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川很了解搖擺七這種人，二十出頭的年紀，沒有上過大學，沒有正式工作，不被父母理解，每天跟一群和自己一樣的無業青年追尋所謂的兄弟情誼，想掙錢又不想每天老老實實上班，接受不了工廠的流水線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生活。

他們很多人的青春就在被小說和電影羅織的夢幻里消磨殆盡。

這種人由于認知不足，所以做事的底線往往低于常人，甚至經常做一些灰色生意為自己謀取利益。

要是真的簽下他，需要承擔的風險是極大的，羅川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

來到約定好的酒吧，羅川在門外給搖擺七打去電話。

南州好像是個成分極其復雜的城市。

這里有發達的工業以及無數家制造業的工廠，也有一線城市的互聯網巨頭公司落地生根，同時還有類似于董德這種經紀公司，為無數個懷揣明星夢的普通人制造幻夢，往市中心走有成片聳立的寫字樓、連鎖商場、紙醉金迷的夜場，也有充滿生活氣息的老菜市場和只有早上才會擺攤開業的早市。

同屬一座城市，卻包含了無數種人形形色色的生活印記，從夜場出來喝得爛醉摟著衣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姑娘，卻不愿意花五塊錢在門口擺攤的大爺買一份烤地瓜，真是騎著自行車上酒吧，該省省該花花......

半分鐘之后，搖擺七接通電話，電話那頭酒吧的音樂震得人耳朵生疼。

“喂？哪位？”

“我是董德公司的，之前我們聯系過，今天在這見面。”

“之前跟我聯系的不是個女生嗎？你來干什么？”說著，搖擺七那邊就把電話掛了。

秦現一臉難做：“羅哥，這......這怎么辦？”

“不著急！再等等.....”羅川淡定地說了一句，然后順勢坐在路邊點起一支煙。

他不是沒有調查過搖擺七，后者一直沒有正式工作，即使在同城的影響力還不錯，但基本沒有什么變現的方式，加上他的天天吃喝玩樂開銷不小，所以經濟上困難不小，相信要不了幾分鐘，他就會回撥過來。

果然，這支煙還沒燒完，搖擺七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你說你是董德公司的，找我合作，是怎么個合作方式？”

“我們來都來了，肯定是面談。酒吧不是個談合作的好地方，你出來我們換個場聊。”

“那也行.....不過你得先把我這一場的帳結了！”

果然，搖擺七的小算計從現在就開始了。

他那邊現在正在酒吧衛生間打電話，對于他那幫哥們，搖擺七一直都是非常愛面子的人，自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經濟問題說給他們聽。

“行啊！多少錢？我來付！”羅川點頭答應。

“不多，一共四千多塊錢。”

兩分鐘之后，羅川在酒吧的一個卡座里找到搖擺七，跟視頻上看起來差不多，留著整齊的劉海，不高也就一米七左右，但是人很瘦，脖子上帶著一條唬人的金項鏈。

自我介紹之后，羅川了解到搖擺七真名叫張琪，于是張開雙臂對眾人笑著說：“走吧，張琪是我兄弟，這頓我來請！”

張琪是個非常好面子的人，有這種機會他當然得裝一下，于是連忙擺手：“這是我的主場，怎么好讓羅總付錢。我來給我來給！”

“好！那你給！”

此話一出，張琪頓時愣住了，心想：你他媽不按套路出牌啊？

羅川也只是開個玩笑，伸手摟著張琪肩膀對其他人說：“走吧走吧！你們七哥得換場子了......”

“七哥威武！”后面的男男女女齊聲高喊，給足了張琪面子。

說著，背過身就從兜里摸出一沓鈔票，也就五千塊錢放進張琪兜里，除了秦現跟張琪，旁人都沒看見。

這招對張琪非常受用，后者抱拳對羅川示意。

羅川肯定也不會讓張琪白花五千，任何事情是有代價的，也就為之后的談判埋下伏筆。

在吧臺，張琪特意等到所有人都在場之后，才從兜里拿出一沓錢結賬，并對他的隨從們說道：“今天就到這了，下一場我跟羅總有個生意要談.....”

稍作停頓接著說：“對了，羅總是董德文化的總監。以后你們要是想去那上班，找羅總就行了......”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羅川肯定要陪他把這場戲演完：“是的。歡迎各位來董德面試.....”

面試歸面試，要不要你就是兩碼事了。

人群散去后，張琪忽然像是變了個人，站在酒吧門口從兜里慢悠悠地摸出一支煙點上。

神色完全沒有之前的得意忘形，取而代之的像是空虛與落寞。

其實后半場就是他們三個人去洗個腳，當然這里的洗腳肯定是正規的洗腳，環境私密，談合作也方便。

一直到現在羅川都沒有主動聊合作的事宜，因為他知道張琪肯定會先說的。

將腳放在木桶里長舒一口氣后，張琪才苦笑著說道：“羅總，謝謝你今天幫我解圍還給足我面子。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何德何能可以讓你做到這個地步。”

他這番話倒是有些讓羅川跟秦現感到意外，這跟之前的搖擺七完全不搭啊！

“我是個商人，做生意之前肯定要拿出足夠的誠意，幾千塊錢對我來說不算什么。我給手下人發獎金都一人幾千。”

“羅總，你知道我為什么讓那個姑娘來這找我嗎？”突然，張琪話鋒一轉，主動聊到王珊珊。

原本，秦現和羅川都以為張琪是別有所圖，可現在他卻不這么認為了，張琪此刻給他的感覺反倒是個十分清醒理智的人。

“我跟那群兄弟說我談了個女朋友，是在董德上班的，做總監助理，今年就打算買房結婚。讓她過來純屬幫忙圓謊。”

不置可否，羅川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從你的話里，不難聽出來，你對你現在的生活不是很滿意。所以咱們之間合作一定是必然的。”

“我還是給你兩個選擇吧......一種就是我們完成一次合作，我給你一定數額的錢。還有一種就是分成，分成的比例，我六你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