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維望著帕克離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伴隨著隊長他們身受重傷,自己的調(diào)查可能要陷入停滯了。
一方面是實力不足,另一方面是自己在帝國貴族階層中幾乎是零人脈,無從查起洛倫佐侯爵、澤維爾子爵這樣背景深厚的帝國貴族。
但是羊皮書的變化讓他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這梅洛維剛剛發(fā)現(xiàn)的,他在和帕克交談時,對于這幾天線索進行分析思考時,不由自主地進行了靈魂內(nèi)視,重新審視了關(guān)于亡靈天災(zāi)的滅世預(yù)言。
羊皮書還是一如既往,以無比平和的速度安靜地翻閱著。
只是,偶然翻頁到了記載著那四條滅世預(yù)言的那章,卻出現(xiàn)了新的變化。
最初梅洛維獲得羊皮書的時候,這四條預(yù)言將一整頁分割成了四部分,每一個部分都還樸實無華。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上面的字體和羊皮書的紙頁,都被染成了暗金色,每次梅洛維翻閱時,上面總會有鎏金的光芒如同流動的水流一樣流淌著。
而如今,除過暗金色的光芒,還多出了隱晦的霽青色。
如同冬季的夜空中晦暗不明的星光,十分微弱,但一眼就能辨認出來。
梅洛維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從他獲得羊皮書的這些年來,他只是被動的接受著羊皮書的預(yù)警能力。
但是,羊皮書的由來、它有哪些功能、它找到自己有什么目的,梅洛維翻閱了大量與它可能相關(guān)的典籍,然而沒有任何線索。
從尚且沒有文字、壁畫等手段,尚且只能通過口耳相傳傳遞信息的亙古時期神話傳說時代,再到現(xiàn)在濃煙滾滾、蒸汽涌動的人之紀元。
絕大部分市面上流通的關(guān)于神秘學(xué)、超凡物品的記述,都沒有描述過有和這本羊皮書近似的存在。
梅洛維有時會旁敲側(cè)擊地問老爹查爾斯有沒有見過類似的東西,然而見多識廣的查爾斯也對此一無所知。
直白點說,這位擔(dān)任樞機主教多年的老男人對什么滅世預(yù)言嗤之以鼻。
他老人家這輩子縱橫沙場多年,剿滅邪惡無數(shù),多少個隱秘組織天天宣稱世界末日,要皈依吾神的懷抱才能得到永生。
所以在他看來,如此欣欣向榮的時代,只有那些居心叵測的隱秘勢力才會宣揚什么滅世預(yù)言。
梅洛維在過去的行動中也暗中了解過一些他們宣揚的末日論。
不過,很多基本上看一眼就知道忽悠人的。
基本上都大同小異,剛開始說的天花亂墜,什么大地裂變、火山噴發(fā),深淵重啟之類的,最后都要補一句信仰XXX,在xxx的神國中獲得永生。
然而,沒有一個能和羊皮書提到的四條滅世預(yù)言對的上的。
還是欽定梅洛維這個普普通通的晨曦騎士來作為滅世者。
梅洛維表示還是另請高明吧,你說我一個晨曦騎士,怎么去當滅世者了呢?
羊皮書研究決……咳咳
總而言之,梅洛維目前沒找到什么流傳度很高的末日論,能和自己羊皮書的預(yù)言對得上的。
唯一一個也許有點聯(lián)系的,是自己在卡德里蘭車站審問費爾南侯爵時,他口中有一位“死靈之子”。
然而這位八成是被拋出來的棄子,他也不知道死靈之子究竟是誰,甚至是否有其人都未必知曉。
不然梅洛維這位被羊皮書欽定的“亡靈之子”就在面前,費爾南侯爵還能有眼不識泰山,馬上磕頭跪拜,口中念叨著飄零半生,未逢明主了。
當然,也有可能亡者議會搞出來的死靈之子和羊皮書欽點出來的不是一個東西。
現(xiàn)在最大的問題是,伴隨著自己生父的死亡之謎有越來越多的疑點和線索冒出來,梅洛維有種強烈地感覺。
盜取圣騎士長的遺骸那一條,應(yīng)該很快就要來臨了。
雖然梅洛維和這位素不相識的親爹沒有什么感情,但是真要讓自己做帶孝子,還是有點心理負擔(dān)的。
而且自己在晨曦教會的待遇挺不錯的,梅洛維還是沒有什么天生萬物以養(yǎng)人的想法。
就在梅洛維原地巍然不動之時,莎莉絲特那悠揚悅耳的聲音響了起來。
“想什么呢?我看你和帕克分開,就像被定身了一樣。”
梅洛維愣了一下,這才從思緒中掙脫開來,挽上走過來的莎莉絲特。
“在想我父親的一些事。”
“他是來找你談你父親的事?”
“嗯。他和我生父有舊,據(jù)說當年被捕時,我父親為他說情,他才得以釋放,不過是否真實不得而知,我回到教廷之后需要去檢驗。”
說完,梅洛維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事情,今天既然是專程來陪伴莎莉絲特她們,就先將這些事情放下,等到明天再做打算。
“接下來我們繼續(xù)向前嗎?”梅洛維轉(zhuǎn)移了話題,不在討論這些。
“唔,前面是專供她們宮廷貴族賞花的地段,等到晚上回開放一段街區(qū)中央的地方,會有專門的劇樂團來表演舞蹈和晚會、”
莎莉絲特歪過腦袋:“你想看嗎?想看晚上我可以帶你來哦,不過要等到晚餐結(jié)束后。”
“我都可以。”
“嗯,那走吧。”
“去哪里?”
“和凱莉蓋夫人一起購置一些食材,做點符合茉風(fēng)節(jié)主題的晚餐。”
“所以,茉風(fēng)節(jié)不是你們的全民節(jié)日嗎?只有這樣?”梅洛維臉色有些古怪。
“以前也不是這樣啊。”莎莉絲特輕聲道,眼中閃爍起回憶的光芒,
“過去街道旁會有表演雜技的藝人與馬戲團,有賣糖果、還有和節(jié)日相關(guān)飾品的小販,比如發(fā)帶、手鐲、項鏈等等,還有一些關(guān)于節(jié)日的紀念冊、郵票之類的,我和艾絲翠德剛剛來到卡德里蘭時,玩的可開心了。”
“那現(xiàn)在怎么沒有了。”
“大概一年半之前,議會出臺了一個法案,名字叫什么不記得了,大致就是卡德里蘭的內(nèi)城區(qū)不允許私自擺置攤販,如果想要表演或者販賣東西的話,必須去城市管理部進行登記,審核通過才得到準許。”
說到這里,莎莉絲特冷笑一聲:“不過那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吸血鬼,登記后除了法定的稅收,還要對管理部上上下下賄賂一番,不然審核是無法通過的。”
“看來議會里的那些先生們,總是如此無趣,喜歡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問題上大費周章。”
”誰知道呢?議會說如果不加以限制,會影響市容,影響帝國的顏面,臟亂的城市衛(wèi)生會帶給市民健康負面影響,可是他們的工廠一天燃煤排放出的污染,所帶給加班的工人們的傷害,就遠遠超過于此了。“
莎莉絲特帶著梅洛維轉(zhuǎn)過身,繼續(xù)道:“所以呢,現(xiàn)在大家過茉風(fēng)節(jié),嗯,對于卡德里蘭的人們而言,更多是不想忘記這傳承了千年的習(xí)俗吧。”
梅洛維微微頷首,跟著莎莉絲特一同轉(zhuǎn)身和凱莉蓋夫人、艾絲翠德兩人匯合。
凱莉蓋夫人還是一幅笑呵呵的和藹模樣,讓梅洛維想起了前世的奶奶。
倒是艾絲翠德,走兩步就偷偷窺視一下梅洛維和莎莉絲特,她懷里抱著卡蘿,像是抱著松果的松鼠。
凱莉蓋夫人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卡蘿也帶出來散步,在馬車上時,梅洛維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梅洛維伺機rua了兩下卡蘿毛茸茸的腦殼。
“喵——”
卡蘿想要給梅洛維前來騷擾的那只手一爪子,然而撲了個空,于是發(fā)出了不滿的叫聲,又試圖掙脫艾絲翠德的懷抱。
它還是失敗了,艾絲翠德的規(guī)模雖不及莎莉絲特,但也足夠把卡蘿這只小貓咪塞得嚴嚴實實的了。
“茉風(fēng)節(jié),一年比一年無趣了起來啊。”凱莉蓋夫人發(fā)出了些許感慨。
“議會的先生們并不在乎這些,他們只在乎自己的權(quán)力有沒有變得更加龐大。”梅洛維有些揶揄地說道,這很符合他對議會的刻板印象。
凱莉蓋夫人蒼老的面龐上浮現(xiàn)了惆悵的神情,似乎觸景生情回憶起了往事。
不過,她很快調(diào)整過來,笑著對梅洛維說:“說起來,讓我想起厄拉德和查爾斯那兩個小家伙,當年茉風(fēng)節(jié)時,就像你們兩個一樣。”
梅洛維眨了眨眼,身上浮起一陣惡寒,這個比喻怎么聽都很奇怪,好像是叔父和老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樣。
“厄拉德每次都對這些節(jié)日不感興趣,但查爾斯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借著那個誰的名頭,強行把厄拉德拉出他的書山之中,嗯,那個孩子叫什么來著,‘拉文……’‘拉文特’?”
“拉文維德?”
“對,拉文維德。”
說著,凱莉蓋夫人用慈祥的眼神看著眼前的三個孩子,他們都是厄拉德的晚輩,雖然關(guān)系與當年的那三個小家伙不同。
但卻讓凱莉蓋夫人感覺到又一個輪回一般,一個沒心沒肺的孩子,一個看上去總是十分正經(jīng),經(jīng)常不高興的樣子,還有一個總是像太陽般耀眼火熱。
四人就這樣一路向前,在路口處重新坐上了四輪四座的黑色馬車,然后緩緩升起敞篷,向遠方而去。