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李凡就來到趙曉月的家門口，還沒等他進院，趙景龍就出來，嘴里叼著沒有過濾嘴的香煙，一邊吞云吐霧一邊說道：“小凡，等會你跟小月還有李梅出去，一定要多注意安全，還有防著點小偷，別人多把你們的襪子順走幾雙，那損失可就大了。”

“放心吧，趙叔，我都曉得，前兩天我趕集賣了那么多次泥鰍不都是沒事么，小月有我照顧，保證不會讓她吃虧的。”

“嗯，男子漢就得闖一闖，不能光讀書，用不用叔叔跟你去照看一下，不然不怎么放心。”

“沒事的，保證中午就能回來，不會出任何差錯。”

“快去吧，別耽誤正事，小月，出來啦，李凡找你來了。”趙景龍一邊拍著李凡的肩膀一邊喊道。

趙曉月從他們家的倉庫里面推出一輛嶄新的永久女士自行車，是那種彎梁的，只能后面坐人，這是給趙曉月上學特意買的。

兩人告別趙景龍就找李梅，正巧李梅也推著一輛二手鳳凰，后架上綁著兩壇子用地瓜梗腌制的咸菜。

“老弟，你的襪子在哪呢？怎么沒見你帶過來？”李梅好奇的問道。

“哦，寄存在鎮(zhèn)里的一個朋友家，到鎮(zhèn)子里再去取，這樣也方便，走吧，時間也不早了，趕緊去咱們吃口飯，好占地方。”

李梅騎著她家那輛除了車鈴哪都響的破車，率先像一陣風一樣出發(fā)，李凡也趕緊招呼趙曉月坐到后座上，這才順著通往鎮(zhèn)里的泥土路上走去。

村里人平時起的都很早，看到李凡馱著趙曉月，都喜歡逗弄小孩子，“吆喝，這是馱著媳婦趕集啊？”

“這小子，你媳婦都快掉地上，慢點，哈哈。”

“各位叔伯，早啊，瞎操什么心，我們就是趕集溜達，順便賣點雜貨，回見啊！”李凡笑著打招呼。

等到出村，趙曉月才從隨身的挎包李摸出兩個油餅說道：“李凡，我媽早上特意烙的油餅，一會咱們找個地方吃一口就行，別花錢吃飯。”

李凡笑笑說道：“嗯，你媽做的油餅我最愛吃，特勁道，這兩張油餅歸我，一會我請你吃點大果子豆腐腦。”

“什么是大果子？”

“就是油條啦，當做早餐最好，一會讓你嘗嘗。”

也就二十來分鐘，三人就趕到早市，路邊有個露天棚子在賣油條。

李凡也不管趙曉月兩人反對，直接就叫到：“老板，來兩份豆腐腦，都不要辣椒，一份豆?jié){多加糖，再來五個油條。”

“好嘞，你們幾個先坐到那邊小桌子上，馬上就好。”

賣油條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頭也不抬的答道。

也就兩三分鐘就有一個大媽給送來豆腐腦，緊跟著又端來一小盤油條。

“幾個小同學，注意別燙著，慢點吃。”說完大媽就去招呼別人。

趙曉月他們兩個都沒吃過油條，一時間都不敢下口。

李凡也不說話，直接拿起一根油條，沾點豆?jié){就開吃。

趙曉月李梅有樣學樣沾著豆腐腦就吃。

李凡笑道：“油條直接吃就行，那邊有小勺子直接喝豆腐腦，慢點吃別燙著，集市還沒開始，不著急。”

兩個小姑娘吃的眼睛發(fā)亮，第一次早上吃這么好的東西，都感覺這一趟不白來。

吃過以后，李凡從兜里掏出一張餐巾紙給趙曉月擦擦嘴，“看你吃的滿臉都是。”

趙曉月臉蛋通紅，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李梅看沒有給自己擦嘴，氣的直哼哼，李凡直接扔過去一包，意思很明顯。

收拾完之后李凡安排李梅找一個大棚里靠近北面涼快的地方，幫著他抱著兩罐咸菜安頓好之后說道：“你們在這等我一會，我去拿襪子，去去就來。”

說完來到市場大棚之后找個沒人地方就拿出一大袋就往回走。

這一袋子襪子能有一千多雙，里面還有一張破床單。

李凡鋪開床單，然后把襪子往床單上一倒說道：“小月，小姑娘，一會要是人多我忙不過來你們就幫我看著點就行，襪子一律兩塊五一雙，十塊五雙，買十雙送一雙，明白么？”

“這么便宜么，我看別人家都是三塊一雙，你不會虧本吧。”李梅總逛街，對物價自然了解一些。

李凡一邊整理貨物，一邊回答：“放心吧，咱們薄利多銷，也不指望能常賣，今天是大集，人肯定多，到時候多賣一點就回本，按照我說的做就行。”

三人幫著李凡整理好貨物之后，已經(jīng)早上七點半左右，集市上已經(jīng)開始陸續(xù)上人。

李凡眼看人多，就開始大聲吆喝：“走過路過莫錯過啦，溫州商城倒閉，無良老板領著小姨子跑路啦，爹媽發(fā)不出工資，老板娘用襪子抵債，南方純棉襪子揮淚大甩賣，兩塊五一雙，十塊五雙，買十雙送一雙啦。”

李梅趙曉月都像看傻子一樣的眼光看李凡，這都哪跟哪啊，說的什么玩意。

李凡接著喊道：“庫存不多清完為止，就剩下這些，賣完就沒有，過這村沒這店啦。都來看看啊，質(zhì)量不好不要錢啦。”

隨著他的吆喝聲，附近的人越來越多，李凡就把上輩子無良老板攜款帶著自己小姨子跑路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說起來。

一個個都同情他們家的遭遇，再一看襪子確實便宜不少，質(zhì)量還好，紛紛掏錢購買，你兩雙他五雙的搶購。

剛開始趙曉月還放不開，都不敢大聲說話，也不敢抬頭看人，只是默默的幫著李凡計數(shù)包裝襪子。

李梅有經(jīng)驗，很是大方，小嘴不停的叭叭講著這襪子的好處，還不停地給顧客洗腦，說什么買兩雙太虧，十塊錢還能多一雙。

哄得不少老頭老太太高興之下都多買幾雙。

這時候也沒少碰到村里的熟人，李凡三叔二舅的不停叫著，還不忘推銷自己的襪子，村里人都比較質(zhì)樸，很多人聽到什么溫州商城跑路的話術都目瞪口呆，李玉濤兩口子不是天天在地里伺候莊家，什么時候去打工了，可也不能揭穿他的謊言，都跟著哈哈大笑，不少人本來也有買東西的意愿，也有不少人跟著捧場。

人一聚堆，這生意就好做。連帶這李梅的咸菜都很快賣出去一壇，也就半個多小時，襪子就賣出去一大半。

李凡看庫存不夠趕緊叮囑兩個姑娘照看一下，自己再去拿貨，然后自己再一次溜到大棚后面的廁所邊上找一個沒人的旮旯再次拿出一大包襪子飛奔回自己的攤位。

一上午李凡補了四次貨，密室空間襪子全部拿出來，人潮逐漸散去，攤位上剩余的襪子已經(jīng)不多，這時候李凡趕緊抽空買了兩瓶冰鎮(zhèn)汽水給兩個姑娘。

他們兩個忙活夠嗆，額頭細碎的劉海都被汗水黏貼在腦門上，臉蛋也都潮紅，眼中透著興奮的光芒，還有些慌亂。

第一次感覺做生意是這么爽，一個個小腰包里面都揣著一大堆錢幣，少說都有一兩百的樣子。

這是李凡忙不過來她倆代收的。

趙曉月喝兩口汽水之后問道：“李凡，這還剩下這么多襪子，我們明天還來賣么？”

“不來啦，這生意只能做這一回，太遭人恨，估計以后這生意也做不成，咱們這么干肯定有的是人眼紅，咱們賣的便宜不知道得罪多少人，這買賣估計最多也就能做個一兩回就到頭。”

“為什么啊，我們賣我們的，也不礙別人事，怎么不能來啊。”趙曉月一臉天真的問道。

李梅也跟著附和，“小月，你不懂，偶爾一次這樣還行，長久做生意這樣都把人得罪光了，倒霉的還是我們自己。”

李凡也喝口汽水接著說道：“一會襪子我們就開始便宜處理，兩塊、一塊五，一塊，只要有人買，多錢都賣，實在剩下處理不完的我們就留著自己穿。”

幾人閑聊的時候又陸陸續(xù)續(xù)賣了百十來雙。

又有一個六十多的老太太來買襪子。

“后生，這襪子怎么賣？”

“奶奶，你買多少，現(xiàn)在也快散集了，我們這里清倉一件不留，五塊錢三雙，十塊錢七雙。”

“好好好，給我來七雙，四雙小孩的，三雙大人的。”

“好嘞，你稍等，這就給你挑。”

“唉唉唉，那幾個小孩，你們襪子別賣了，賣的那么便宜，我們都沒生意，你這是搗亂，有沒有這么誠心砸場子的，小心挨揍。”

隨著話音落下，兩個不遠處同樣是賣襪子內(nèi)衣的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走過來冷著臉說道，他們觀察一上午，早就對這幾個孩子恨之入骨，沒見過這么搶生意的，這時候過來已經(jīng)給了李凡天大的面子。

“我們賣多少錢管你什么事，又沒有從你的攤位前拉人過來。”李梅盡管知道這么干不對，可還是幫親不幫理。

李凡趕緊拉了李梅一下說道：“兩位阿姨，不好意思，這小姑娘不會說話，我們也是沒辦法，爹媽出去打工一年，弄得一身病還一分錢沒拿回來，老板就拿這些襪子抵債，我們要上學也都不容易，就這些賣完我們就不來了。”

“呵呵，誰信啊，別說我們欺負小孩子，今天散集以后這地方都不準你們過來在賣襪子，我兄弟就是城管，不然見你們一次沒收一次。”

“就是，我大侄子是趙水生，小生子你們聽說過吧，惹怒我們沒你們幾個小屁孩好果子吃。”

趙曉月嚇的臉色蒼白，那里見過這個陣仗。

李梅盡管有些潑辣，可也聽說過小生子的名號，那可真是吃東西不給錢的主，逮到誰都往死里弄，十里八村都聽說過他的名號，絕對是狠人一個。

李凡也聽過趙水生的名號，前世還跟他不少打交道，那時候趙水生開了鎮(zhèn)里唯一一家游戲廳，真可謂日進斗金，就從來沒有敢去他那里鬧事的。

自己曾經(jīng)天天泡在游戲廳里面，每次見面都會恭敬的喊生哥，生怕這位發(fā)狠，那可是不管多大年紀，只要在他地盤就沒有不怕他的，不止一次見過那位一根木棍追著六七號人狂打的場面，就像發(fā)瘋的野狗，真惹不起。

也幸好自己沒打算長久做這個買賣，不然現(xiàn)在碰到小生子鐵定吃不了兜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