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時光荏苒,轉(zhuǎn)眼就是四年之后...
......
“嘚嘚嘚...”馬蹄聲從遠(yuǎn)到近,漸漸傳來。
一匹青州老馬,慢悠悠地走在林間山道上。
馬背上的陳墨虛打眼望去,只見麟湖縣的十里亭已在不遠(yuǎn)處。
身后王家老仆趕著一輛馬車。
只見王七掀起簾子,臉色憔悴打著哈欠道:“總算快到了!這道路泥濘坐得骨頭都快散了!”
陳墨虛笑了笑,望向前方縣城,心中一片安寧。
三年前,他不出意料的過了童試。
而不被馮夫子看好的王七,也吊著榜尾過了,讓夫子和王家都頗為驚奇。
之后他二人便在聶叔的指點下前往百里外的金寧府進(jìn)學(xué),只在年末返家待上一月。
今年四月府試剛過,他再度歸家,已是秀才一等廩生,算是學(xué)有所成了。
......
城門處,陳、聶兩家已經(jīng)在等候了。
老爹陳達(dá)來回踱步,時不時抬頭張望著:“算算時日,應(yīng)該就在今天了,怎么還沒見著人影?”
“別晃了,這么大個人了,還沉不住氣!”劉敏掐了陳達(dá)一把,嗔怪道。
陳達(dá)哈哈一笑,躲著道:“府試那幾天,是誰一直念叨著,整宿都睡不著?”
劉敏正要上手,卻聽見小倩驚喜道:“墨哥哥來了!”
遠(yuǎn)處的人影漸漸清晰...
那馬背上的少年,堂堂八尺(一米八),穿著秀才藍(lán)衫,頭戴四方儒巾,氣度翩然,英姿勃發(fā)!
“爹!娘!~”陳墨虛用力揮揮手,隨即翻身下馬,飛奔而來。
到了跟前,拜倒在地,向父母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墨兒,你瘦了!”劉敏看著兒子一身秀才打扮,雖然心中欣喜,卻也心疼兒子學(xué)業(yè)辛苦。
陳達(dá)抹了抹眼睛,一時說不出話,看著兒子如今身材高大,氣宇軒昂,又中了秀才,真是大人一樣了。
“墨兒!”聶叔不住地點頭夸贊:“十六歲的秀才一等廩生,已經(jīng)強過聶叔當(dāng)年了!”
陳墨虛向著聶叔重重行了一禮道:“墨兒謝過聶叔多年教導(dǎo)指點!~”
“墨哥哥!~”聶小倩聲如蚊吶,低著頭喚了一聲。
她此時心里怦怦亂跳,雖然過年時也才見過面,可是如今墨哥哥穿著秀才儒衫,真真好看極了。
氣宇軒昂,又帶著書生意氣,英姿勃發(fā),真是霽月清風(fēng),英姿男兒!
小倩絞著手,想看又不敢仔細(xì)瞧他,頓時紅了臉。
“小倩妹妹!~”陳墨虛笑著應(yīng)道,看向眼前的小倩,已是十一二歲的豆蔻年華,清麗殊顏,含苞待放。
劉敏和聶嬸也相視一笑,各自點點頭。
隨后陳達(dá)拿來柏樹枝條,沾了些清水,往陳墨虛身上輕輕揮灑,寓意洗塵歸家。
兩家人有說有笑,一路走著。
路上的行人看著年紀(jì)輕輕就已經(jīng)穿著秀才藍(lán)衫的陳墨虛,都是露出艷羨崇敬之情。
大離朝以文為尊,中了秀才,從此就不再是尋常布衣百姓。
可以見官不跪,免徭役,除賦稅,每月領(lǐng)取縣府發(fā)放的銀俸糧米,真正跨入了士人階層!
回家路上經(jīng)過城隍廟,自然要進(jìn)去上香祈福。
在大離朝境內(nèi),城隍廟香火鼎盛,上至帝王下至凡夫,只要逢著大事,都會來廟中上香,也算是此時風(fēng)俗了。
陳墨虛站在殿前,閉眼手持三柱清香,默默禱祝,實則已是陰神出竅,被城隍請進(jìn)陰殿之中。
“賀喜小友,中得秀才!”城隍笑著恭賀道。
陳墨虛則作揖謙道:“多謝城隍!”
兩人閑談幾句,城隍朝著東方作揖虛敬了一禮道:“當(dāng)年本以為法旨枯竭,亂世將至...”
陳墨虛點點頭,三年前他去金寧府求學(xué)前,特意去了趟城隍廟...
剛好遇見帝君再度降下一卷法旨,上書:“十年!”
顧名思義,帝君在地司幽冥之中處境艱難,卻仍是又給人間拖了十年...
因為本來法旨上蓋有十九道印文,如今卻只剩下十四道!
除了帝君金印,僅剩下三枚通判印,三枚冥君印,十殿閻羅只剩七枚印文!
“地司幽冥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陳墨虛皺眉困惑,“難道和陰魔有關(guān)?”
地司可進(jìn)不可出,那么帝君一定是封印防備著什么,不讓兩界相通。
城隍神情沉重道:“如今還有七年!”
陳墨虛握了握拳,心中無畏,目光堅定:“不管七年后發(fā)生什么...”
若有妖魔現(xiàn)世,我自一拳鎮(zhèn)殺!
若是詭怪為亂,我自一拳鎮(zhèn)殺!
就算天塌地陷,末日來臨!憑我手中拳,心中劍,也無畏無懼一切!
......
從城隍廟中出來,又去了縣學(xué)院拜訪馮夫子。
夫子看著陳墨虛,頗為欣慰滿意,因為就算整個江州,都挑不出幾個十六歲的一等秀才廩生!
作為縣學(xué)老師與有榮焉!
又望著王七,也點點頭,雖然當(dāng)年這小子過童試已經(jīng)讓他很是驚訝。
沒想到跟著陳墨虛去金寧府進(jìn)學(xué),也僅僅三年,中了秀才,雖然是二等增生,那也是實打?qū)嵉男悴牛?
他正要勉勵勸誡一番,卻看見王七懷里掉出一本書,寫著《五湖龍女招婿錄》...
陳墨虛不禁搖頭失笑,他還是有些羨慕王七的,平時看志怪閑書話本,吃喝玩樂聽小曲兒,不怎么溫習(xí)功課。
可到了考試那天,卻如有神助!就算是榜末,那也是過了,就算是二等增生,也是秀才。
真是不能比啊。
......
明月高懸,星光殷殷。
陳家院中歡聲笑語。
陳墨虛卻發(fā)現(xiàn)今晚聶叔興致不高,雖然也喝酒夾菜,卻顯得悶悶不樂。
他心中一動,已經(jīng)想到緣由,于是開口問道:“聶叔,可是為朝廷之事煩憂?”
聶正山輕嘆道:“當(dāng)年圣上聽信國師讒言,要建觀月樓煉丹,又選秀女欲練陰陽之法,我上奏進(jìn)言反對此事...”
“因而惱了圣上,被貶黜回鄉(xiāng)。”
他頓了頓,又仰頭喝下一杯,神情憂慮道:“勞民傷財,繁徭重役,百姓苦也!”
陳墨虛也點點頭,大離朝此時雖然天下太平,可是也稱不上人人吃飽飯的盛世朝代。
更何況七年后,天下還不知是何景象。
“那江州各縣的適齡女子約有百余人,明日就從麟湖縣經(jīng)過,再走水路往淮州而去。”聶叔搖搖頭,有些意興闌珊。
陳墨虛不以為意,史書為鑒,這皇帝就是這樣。
不過他過幾年赴京趕考,倒是能見到這位官家,順便會會那位國師,千機道人!
傳聞這千機道人能呼風(fēng)喚雨,騰云駕霧,神通玄妙,更練得一手回春丹藥,令皇帝龍精虎猛,因此頗得信任。
不過從他蠱惑皇帝勞民傷財造樓煉丹,大肆選召秀女來看,估計也不是什么正道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