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情景，百傀仙君也不再有所保留。

他的本體向下降去，化作一灘巨大的血池，將所有的分身包裹在體內。

除此之外，他還完成了戰陣的組合。

在保證所有分身在血池的保護下不會受到外界影響后，血池上方，凝聚出一具完全由血液聚合而成的詭異人形。

僅這一瞬，縱使被兩位同境界的修士圍攻，百傀仙君的氣勢依舊不落下風。

一朵朵鮮花于血池之中生長，根莖如饑似渴地吸食著血液的力量，想要快些壯大，展現出自身完美的姿態，卻總是在花苞即將綻放時枯萎，回歸最純粹的靈氣融入血池。

乘鶴仙人伸手一攬。

流淌中的劍意之河在他手中匯聚成一柄散發著璀璨光輝的靈劍。

血人不得不將一部分的力量分出，在減緩花朵枯萎速度的同時，戒備著來自身后的危險。

就在三人短時間內分不出結果時。

血海之下，一道仿佛現實大海的映像突然浮現，向著上空侵蝕而去。

“這便是大燕的名門正派，不過只是些以多欺少的小人罷了！”百傀仙君的聲音從血海中發出，可以聽得出來，他已變得有些虛弱。

至于他的嘴炮，并未對大燕一方的三位摘星境強者造成什么影響。

在這修真界，真正信奉江湖道義的家伙怕是連墳頭在哪都已經找不到了。

落井下石，斬草除根。

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活到今天必須要遵守的格言。

“若說以多欺少，怕是仙君你帶的人更多。”浮石小世界中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屬于一位行將就木的老婆婆，但伴隨著這話語落下巨型指印卻一點都不緩慢，僅是眨眼間的功夫，便將整個血池戳到四分五裂。

隨后，一對半月形的筊貝憑空出現，落入血池。

咔嚓——

筊貝沉浮不定，卻又在某種強悍力量的影響下被強制確定了卜算結果。

一陰一陽，意為可行。

結果確定的瞬間，浮石小世界中瞬間綻放出數十道光華，沿著被筊貝卜算出來命運聯系，對著隱藏在百傀仙君身后，謀劃這一切的之人悍然出手。

大燕東海深處——

一道滔天巨浪掀起，隨后又在某種力量的鎮壓下趨于平靜。

砰——

筊貝粉碎。

浮石小世界內，眾摘星修士的氣息為之一盛，隨后也恢復如常。

剛才短暫的交鋒中，即便己方力量是通過命運之間的聯系，跨越千山萬水完成的打擊，卻依舊占據了上風，若非深海之中的敵人及時發現了異常，毀掉了筊貝，斷開了與百傀仙君的命運聯系，怕是會受到不小的傷害。

血池中，被鎮壓中的百傀仙君終于抵抗不住，萬千花朵瞬間成型。

“死了。”

百花谷祖師隨手一揮，讓花瓣落入烏云，隨著落雨回歸大地。

“我看未必。”萬劍門祖師收起鎮壓全場的劍意，“到了我們這種層次，只要不是自己想死，外力很難對我們造成有效的傷害。”

虛幻的海洋消失，一道袒露上半身壯漢身影浮現，皺眉道：

“他都瘋成那樣了，總不至于還留有后手。”

百花谷祖師沉吟片刻：“小心些總沒有錯，回去后讓各家弟子多留一些世俗有沒有異常發生。”

……

也就是說，百傀仙君或許還沒死……顧承微微皺眉，但很快又舒展開來。

即便他能夠脫身這次的危機，想必也不會再深入插手長生異寶這件事，那將意味著隨時可能會暴露自身，再次遭到來自大燕上層力量打擊。當然，這也只是顧承的猜測，畢竟瘋子的思維邏輯可不是正常人那么容易猜測的。

拜別計懷師父，三人返回東宮。

正好，灑滿異域香料的晚餐已準備妥當。

一夜無事。

計懷白伊二人早早離開了的房間，去往城外完成師門安排的任務。

而顧承，則因為今日沐休的緣故，并未如往常一樣早起，直至日上三竿，才在竺嵐的服侍下穿好衣物，行至演武臺：“昨日萬劍門祖師所用那一式，未曾出劍，僅憑劍意就不得不讓百傀仙君嚴陣以待，為何我卻無法模仿。”

例行修行結束，顧承開始整理昨日觀戰的收獲。

他最想學的，就是萬劍門祖師所用那一式劍招。

當然，那畢竟是摘星境修士的手段，顧承才內觀期，肯定無法做到完美地模仿，所以他在結合自身對法術的了解，以及萬劍門那位祖師對這式法術的經驗，勉強搞出來了究極簡化版的劍意，就是最終的結果有些不盡人意。

“究竟差在哪里……”

顧承正欲起身，去書房里找找有沒有關于摘星境修士的記錄，可以解答自己的疑惑，忽聽背后響起一聲略顯虛弱的男聲。

“圣人壽五百。

“摘星壽萬載。

“兩者之間的差距，不僅是生命層次的改變。

“更是因為摘星境的修士，領悟到了什么是真正的‘自我’，也只有真正了解到什么是‘我’之后，他們才能擺脫心魔對自己的影響，晉升至摘星之境。

“也有人稱這個階段為‘領悟獨屬于自己的意’。

“‘意’沒有定性。”

這聲音，給了顧承極為熟悉的感覺。

無須回想，他就猜到是誰。

百傀仙君！

他果然沒死，甚至還潛入了東宮之中。

直到這個時候，顧承才發現周圍的景象不知何時發生了改變。

血紅，充斥滿了整個世界。

“這是我的‘自我’，你也可以稱它為‘意’。”百傀仙君的聲音繼續在顧承耳邊呢喃，敘說著他所知道的那些有關摘星境的秘聞，“‘自我’是每個摘星境修士必須要正確維護的東西，一旦因為異常的外界因素，導致‘自我’發生變化而不自知，那么用不了多久，修士就會被自身的心魔所吞噬。”

顧承深吸了口氣。

在不清楚對方到底想要做什么的情況下，他并不打算做出容易讓對方應激的行為。

“前輩跟我說這些所為何事？”

“我死了，但我們沒死。”百傀仙君輕笑道，“這源自功法的特殊，當本體死后，我們這些分身就能擁有一些自由，通過一些行為，提高‘自我’在‘我們’之中的比例。”

顧承皺眉問：“‘自我’的比例提高，是不是就意味著復活？”

“不，本體確實死了。

“但如果我能得到‘我們’之中大部分人的認可，那么我將成為新的‘本體’！

“新的‘百傀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