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他把照片刪掉，你結了譚三清的工資就放我們走。”

朱天波想也不想就回：“可以。”

譚三清松出一口氣，心說早這樣解決不久行了，拍人家照片來威脅這么危險的事虧邢昭能想得出來。勒索？可能還沒要到錢就先進局子了。

“但是只有你能走，譚老師和夏小姐，留下。”

邢昭心里暗暗呸了一口，朱天波果然不講道理，不過他也早就意料到了，“那不行，譚三清是我老師，他也得走。”

朱天波聽他討價還價只覺得好笑，“你還跟我談條件？”

邢昭坐在矮凳上，而朱天波坐在高處的沙發上，這一高度的差距便已經顯示出了這場‘交易’的不平等。

甚至在朱天波眼中，都沒有將這當成交易。

極限僵持之下，夏艾腦中不知怎么，忽然就浮現出邢昭剛剛對她說的話。

“如果要動手，那么先動手的肯定是你。”

看來今晚是躲不過一場混亂了，夏艾捏緊拳頭，如果剛才沒有邢昭冒頭來陪她，恐怕她現在早就不知道被朱天波綁到什么地方了。

夏艾盯著朱天波的肥頭大耳，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中年人形象令她厭惡無比，咬了咬后槽牙，拎起一旁的空啤酒瓶子朝地面砸去，“你大爺！我呸！還來惡心老娘！”

混亂是一瞬間爆發的。

就在夏艾暴起之后被人控制的一瞬間，邢昭一改以前和顏，瞬間撲向挾持夏艾的幾名手下。這空間本就狹窄，包廂里只有彩燈亮著，剛才和和氣氣談話的時候亦是在幽暗的環境之下，所以到了真正打起來的時候，這幽暗的小小空間就顯得有些伸展不開。

而另外幾名夏艾的朋友亦是被激發了血性，他們叫喊著與屋里的保鏢們對打，朱天波眼見著他手下一個瘦高的保鏢被邢昭踹了一腳，那被踹的保鏢正要倒向他的時候，他匆忙一個閃身躲過了重重落下的壯體，趁著邢昭不備推了他一下，提起桌面上的水果刀就要刺去。

然而還沒等他動手，便又有一名手下被夏艾的朋友踹倒，混亂之中，朱天波不知道被誰用煙灰缸開了瓢。

而就在此時，不知道誰打開門大喊了一句：“有人報警了！”

*

“姓名。”

“邢昭。”

“年齡。”

“18.”

“職業。”

“學生。”

锃亮的燈光刺得邢昭睜不開眼睛，他瞇了瞇眼哀求：“能不能關幾個燈泡，我眼睛疼。”

從黑暗環境一下子切換到滿屋亮光總功率250瓦大燈泡照著的地方，邢昭的眼睛還沒適應過來。

對方沒有答應他的要求，而是繼續提問。

“你一個高中生，為什么會出現在金色時光？”

“去幫我老師要回補課費。你們剛才在路上問過了，譚三清是我母親通過中介機構請來的一位家教老師，幫我補習英語，但是中介機構一直不給他結工資，我怕日后老師翹班，就給他來要補課費了。”

“為什么要拿相機去拍？”

“我看見同校的學姐被朱天波的人騷擾，所以就借了一臺相機想要記錄下來，日后給你們提供證據。”

“提供證據？”那中年男人笑了一下，“法治意識還挺強，那怎么還敢打架？”

說完吩咐手下關掉了幾盞電燈。

邢昭這才勉強能睜大眼睛，“是那個學姐先被他的人抓住了，我怕學姐出事才動手的！”

另一邊——

夏艾哭哭啼啼地向一個年輕警官訴說她的經歷。對于夏艾這樣的柔弱受害者，他們的態度一向溫和，因此就算這女孩半天都說不完整一句話，他還是有耐心等待。

“我就是，我就是太難過了……嗚嗚嗚……我平時就靠賣自己的畫養活自己，賣給朱老板的那副也，也是正常價格，沒成想被他盯上了……”

夏艾擦了擦淚水，那年輕警官遞給她一張紙，抽抽搭搭接過之后便接著說：“他一直派人跟蹤我，今天晚上我和朋友去金色時光慶祝升學，沒想到他就直接對我動手了……”

“那個穿一中校服的是我學弟，也是為了我才……”

夏艾低頭，一行清淚落下。

年輕警官將記錄的本子遞給夏艾，語氣溫柔：“夏小姐，您的情況我了解了，還請您在這里等一下，稍后我再來找您。您在這里簽個字。”

*

“張局，朱天波說他答應和解，不過邢昭的相機他必須要。”

“邢昭描述的基本屬實，但是登記的家里電話聯系不上他父母，您看……”

“好了，我知道了。”

*

在調解室內，邢昭撫著已經被清創包扎過的胳膊，剛才在混亂中邢昭被朱天波扎偏的刀子劃了一下，只不過主要的動脈沒被劃傷，即便如此也流了不少血，剛才僅止血就用了好幾塊紗布。

朱天波一臉善氣地坐在桌面上，完全沒了在金色時光里的暴戾，“邢同學有什么要求盡管提，畢竟是我做的不對在先，呵呵。”

今晚的事兒他是斷然不敢鬧大地，如果是解決舞廳里一般的打架事件還好，但是今晚這事兒畢竟有夏艾這個小娘們在中間摻和，回頭叫家里那位知道了，不得揪著他把柄來要挾？

“我的要求不多，”邢昭緩緩靠在冰涼椅背上，此刻他的校服因為剛剛清創的原因被脫了下來，正披在身上，“向夏學姐道歉，并且承諾日后不再以各種名義騷擾她，如有再犯我們就再到這里見。”

“行行行。”

“結清譚老師的兩千塊補課費，因為拖欠了一個月工資，所以要按照《勞動法》25%的賠償金補償他，一共是兩千五。”

“行行行。”

“還有，我的胳膊受傷，你需要為此支付醫藥費和誤工費。”

“行——不是，醫藥費我知道，誤工費是怎么回事，你不還是一高中生嗎，哪來的誤工？”

“今晚本來是譚老師要給我補英語的，本來我們計劃找朱老板結了工資就去補習，但這么一鬧也補不成了……而且，因為受傷，我很長一段時間都寫不了字，這耽誤的可是我的前途！”

“行行行，別說給你補一天了，我直接給你五千，你自己找個全科老師給補，行了吧？”

邢昭點點頭，“那就謝謝朱老板澆灌祖國花朵了。”

中年警官撫上額頭，心說這孩子倒是不害臊，大咧咧地。

“警官，這小子說的我可都答應了，您看我的條件……”

那中年警官對邢昭講：“是這樣的，邢同學，由于朱先生覺得你們拍的照片涉及到他的隱私，所以那個相機朱先生要求買下，你給出個合理范圍內的價格。”

邢昭很快答應，“可以。”

“不過這相機是數碼的，可能不是你們想象中的幾百幾千，起碼得要兩萬五。”

“兩萬五？！你把我當提款機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