也難以找到同齡人棋手,少女尋常的對手最少也比她大十歲,她若真的想要找個能一起下棋、還能聊些什么的人,秀川顯然是最好的選擇。

總之,想通了這些后,即便在棋盤上被虐得一塌糊涂,林秀川逐漸不再抗拒和水谷唯下棋這件事。

連番被虐也不是沒有好處。

林秀川自己不覺得,但有天水谷唯的父親偶然旁觀了他兩人的對弈后,隨口一句“秀川棋力大有長進”,讓他明白被虐之后還有意外收獲。

棋士名人的評價,他不至于傻到質疑。

就這樣,每天吃飯、睡覺、刷手機、下棋,林秀川過了好幾天輕松的日常。

這天是開學前一天,林秀川和水谷唯一同來到了學校,他們是來打掃社團、準備明天的招新。

作為棋士名人之女,水谷唯自然是在高一就加入了學校的圍棋社。

她很快就以遠超其他社員、前任社長的棋力,高一上學期沒過一半便成為了社長。

圍棋社名為“三劫”,里邊有些典故。

這世界的歷史上,棋力最高的棋士以“本因坊”為姓,戰國時期的“本因坊算砂”是一代目。

本因坊算砂和織田信長是同一時代的人。

有次織田信長請算砂和算砂的弟子下棋,棋面上出現了罕見的“三劫”局面。

“劫”是圍棋中一種特殊的擺法,由于圍棋規則,“三劫”出現時可以互相無限循環,這一局也就沒辦法進行下去,只能平局。

恰在那次“三劫之局”的當晚,“本能寺之變”發生,織田信長被反叛的部下明智光秀所殺。

后人都說這個傳言里,“三劫”就暗示了信長的劫難。

林秀川高一時被水谷唯先斬后奏地弄進了棋社,之前他并不知道棋社名字的含義。

這兩天被虐時,水谷唯和他說了很多關于圍棋的事情,其中就包括那個傳說。

大致了解了傳說后,這會兒站在棋社的活動教室門口,林秀川望著“三劫棋社”的牌子,咂咂嘴。

“小唯啊。”

“嗯?怎么了,秀川?”

水谷唯已經在室外脫掉鞋子,走進室內開始推窗通風。

水谷家資產不少,本家之女加入棋社后,順帶給棋社帶去了不少物資。

原本這個社團教室里,只是鋪著普通的地板、擺著普通的桌椅用來下棋。

如今室內則鋪上了榻榻米。林秀川對榻榻米沒什么研究,只知道這里鋪的應該不便宜。

他踩上去感覺舒服不說,榻榻米表面還有刺繡,刺繡的內容都是一些經典棋譜。

下棋的位置,則統一換成了實木棋盤。

林秀川對棋盤同樣沒什么研究,但他知道那些棋盤上平時擺的棋子,無一不是手工的云子,也就是瑪瑙石、紫英石粉合成的圍棋專用棋子,隨便一副都價格不菲。

至于水谷唯這位社長平時帶來的那副自用圍棋,更是白玉和黑瑪瑙手工磨出來的。

林秀川來的時候問過一句,得知那副圍棋是家傳的其中一副,嚴格意義上可以算文物,有價無市,非要算的話,可以買套靠海的別墅。

他今天又答應了陪水谷唯下棋,這副有價無市的圍棋就放在他背后的背包里。

得知其價格后,他總感覺背個“別墅”有點心累。

聽到水谷唯的反問,林秀川也脫掉室內鞋,把鞋子放到門內的實木鞋柜里,走進室內。

他把背包小心地取下,放在棋室最前方,那里是社長的位置。

然后他隨口說道:“我感覺‘三劫’這個名字,是不是有些不吉利啊?小唯現在都是社長了,有沒有考慮過換一個名字?”

“不吉利?沒有啊。”

推開窗后,水谷唯走到棋室后方的儲物柜里,取出幾塊毛巾。

見毛巾沒落什么灰塵,她滿意地點點頭,拿起一塊,俯下身開始擦拭起地板。

“而且如果要換的話,秀川覺得換什么才好?”

“換什么才好……”

重復了一遍,林秀川也到儲物柜拿了塊毛巾,走到水谷唯的對角開始擦拭地板。

他想了想,“換成‘算砂’怎么樣?反正那個傳說里,下棋的是‘算砂’,而且這樣也能體現我們社團的雄心壯志……”

他還沒說完,就被水谷唯嗔怪地打斷了。

地一下子不擦了,少女跪坐在地面上,膝蓋對在一起,擺出標準的“鴨子坐”。

她瞪大圓溜溜的雙眼,粉潤的小嘴嘟著。

“你這話被父親聽到,是會挨打的,秀川。”

“而且要稱呼為‘算砂大師’,不能直呼其名的。”

她嘚嘚嘚地數落起秀川起來。

“真是的,秀川你怎么想的。算砂大師是本因坊一代目,不僅棋力極高,更是霓虹圍棋先驅者之一,怎么可以貿然使用大師的名諱。”

“而且‘三劫’這個名字,我覺得很好啊。”

“按照傳說,織田信長就是沒有看透危險才一命嗚呼,我覺得這名字能提醒我們居安思危。”

“也不僅僅是圍棋一道。棋藝上若是懈怠,很容易就會倒退。”

“現實中不也是這樣嗎?做什么事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秀川,你要好好反省一下才是。”

林秀川不知道要反省什么,他只是翻了個白眼,然后有些夸張地猛地點兩下頭。

“嗨!嗨!知道了,水谷伯母。”

水谷唯愣了一下,“水谷……什么啊,秀川你在說什么?”

“我是在說啊,”低頭擦著地板,林秀川偷偷地笑,“小唯你啰啰嗦嗦一大堆,跟水谷伯母平時訓你時一個樣子。”

“小唯你才要反省一下,老是學水谷伯母的樣子,小心變老哦。”

水谷唯看上去不像是要變老,卻像是要變得氣鼓鼓起來。

她真的氣鼓鼓起來。她紅潤小嘴緊緊地繃著,腮幫子跟打鳴時的小青蛙一樣鼓賴鼓去。

她拿起手中毛巾,往背后一甩,眼看著就要朝林秀川那邊甩過去。

但她最后還是沒甩過去,只甩過去了一句嗔怪。

“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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