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裝點輝煌的大殿。

大殿的墻壁上，栩栩如生的壁畫占滿了全部空白。

來自遠古時期的真龍、彩鳳、飛廉等神話生物與人類共同居住在同一天空之下，并在用黑暗指代的危機來臨時聚集到了風信樓中。

“終于來了?！?

大殿盡頭，有一扇半掩的對開石門。

石門后，隱約可見擺著一張，用樹木、石子、動物枯骨等事物共同搭建成的高大座椅。

座椅上坐著一人。

“風信樓的傳承可不能在我這里斷絕?！?

顧承警惕地望著對方，用不含太多情緒的聲音問：“傳承？”

“當然是傳承！你可以叫我田闊，至于名號……那不值一提，而且都過去這么多年了，估計早就沒人記得我是誰。”田闊輕笑了兩聲，不留痕跡地轉移了話題，“你似乎還沒到圣人境，既然如此，作為可以抵達這里的獎勵，我可以選擇性地回答你的一些問題，那應該能解答你不少疑惑。”

他在“選擇性回答”上發了重音，似乎是在提醒顧晨不該問的不要問。

這說明即便我還是選擇問了出來，他不僅不會回答，甚至還可能會引發一些不必要問題，比如這座上古遺跡的異常之處……顧承只好正視起這個“問答環節”。

除了最初從計懷和陳逸他們那里得到的消息。

這些年以來，顧承或主動或被動地從各類渠道也搜集到了風信樓的情報。

身為一個刺客組織。

風信樓的樓主之位的傳承頗為詭異。

它不靠血脈、師徒傳承。

無論是誰抱著怎樣的目的進入風信樓，在殺死上任樓主之后，必然會成為新的樓主。

顧承對此已經有了一些猜測。

比如奪舍。

但這個可能性很小。

風信樓已經存在太長時間，奪舍雖然能解決肉身的衰老，卻無法抵御時間對靈魂的磨損。

顧承覺得，這更像是蛟螭提過的“空殼”。

很多人都對他說過，只有到了圣人境的時候，靈魂才會在接受某些記憶傳承的時候保持住“自我”，不會在記憶傳輸完成的瞬間就立刻瘋掉。

“空殼”的制作則更加暴力，它對靈魂的強度沒有要求。

畢竟是要用手段抹除靈魂的全部記憶，而沒有了記憶，自然也不會與后來的記憶產生沖突。

“上古時期，究竟發生過什么？”

這是顧承經過深思熟慮之后，問出的第一個問題。

在不涉及風信樓與那位樓主的情況下，他所選擇的這個問題，基本不會引起異變。

“一個劫難，一個無法被避免的未來?！?

“與天地間的靈氣日益減少有關？”這是顧承獲得五行心經時，從功法的演變以及青辰宗殘余器靈話語中推導出來的歷史。

田闊笑了一下：

“猜得很準，但不是全部。”

他抬起手臂，在大殿的中央，凝聚出一塊表面凹凸不平的石頭。

“你身上有很濃郁的星空氣息，這說明你應該用過隕石修煉，我想你應該對靈氣徹底被消耗完的隕石狀態應該不會陌生。”

顧承輕輕頷首。

他的那兩枚隕石均來自道祖。

在真視之眼的眼中，隕石內部的靈氣就像是一枚濃縮的光球。

由光球散發出去的靈性光彩與外層石質表皮緊緊地融合在一起，并收束著它們。

所以，在內部靈氣被全部消耗完后，它會直接變為碎屑。

難道……顧承猜到了什么，表情略有變化。

“看來你想到了什么？”

田闊將大殿中的隕石替換成了一顆懸掛于宇宙之中的星球。

“與之同理，我們這個星球也一樣?！?

修為強大的修士以肉身進入宇宙完全沒有問題，所以早在很久之前，這個世界的智慧生物就對自己居住的地方有了足夠的了解。

“基于這樣的特殊性，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與周圍的行星相比，顯得格外地不同。”田闊搖了下頭，沒有在這話題上繼續深入，畢竟在他的眼中，顧承還是個無法進入宇宙，被生存環境所束縛住的低階修士，“這也是為什么只有修煉靈氣的修士，才能抵達真正的永生。”

通過田闊的講述，顧承大概對上古時期所發生的事情有了一定的了解。

仙人，也就是現在的“自在境”。

上古時期的時候，還沒有那么詳細的境界劃分。

仙人之下就是修士，修士之下就是凡人，直至天地間的靈氣開始減少，晉升越來越困難之后，這才有了境界的細分。

顧承覺得，如果任由靈氣繼續這么減少下去，接下來還會細化出更多的境界。

在覺察到環境的改變后，仙人帶走了自己的族裔以及追隨自己的那些種族，前往了被稱為“仙域”，也就是腳下這顆星球的誕生之地。

仙人的行為，在當時，被稱作背叛。

對種族的背叛。

于是，不甘隨著世界一同毀滅的修士開始了自我拯救。

這大致可以分作兩派。

逃亡，亦或者寄希望于被推演出來的未來。

上古遺跡的誕生，就源自這個時期。

上古時期的修士對當時各大勢力重要建筑，以及沒有人煙的關鍵之地進行了改造，將它們制作成了可以在星球靈氣日漸減少的情況下，用來約束大地的特殊法器。

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在第二次背叛到來之前。

除了仙人，摘星境的修士可沒法憑借自己的力量抵達所謂的“仙域”。

故而，他們抽取了大量來自地心的靈氣。

寄希望于自己可以在前往仙域的路途中完成超脫，成為自在長生的仙人。

因為兩次背叛。

余下的修士不再互相信任彼此，意圖以自身意志作為主導的“仙魔大戰”開始了。

戰爭誕生仇恨。

而仇恨讓人忘記了發起這場戰爭的理由。

也難怪修士在晉升的時候，天劫是充滿毀滅性的，這確實是來自天地的憤怒……顧承長嘆一聲，他大概明白了皇帝在做什么事。

趙纖想要完成上古時期的修士并未做到的事情。

利用皇帝的身份行使權力，尋找埋藏在歷史中的上古遺跡只是她計劃的起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