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早在覺察到百傀仙君精神狀態更加趨近于正常人的時候，顧承就有察覺到異樣。

在本體死亡后，他們這些所謂的傀儡分身，更像是一個個擁有自身意識，卻被外來精神“控制”住的正常人。

而正是因為這部分外來精神的影響，他們這些分身才會按照本體遺留的意志，加大本體意識在自己身體內的占比，最終使得真正的自我被外來的精神扭曲，讓曾經的本體在自己身體內，以另類的方式“復活”過來。

那有沒有辦法，讓這些人擺脫這種控制？

顧承沒有把握。

主要是他對百傀仙君修行的法術并不了解。

如果對方能在他的面前，完整地運行一次自己的功法，或許可以逆推出解決方案。

“前輩，我掌握了。”

顧承的聲音將百傀仙君從迷茫中喚回。

他擔心一直這樣下去，可能會引起潛藏在對方精神內，屬于真正百傀仙君的意識察覺到問題，從而主動出手，將意外扼殺在搖籃之中。

“你的天賦，不錯。”

百傀仙君的眼睛里，顧承依舊站在原地，但感知中卻丟失了他的存在。

二人出了東宮，一路向西，避開可能會撞上熟人的道路，抵達了情報中異常發生之地。

“還須過河。”

顧承指了指對岸。

那是一排矮矮的小樓，是沿河而建的臨時庫房。

只不過，那里現在已經被府衙封鎖了起來，據說傍晚時這里發生了一起命案，導致一死十一傷，結合現場的情況被破壞的情況，長安府衙懷疑有修士參與，所以在封鎖了這里后就移交給了斬妖司。

百傀仙君瞄了一眼安江對岸，在利用法術尋找線索的斬妖司的衙役。

“不在那，‘我’躲了起來。”

說罷，他直接轉身，沿著江邊，向著下游緩步行去。

“他正在嘗試融合得到的那份精神，如果不快些的話，僅憑現在我可壓制不住他。”

顧承只好加速跟了上去。

路程遠比想象的要遠，兩人出了城，又前行了約半個時辰方才停下。

一座被火點燃的樓船照亮了整個江面。

有人驚恐地帶著火焰跳入江中，有人慘叫著被火焰吞噬。

顧承皺了皺眉，運起控水訣，攪動江水，欲將樓船上的火焰破滅。

就在這時，一人從火焰中走出。

他徒手鎮壓下并不平靜的江面，而后將視線落在顧承的后方，百傀仙君的身上：“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還以為，你會一直龜縮在東宮里，瑟瑟發抖地拖到最后的勝利者出現。”

他裂開嘴，露出整齊的牙齒，略有些瘋癲地笑了起來。

“來，成為我的一部分，讓我們再次成為真正的‘百傀仙君’。”

顧承聽到自己身后之人緩緩開口道：

“就算是要聚合，那也應該是以我為主！”

話說回來，如果這位百傀仙君其實已經死過很多次，那么他每一次“復活”，再將自己的精神分出一部分，來制作新的傀儡分身，如此周轉往復下去，是不是可以說，現在所謂的“百傀仙君”真正的自我，其實是由不同的人格雜糅而成。

顧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難怪修行這種功法會越來越瘋，甚至無法抵抗心魔的侵蝕。

百傀仙君上前一步，雙掌下壓：

“我會盡力壓制他體內屬于本體的力量，之后的事情，就交給太子殿下你了。

“如果你不想失去你的生命的話，最好不要動歪腦筋。

“否則的話，哪怕背上被大燕追殺的命運，我不介意在成為本體后，多一具傀儡分身。”

顧承瞥了他一眼，抬手一招，一陣連通天地，沒有附著火焰，被降低了威力的龍卷風迅速形成，將著火的樓船，與船上的百傀仙君分身一同掀上了高空。

由于被另一個自己削弱，還未來得及適應力量的百傀仙君沒能及時躲開龍卷風，但在樓船即將被砸入江河的時候，他躍了出來，隨手斬出一道仿佛由鮮血凝成的血刃，直取弱于自己，導致在本體力量拉鋸中無法自由移動身體傀儡分身。

當——

顧承迅速返回，提前擋下血刃。

而后，他取出桃木劍，種于江邊，以阻止對方接近這里。

百傀仙君沒有給敵人留下喘息的機會。

血刃之后，便是連綿不斷的鬼爪從四面八方襲來，使得顧承根本沒有反擊的機會，只能疲于奔波，擋下所有的襲擊。

閃展騰挪的過程中，顧承的身體忽地一滯。

一口滾燙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

這是百傀仙君最為擅長的血液邪術！

雖然可以看到體內靈力運行，卻沒有辦法提前得知他所施展的法術具體是什么效果……顧承一咬牙，以身合劍，瞬間斬出千百道劍意，在摧毀鬼爪的同時來到百傀仙君的跟前，現出本體。

這個劍法，單個劍意的威力并不強。

它的作用只是為了牽制對手，隱藏起施法者本體，為后續的殺招留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

而顧承卻將它與萬劍門摘星祖師曾施展過的劍法融合到了一起。

本體顯現，萬千劍意歸一。

噗——

百傀仙君本來已經做好抵擋劍意的準備，哪里想到顧承又將所有的劍意融合到了一起，猛然刺出，竟直接破開了他的護體靈氣，將胸口捅了個通透。

好在，這對修士而言，并非致命傷。

百傀仙君一掌拍出，逼得顧承只好拔劍格擋，沒法補刀，而后趁著機會急速飛出去數十米距離。

他低頭看了一眼血肉模糊的胸口，用靈力代替心臟跳動。

見此情況，顧晨忍不出輕嘆了一聲。

這就是為什么會說經過他修改的劍法，施展效果出來得有些不盡人意的原因。

雖然威力確實不錯。

但原本萬劍門的祖師施展出來的效果，更像是個控場的劍意領域，而非殺招。

好在，本就沒有抱有一擊秒殺對方想法的顧承，當即改換了法術，令百傀仙君的胸口生長出一朵鮮艷如血的玫瑰。

玫瑰的根緊緊扎在血肉之中。

伴隨著時間與養分的汲取，這玫瑰變得愈加嬌艷。

“怎么會……”

百傀仙君的臉上流露出幾分驚恐的神情。

這可是摘星境才能施展的法術！

雖然威力變低了不止一點，但給他的感覺確實有幾分摘星法術的神韻。

他怎么可能會！

還是這個法術的效果讓我比較滿意，雖說暫時只能控制一朵鮮花，但法術本質沒有改變，不像之前的劍法，直接從控場技改成了殺招，沒一點相似的地方……顧承已是抬高手中的靈梭，準備徹底了結對方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