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現在的斬妖司是這樣編排老夫的么？”

顧承三人的交談并未避諱在場眾人，故而在得知柳家之人在得知自己剛才接待之人是妖怪之后，已經全部遠離了對方。

丹元長嘆一聲：

“行醫濟世數百年，萬民香火不曾拿。

“現在。

“我不過是想拿回屬于自己東西罷了。”

“前輩即是醫者，為何在此作惡？”白芝對于丹元的話語不為所動。

他看過許許多多的卷軸，尤其是與妖王相關的部分。

認識所有妖王是妖捕的基本功。

倒不是說在他們記住妖王的外貌特征后，偶遇時可以及時回稟斬妖司，而是知道對方的身份，不至于死得不明不白。

關于與妖王的相關的記載中，無不都伴隨著“狠辣”“狡詐”等等字眼。

“修行之路斷絕，自然要去尋找繼續晉升的機會。”丹元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緩緩說道，“貧道行醫之時，救過之人何止一縣一城，延人壽命的總數又何止幾萬載！若是貧道可以自在長生，未來能救之人又會有多少？”

白芝卻道：“醫者救人，惡人傷人，自前輩第一次為自己的私利而選擇傷人的時候，您就不再是曾經那位行醫濟世的道人！”

“你懂什么？

“我都說了，我是在為天下蒼生考慮！

“若我能長生，這世間便不會有百病疾苦，而這只不過是需要一點小小的代價罷了。”

丹元厲聲反駁。

“況且，小娃娃莫非是以為自己站在了光明磊落的一方？

“大燕朝廷與那斬妖司倘若是真的正義，那廟中神龕之中，端坐的絕不會是現在這些人！

“他們掩蓋事實，為自己立身塑像。

“不就是與貧道一樣，想要另辟蹊徑，再造一條可得長生的道路！”

“君子論跡不論心。”白芝一身正氣，即便是面對妖王，也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倘若斬妖司為惡，我亦會與其持劍相向。”

柳家大院安靜了下來。

無不在看這位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

有人嘲笑。

有人不屑。

只有年穗的眼睛從一開始就在跟隨自家師兄。

顧承瞥了一眼代表白芝的命運長河。

他的未來不知何時已經變得模糊不清，連帶著將周圍的人也一同牽涉了進去。

老實說，這傻小子他還挺喜歡。

希望你能把握好這次改命的機會，要不然我所做的這些引導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顧承沒有試圖利用位格強行去探明迷霧中命運，生活總需要一些驚喜來調劑，而提前知曉結果的驚喜，那將會讓他失去最大的樂趣。

“辯論到此結束。”

顧承出聲打破了寂靜，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又是誰？”

丹元看向這個身上連一枚銅錢都沒有的年輕人。

“叫我顧承就好。”

靈梭落入顧承掌心，隨后便是萬千劍意暴起，將丹元裹入其中。

噌——

“顧承？

“顧承是誰？

“貧道似乎聽過你？”

從戰斗開始到結束，連一眨眼的工夫都沒用。

丹元帶著最后的疑惑，艱難地看了一眼殘破的身軀，而后搖晃了幾下，向前方栽倒，并在此過程中現出了原形。

一只老虎。

顧承在兩名妖捕掏出可以收納妖怪軀體的布袋之前，抬手打出一道火焰。

雖說丹元在長生之路斷掉之后誤入了歧途。

但誰也不能否定他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無論是出于什么心理，有什么打算。

“是神仙！”

“神仙！”

“神仙保佑我兒孫滿堂……”

顧承失笑一聲，抬手打出一道法術，模糊了在場所有人的記憶。

他并不需要有人為自己塑廟。

也不想攬下這些麻煩。

收下本該屬于自己報酬之后，他便帶著斬妖司的二人離開了柳家。

遠離了小后，年穗忽的想起一事：“前輩，我們就這樣走了，柳家兒郎怎么辦？”

魂魄不全，即便身亡，也會因靈魂的問題而無法進入輪回。

“不用擔心，丹元用于取信柳家人的手段，除了術法，就是表演找回柳家兒郎丟失的一魂四魄。”顧承露出一副讓人心安的笑意，“我離開之前已經用法術做過確認，柳家兒郎的狀態已經基本恢復，額……可能會有些陽氣虧損導致的腎虛，但這不是什么不好解決的事情。”

又走出一段距離，眼見暝縣的城墻遙遙在望。

“顧前輩，我們就此分開吧，我們還有任務在身，不便在此久留。”

白芝滿臉認真地開口。

他們最開始的任務是要追一只貓妖，只是被對方利用乾坤燈的弊端，將他們引誘到了此處。

年穗也點頭附和：“沒錯，若是時間拖得久了，怕是會徹底失去他的蹤跡。”

“我倒是沒想到你們會這么干脆地放棄。”

顧承輕笑道。

他剛才表現出來的手段，在眼下這個環境，與神跡并未差別。

可二人還是放棄了與他同行的機會。

雖然年穗可能是受到了白芝的影響，但也足以證明這姑娘的本性其實不壞，只是缺少一個榜樣在前方引導著她前進。

“既然如此……”

顧承略微思量，從儲物法器中取出兩枚拇指大小的金錠，并直接用靈氣將它們扭曲成銅錢的模樣：“此物贈予你們二人，若遇不能解決的危機，可從中召喚出一陣不會傷及你們的火龍卷，但千萬要記住，這只能使用一次。”

這是他效仿斬妖司做出來的東西。

銅錢的原理很簡單，制作的煩瑣程度連符箓的一半都不到，故而顧承看了一眼就知道了這玩意該如何制作，甚至動手還做了些優化，讓即便是神龕里的神佛也看不出來金錢的特殊。

他將自己修習過的一門斂息法術附著到了金錢上面。

那法術名為：《我意自在》。

這是百傀仙君帶他避開禁足的法門，不僅可以降低自身存在，還能偽造自身氣息。

將金錢交給二人。

顧承態度隨意地問：“不知二位可否知道值得一去的地界？”

斬妖司的妖捕居無定所，即便是年齡尚且不大的白芝師兄妹也走過許多地方。

白芝略作回想：

“先前我與師妹二人追捕貓妖的時候，有路過一個叫做‘天慶’鎮的地方，那里背靠天慶湖，當地人做魚很有一套，顧前輩若是想游歷大燕風光，此地最不應該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